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喝!”
两声低喝同时响起,冬青和南宫杰倏的分开。变化突然,众人都看不出谁胜谁负。两人都是气喘如牛,面色通红,须发皆被汗珠浸透,紧紧的黏在皮肤上。细看南宫杰,他除了衣衫稍乱,神情紧张之外,并无什么大碍。反是冬青,手上、腿上、全是细小的创口,粗略的数了数,竟有五六十道之多。她右手五指已经黯淡下去,显然是已经耗尽了真力。
南宫杰长剑斜指,剑尖杵地,手腕颤抖不止。两三滴鲜血顺着剑锋浸入地下,太清却依然光洁如玉,果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青鸾数了一数,低声陈悦仪道:“六十三剑,太快了!”
周围的宾客中以陈悦仪的眼光最为独到,这时候大家均以征询的眼光望着她,满以为她会细致的解说一下,可是她却没有,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陈悦仪是没有看清剑圈中的变故,但是有些人看清了。她从一两个前辈的眼里看出了惊讶和疑惑,再印证自己的想法,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后一声惊叫中透着无限恐惧和绝望,听来就像是一个人垂死的挣扎,南宫杰在那时一定是濒临死亡的边缘。然而在最后一刻,他却完全躲过敌人的杀招。是潜力暴发,还是对方有意相让?他的脸色已经给了陈悦仪答案。
其实细细想来,这个结果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明显了。方才南宫杰剑在外围,冬青欺身近攻时,南宫杰早就己经招架不住了,那时冬青若想取他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也轮不到他使出那一式“六仪击刑”来。可冬青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冬青吐纳片刻,精力稍复,向南宫杰抱拳一礼:“南宫少爷好剑法,妾身甘拜下风。”
南宫杰呐呐道:“可是,可是……”
“阿杰,冬青既已认输,你就不要难为人家了,放他们走吧!”
他知道南宫杰不是为了拦他们,这儿子是直肠子,再让他这么说下去,非把老底儿给兜了不可。
刚才的情形别人看不清,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冬青的五指本已经突破剑圈,按在了南宫杰的膻中穴上,南宫杰失声惊叫,冬青手指一颤,转而点向南宫杰右腕,便是这么一耽搁,身上就硬挨了六十余剑,南宫杰手腕被制,剑风立停。冬青勉力一推,两人这才分开。
冬青莫测高深的一笑,道:“谢南宫先生成全,我们这就离开。”
她当下再不多言,领着四个美女扭头便走。场中有些人方才畏惧朱雀台的,这时候也开始痛打落水狗。有的人说冬青不自量力,太岁头上动土。有的说南宫少爷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剑法通玄的,一时间众说纷纭,均是捧南宫杰而踩冬青的。
南宫豪见朱雀台的人规规矩矩的离开,心下稍安。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既没有伤着阿杰,也没有损了世家的名头。就是不知道冬青为什么要来这一出,费力不讨好,她们图什么?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爱女向来喜欢凑热闹,更何况此事关乎亲哥哥的生死,按理说她怎么着也会来看看的啊!他忙问下人道:“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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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下人答道:“回老爷,小姐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
南宫豪心头一紧,道:“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出去瞎跑!去哪里了,有人跟着吗?”
“小姐只带了个贴身丫鬟,奴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遭了……”
南宫池雨在房中好整以暇的梳妆,打扮着。作为世家女子,有些抛头露面的场合总是无法避免的。
有丫鬟过来道:“小姐,老爷和公子都去前面会客了,催您过去了!”
“知道了,这就来!”
贴身丫鬟小谷细心的为她梳着头,见周边没人,小心的道:“小姐,您不和老爷怄气啦!”
这小谷这近年来才入府的,年方十六,善解人意,很对她的脾气,这才被收为贴身侍女。平日里两人亲如姐妹,相处倒也融洽。南宫池雨听她这么问,心里觉得有些不恰当,却面色不改的道:“父女哪有隔夜仇,今日是父亲大寿,我去哄哄他,以前的事就当过去了!”
小谷试探性的道:“小姐……是不打算再查您母亲的下落吗?”
白玉梳子不期然的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块。南宫池雨冷冷的道:“这是你该问的事吗?”
小谷面色变了一变,道:“小姐息怒,婢子最近见过一个人,她说,她知道您的身世!”
南宫池雨冷冰冰的道:“你下去,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小姐不必如此,我是您的人!”
小谷从容的一笑,取出一枚令牌道:“我真名叫布谷,是朱雀大人叫我来伺候姑娘的!”
