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再看吴楚手里拿着死人的兵器,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这不恰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吗?原来绝顶上闹鬼的事是真的!
这些本来只是巧合,然而司空图连番受挫,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解释说得通,他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为什么之前这小子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一到这里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为什么他一直望着那古怪的石壁?
司空图此时才注意到炎皇碑,百忙中转过头一看,立马便被石壁所吸引,再也挪不开眼了。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那天然的壁画,只见诺大的石壁上纵横交错,最吸引人的却是一点青芒,那青芒方一出现,立时就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它如萤火虫一般闪烁不定,速度却不知比萤火虫快了多少倍。
青芒像是发现了他似的,倏忽间即至眼前。那细微的毫光,似乎炙痛了他的鼻尖。司空图拼尽全力抽身疾退,然而在这点青光面前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论他是跳,是跑,是退,是躲,青芒却始终不离他的鼻尖,便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这,这是冬青的‘附骨之疽’!”
司空图失声惊叫,半空中的青芒微微一顿,变成了一柄闪烁着蓝光的短刃。面前的黑雾凝聚成人形,银色面具冷若冰霜,黑色长袍不沾点尘。她永远都是那么沉着,冷静,似乎世上任何事都无法让她分心。腥红的袍子配上纯黑的外衣,将她玲珑的身材勾勒得分毫毕现。
“司空图,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受死吧!”
范玉珍七窍流血,面色此青,两眼中喷出愤怒的烈焰,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那视线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直接钉进了骨头里。
“司空图,我二人同进同退,你为什么不救我,不救我?”
便在这时,半空中出现了一抹紫影,绞碎了三人的幻象。它像是打碎了一面镜子,一象灭,万象生。只见漫天都是紫色的箫影和吴楚那略显笨拙的身形,虽然笨拙,却是无懈可击。重点是,每一个影子都像是真的,每一个都有血有肉,让他无法分辨,无法招架。
就在他迷惘失神的时候,吴楚抓住了机会,单足立起,长箫平挥,身子斜仰,俯冲,用尽全力使出了一招“形影相吊”,孤星九绝是何等高明的功夫,偏偏又在这石壁前使出。炎皇碑像是看见了阔别已久的老友,欣欣然与之形成共鸣。霎时间,吴楚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无穷。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全都是他挥箫而来的身影。那一式看似简单,缓慢。却简单得无法看清,缓慢得难以避开。
“啊~”
司空图一声惨叫,锈迹斑斑的铁箫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心窝,透胸而出。他没有像范玉珍那样和吴楚拼个同归于尽,只是愣愣的望着炎皇碑。细数每一条细纹,每一道石线,像是画家在鉴赏一副名家巨著,铁匠在观摩一柄绝世神兵,花痴在欣赏一个出尘仙女……
“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笑了,笑得那么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婪,那么狂热。他似乎领悟出了什么,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可能他会成为另一个司空图,可能红隼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可能江湖格局会被他完全打乱……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拼着最后一分力气解决了司空图,吴楚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这一招“形影相吊”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十分艰难。这人真的很强,若不是有炎皇碑的指点,只怕他已经死在司空图的手上了。回想起他在菁英大会上遇见过的那些妖孽,关九州,高若松,张逸真,他们不也是如此吗?若没有南池雨的运筹帷幄,他又如何能打败他们。
吴楚下意识的瞥了眼炎皇碑,却见那碑上像是心有灵犀般生出了感应。霎时间,只见黄百川,杜云腾,关九州,高若松的幻象竟破壁而出,杀气腾腾的扑向吴楚。
吴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缘无故摊上了这么多仇家,而且个个都比他厉害。炎皇碑像是一个恶毒的魔鬼,善于挖掘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之前吴楚一心想的是如何防备竹叶青,便只能在碑上看到竹叶青的幻象,而今受司空图的激发,方才记起了那些曾让他辗转难眠的强敌。
