“一定是他耍了什么诡计。”
吴楚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怪事,他勉力站起,力挺长剑揉身再进,天廪殿主冷笑着抬起巨剑,催动内力,墨染巨剑又一次发出那鬼哭神嚎般的嘶叫。长剑搭上了巨剑,又听见“嘭”的一声,吴楚第二次被掀飞,瘫在碎石中半天无法动弹。
太强了,比刚才还要强大的力道挤进了身体,五脏六腑像是被烙铁煎烤过一样疼痛难忍,四肢百骸被那怪力一冲,俱是酸软无力,想动一下手指都十分艰难。这是什么力量?
二次交锋时吴楚特意使出了“滑”字真诀,如若对方用的是玄门内功,理应被他卸去劲力才对,可是这种奇力居然无法卸开,真是匪夷所思。刚才吴楚和天廪殿主交手时,对方的内力可以被自己以“滑字决”轻易拨开,而现在天廪的力量借助巨剑发出,理论上威力应当减弱才对,可事实却完全相反,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把剑里有鬼。
“再试一次!”
眼见天廪殿主挥着巨剑凶神恶煞般的逼近,吴楚孤注一掷,既不攻,也不躲,他默运“跺”字诀心法,双手平平举起长剑,径向巨剑顶去。
“呲!”
不再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只闻到了一股焦臭味,像是什么肉烤糊了。或者说,什么人被雷劈了。吴楚双手是血,臂膀焦黑,再度仰倒下去——他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打斗的几人纷纷停下手,不约而同的望着二人的方向。天廪的武功招式并不引人注目,场中诸人在吴楚倒下时,分明感觉到地面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沿脚心涌了上来,刺得他们膝盖酸麻。这力量从何处来,他们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来,雷渊剑中藏有鬼神之力,这个传说是真的。
“师兄!”
穆灵歆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远处的身体没有丝毫动静,连手指也未颤抖一下,只是满身的鲜血已浸透整片土地,他生死不明,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最终的答案。
“也罢,你师兄既然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
天廪殿主狞笑着扫出一剑,飞奔而来的少女虽悲痛不己,却还是本能的抽出袖中竹笛挡下来招,慌乱中有人好像看见地上的身体挣扎了一下,这或许是个别人的幻觉,因为这动作相比于美人遭难而言,太不值得注意了。
“叮吟吟……”
结果完全出人意料,妙龄少女竹笛颤动不止,如师兄一般,穆灵歆身不由己的倒飞出去,还撞倒了前来接应的香卡央。但美丽少女终究是比无名小子“技高一筹”,两个女孩并未在地上停留多久,穆灵歆掌拍青砖略一借力,轻轻巧巧的跃立而起,毫发无伤。
“哼!小丫头命挺硬,待我切下这小子的脑袋,再专心陪你们玩!”
天廪殿主转身举剑,毫不客气的剁下去。
“不要!”
穆灵歆再度扑了过去。她身法再快,也赶不上天廪殿主的剑势。同样,天廪殿主再快,也比不过……
重剑落地,砸得砖石深嵌地下,吴楚的身体已不知所踪。与此同时,穆灵歆感觉一道巨力将自己抛了回去,手中竹笛也被人换成了青纹宝剑。什么人能有如此快的身法,自救,挡人,夺笛,退走,一气呵成?是金蛇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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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状态下潜力爆发时使出的金蛇狂舞。
没看清变故的泛泛之辈全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这下凡的仙女施了神通救下师兄,还将防身武器和吴楚做了交换。嗯!这小姑娘一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吴楚的话也恰好印证了众人的猜想:“多谢师妹援手赠笛,师兄铭感大恩。”
天廪殿主没料到吴楚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那里,气道:“看不出来,你小子一条烂命居然这么硬!”
吴楚冷冷道:“至少要比你硬!天廪殿主,在下刚才不过是热热身。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天廪殿主纵声狂笑:“哈哈哈,你小子少给我扮虎吃猪,削铁如泥的宝剑都挡不下我三招,单凭你那只烂笛子,这是在找死!”
香卡央气道:“呸,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剑术我师傅向不擅长,却是你的强项。你凭着看家的本事和我师父最不济的功夫斗了这么久没分胜负,还好意思洋洋自得?”
众人为这一对师徒的忠肝义胆所敬,纷纷鼓掌赞同,倒像她说的全是真的一般。天廪殿主对这丫头恨得牙直痒痒,心里默默盘算着拿下北世家后该怎么折磨这小贱人,他咬牙道:“好,我就让你们死得心服口服,小子,把你的看家本事使出来吧!”
“呔,好没口德的坏人!你才会看家本事,我们那儿只有狗才看家!”
香卡央又借机将这倒霉的殿主骂了个痛快。群豪虽觉得丫头牙尖嘴利,过于泼辣,可是骂得他们心里实在痛快。众人高兴的同时,也不禁为吴楚的命运感到担忧。天廪殿主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当面对一个姑娘下手,那么这笔帐自然是算在小姑娘的师傅头上了。方才人家几剑差点儿没把吴楚给大卸八块,现在天廪怒意更盛,吴楚的武器却威力更小,他怎么斗得过人家?