南宫池雨通过令牌确认了她的身份,她想起当年红隼也给过她一个枢密殿主的令牌,堂堂殿主信物,那人随手抛给她,有如儿戏一般,后来迟迟没人找过她,她便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早早就开始布局了。算算时间,好像小谷就是那时进南宫府的。
“哼,我就知道!”
南宫池雨道:“恐怕不是伺候,而是监视吧~”
“以姑娘的武功和才智,布谷怎有能力监视您,又岂会自暴身份?”
布谷道:“大人说,小姐身份尊贵,有些事做起来颇不方便,特让我来协助您!”
“哼,做事,我需要做什么?”
“您生母的事,台里已经帮您查清了,您跟我走一趟,便能水落石出!”
南宫池雨心中踌躇不定,这或许是个圈套,又或者是个契机。朱雀台的人若想动她,两年前就出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想到这里,她当即对布谷道:“咱们这就走!”
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南宫府,来到城南一家名叫“翠翎居”的茶楼,布谷向掌柜出示令牌后,轻车熟路的摸到后院柴房中,打开机关,只听见“扎扎”作响,地上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暗道入口。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给南宫池雨的心中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布谷摆了个“请“的手势,道:“这里是我枢密殿的一个分舵,小姐,咱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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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池雨随她进入暗道中,约走了十几步,前面豁然开朗。想不到这翠翎居下面居然藏着一座规模极大的地下城,只见丈许宽的主通道内灯火通明,延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有大大小小的各个分支,四通八达,延伸到不同的石殿、石室。
布谷似是极为熟悉,引着南宫池雨信步而行,在那网状般的通道内七走八拐。约走了两三里,只听见前面惨呼连连,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传了过来。南宫池雨下意识的握住剑柄,却听布谷不以为意的道:“小姐莫慌,这是我们姐妹在练剑呢!”
又走了近百米,前面是一个占地极广的石殿,漆黑的四壁上插着火把,虽能视物,但看起来极其阴森。只见殿中竖着十几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有男有女。十几个红衣女子手持兵刃,竟在拿这些人练剑。
这些女子心狠手辣,下手毫不迟疑,每一次出剑,都能听见声声凄厉的哀嚎,石柱周边竟是她们削下的血肉。南宫池雨看得心中一阵狂跳,蓦地抽短剑指向布谷,厉声道:“你们竟拿活人练剑,真是丧尽天良!”
很难想象,这竟是一个个十几岁做的事。她们怎么能站在满地鲜血中面不改色,怎么能对这惨绝人寰的哀嚎充耳不闻。最靠近南宫池雨的那个柱头上,有个男子被削得只剩下一口气,浑身上下血骨淋淋,布谷随意的转过头,竟是视而不见。
江湖上传闻朱雀台为南方黑道之首,南宫池雨之前还嗤之以鼻,如今看了这些人的手段,心中不寒而栗,这才知道江湖上传言不虚。
布谷嘻嘻一笑,神色自然的道:“小姐不要可怜他们,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死有余辜。拿他们练剑是让他们死得其所啊!”
“你信口雌黄!“
南池雨道:“便是有罪,也该交给官府,岂能容你们草菅人命?”
“呵呵,南宫小姐未免太天真了,你还相信元庭官府吗?”
只见从殿后走来一位年轻女子,那人一袭黑色羽衣,黑纱拂面,风姿绰约,颇有几分雍容气度。她身后紧跟着四个宫装女子,五人像是富贵人家的女眷,从这血淋淋的殿中穿过,显得格外的突兀。
这女子就是南宫池雨之前见过的红隼,只听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当今世道黑暗,刑律不公,色目人杀人不偿命,汉人却要株连亲人。蒙元视我们汉人南人为猪狗,随意奴役。朝庭贪腐无能,豪绅欺凌乡里,鱼肉百姓,四野盗匪横行,无恶不作,这些人,哪一个是官府能管的?”
她指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人道:“绑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官府管不住,抓不着的人。也就我们朱雀台侠义为怀,古道热肠,愿意管这些闲事!”
南池雨举目望去,还真找到了几张熟面孔,有些是官府通缉了许久的大盗,有些是欺压四邻的暴徒,这些人她见了也气得不打一处来,之前的怜悯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她自知理亏,对红隼道:“你叫我来,不会是为了给我看这些吧!”
红隼笑了笑,点头示意道:“这些还真是给姑娘看的,就是不知道姑娘能看出什么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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