郑泰的锤势大力沉,冯福水的刀短小精悍,宇文达的剑神鬼莫测,燕方的腿重如千钧,更别提杜云腾,高若松,关九州这等人中翘楚了。虽然他们都曾败在自己手上,可那是他在南宫池雨的帮助下以智取胜,并非在真正的凭实力碾压。如今他们一齐发难,自己就算是有十数个分身也无法招架。
但出乎意料的是,每当吴楚深陷绝境时,炎皇碑总会恰当的给予指点,助他化险为夷。有时候是几道深刻的线条,有时候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阵。它们充分的激发了吴楚的想象力,让他在千钧一发之计奇招迭出,死里逃生。炎皇碑像是一个命运的天平,一边是吴楚,一边是数位高手,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小波动,但始终保持着平衡。
吴楚初时还对那些幻象的攻击视若不见,可等他亲身经历后才发现,幻象造成的伤害居然会如此的逼真。燕方的腿踹中了右胸,他立刻感觉到胸口如遭重压,痛彻骨髓。高若松的般若禅掌拍中他的左肘,手臂上的立时出现一个巴掌印,连真气也运转不灵了。关九州的吴钩还没到,便有森森杀意扑面而来,杜云腾的山海令撞上长箫,威猛无匹的巨力便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炎皇碑竟有着深入催眠的能力,调动他的五感六识来响应幻象,如此一来,吴楚再不敢将这些幻化的对手当成儿戏,全神贯注,沉着应对。他依着炎黄碑的指点,结合自己所学与众高手一较短长,偶尔用上蝶戏苑的武功,或者使几招平夷刀法,又或是用几手细雪剑法。到最后他也分不清自己用的是什么招式了,只是下意识的见招拆招。
性命相搏,他体内的潜力很快便被激发出来,打、叠、正、颤、滑、跺,所学到了每一式真诀配合着招式和身法,立时威力大增。吴楚做梦也没有想到本门的功夫原来可以如此巧妙的运用。很多以前无法熟练使用的步法,身法,此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形势所迫而被动使出,居然也熟极而流,毫无滞涩。
又斗了两三个时辰,时近日暮,霞光漫天,映得山顶红艳如血。这一日来吴楚连番巨战,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体能严重透支,偏偏那帮高手们却还是神采奕奕,毫不疲倦。再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一时三刻,没打赢他们,自己先被累死了。
吴楚知道自己只要运转凝神诀,这些幻象就会统统消失,但他却还是咬牙坚持着。这等生死一线的历练对他而言弥足珍贵,天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竹叶青本以为逃到炎皇碑前就没事了,却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那已经死去的范玉珍居然在炎皇碑前重生了,拿着把菜刀追得它上蹿下跳,焦头烂额。又过了不久,只见它精神萎顿,行动缓慢,再无半分与人缠斗的力气。见吴楚也被陷入了幻象中,顾不上它,它只能咬着牙,直愣愣的撞上石壁。
如此缠斗一天一夜,吴楚才精疲力竭,那些他眼中的强大的对手终于败下阵来,他们的招式被自己尽数破解,此刻就算他们站在自己面前,公平的与他较技,吴楚也自信可以毫不取巧的战胜他们。
但这些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居然根据吴楚的招式来改进自己的武功,这在正常情况下需要数年来至数十年才能实现的招式演化,他们却能在眨眼之间就完成。饶是吴楚越战越勇,也架不住他们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无奈之下,他当即盘膝坐下,默声念起凝神诀来。
吴楚静扫灵台,抱元守一,眼观鼻,鼻观心,心通气海,按照曲谱上所述的方法吐纳呼吸。一长两短,呼重吸轻,一遍功行过,那长短有致,时缓时疾的呼吸声居然合成了一首曼妙动听的曲子。
这曲子有节有拍,有高有低,时而轻缓如绝顶凝云,时而灵动如深谷清泉。时而激越如两军交锋,时而雄壮如万兽齐鸣。只不过运行了一个周天,他就感觉气力恢复了不少。丹田中热气沸腾,漫延到五脏四肢,周身如沐朝阳。抬眼再看,石壁还是那个石壁,似乎一直没有变过。司空图静静的躺在炎皇碑前,竹叶青瘫在石壁下,方才那决定生死的恶斗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凝神望着这纵横交错的古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畏惧竹叶青时,炎皇碑就幻化出蛇形。想起菁英大会,炎皇碑里就有了孟丹良,关九州等人,当真是心有所想,幻有所生啊!之前一直与灵蛇切磋,它的进攻方式单一,成长的潜力不大,他自然进境缓慢。若是有菁英大会中的那些天才协助,他又怎会被一条蛇收拾得服服帖帖?
心念未毕,但见炎皇碑中一道倩影飘然而出,赫然是南池雨的宛丽身影。伊人面若春水,眼若流岚,眉似杨柳,发如丹青。飘飘如出尘仙子,皎皎若天宫明月。伊人美貌如斯,风华如故,直叫人心猿意马,六神无主。
吴楚猛咽了一口哈喇子,瞧瞧手持短剑,面若寒霜的美人,又望望地上的竹叶青。心道:“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呵呵,用不了一个月,这贱蛇非主仆易位不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