是的,雷渊剑本身有着令鬼神为之折服的无穷异力,就算是仿制品也能继承部分这样的力量。可是这力量的来源并不是神仙的恩赐,而是一次失败的铸剑结果,和雷渊宗主智慧的结晶。那年,雷渊老先生还只是个平凡的剑客。他偶然获得一块玄铁,想将其铸成宝剑,不想因铸剑童的一时疏忽,成形的宝剑变成了一支怪模怪样的巨形铁杵。
那铁杵中有夹层,些许未化的铜砂流散其中,每在剑身晃动之时,就会发出沙沙轻响。雷渊先生握着铁杵,想到来之不易的玄铁就这么白白浪费,禁不住心血翻腾,真气激荡。不想巨剑中的铜砂受真力所引,绕着玄剑流动不止,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力量。这种力量随内息催动而生,却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内力,它不能被真气抗拒和导引,不受阴阳二气的影响,而且威力巨大……后来,雷渊在练剑的同时苦心钻研这种力量,并善加驭用,终于将神力和剑术融为一体,开创了江湖中独树一帜的剑术宗派——雷渊剑宗。
吴楚在生死存亡之际看见师妹不顾安危的舍身相救,他注意到穆灵歆接下巨剑后并没有受那怪力的影响。为什么会这样?天廪转身击杀时,求生的意志激发了吴楚那敏锐的洞察力。面前这人身上有着太多的不谐之处,先前看来还不怎么奇怪,现在他却感觉简直有些扎眼。
时已至夏,天廪殿主竟还穿着高高的木底皂靴,他不是官差,又不是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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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穿这么奇怪的鞋子?巨剑全由黑铁铸成,只有剑柄裹着竹片,被防水油布包了个严实,天廪的手上还带着一只厚厚的鹿皮手套,若是怕冷,他不该穿得那么单薄。若是不怕冷,为什么要层层防护?还有,穆灵歆的笛子也是竹制的。一时间,吴楚想明白了许多,巨剑斩下的那一刹,他分明看见重刃上的金线闪闪发光,剑尖金珠带着诡异的光芒。如果剑上真的附有鬼神之力,那么这力量一定是沿着金线而来,而且它无法穿透竹石。
吴楚撕下袖子,裹紧双手。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包扎伤口,就连天廪也没有在意——他不相信吴楚能猜透其中玄机。竹笛在手,少年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英气,仿佛天下间再无难事,别说是眼前的天廪殿主不值一提,就算是对付七殿之首的天庙殿主,吴楚也不会胆怯半分,他高昂起头道:“天廪,你放马过来!”
“小子,受死吧!”
天廪殿主不再磨噌,运足真气引剑出击,一上手就是雷剑绝学“天雷地火”,剑出如风,大开大阖,雷吟之声不绝于耳。吴楚不敢硬碰巨剑,还了一招“庄生晓梦”避其正锋,绕到背后点他风府,命门,灵台三穴。竹笛短小精巧,变招奇快,倏进倏退,也不易防。
天廪殿主前招未尽,又使了一招“身荡寰宇”回身抽刺。这一剑回击方位既巧,又是借身势蓄力,自然快若风雷,妙到毫巅,旁观之人中多有使剑名家,看得不住点头,心里颇是佩服。纵然雷渊剑没有奇威,此人的剑法也已经登堂入室了。
吴楚两臂微张,使了一招“蝉蜕尖埃”,半跃之时短笛在重剑上一搭,借力荡开数尺。这一着打得极其冒险,他要印证自己的猜想,竹笛恰好避开了金线。也算这小子运气好,竹剑交锋他只感觉手指略略一麻,并没有大太的影响。
吴楚咧了咧嘴,笑得极得意,苍白得脸色映衬这春花般的笑容,显得极其诡异,让天廪以及六大殿主都没来由的心中发颤。
反观这边的战局,玄霄上人为天女殿主所激,二人你追我赶,跑得没了踪影。天市殿主与阆风羽士四掌相对,身上白雾氤氲,经久不散,显是他们正以精纯内力斗得水深火热。白猿老儿和天卿殿主早己罢斗,正看得津津有味。北世家主和两位殿主暂时休战,月石散人与天钱殿主大概也耐不住好奇,对击了三掌后各自跃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二人身上。
天廪殿主一击未能凑效,当下穷追不舍,手上巨剑毫不迟疑。既已经猜到他武器的特点,自然不难应对。吴楚凭借敏捷的应变,精妙的姑苏身法,和熟极而流的师传功夫“蝶恋花”与之周旋。二人各凭绝技,针锋相对,斗了个不相上下。
眨眼功夫他们已经交手百招,双方都是全力以赴,心无旁骛,打了半天,还是不胜不败之局。天廪殿主师承雷渊宗师,乃是一代剑宗传人,其剑法自非泛泛。其余六大殿主原以为这小子能当上殿主不过是靠着他师傅的威名和雷剑异术,自忖修为和经验必远在他之上,故此都瞧不起他。待见他奇招频出,法度严谨,气息绵长,下盘沉稳,在武功上毫不逊色于他人,他们这才放下成见,对此人刮目相看。天庙殿主心思:“天廪其人果是有些本事,为了我玄武门大业,日后当不能轻慢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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