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豪的固执并没有影响到冬青,她像是一座冰山,无论任何风浪,都无法撼动她的气场:“既然如此,那妾身也只得放弃了。不过,素闻南宫家的千方万幻剑法当世无敌。南宫少爷更是名列菁英榜第二。妾身不才,今日当着众英雄的面,想请少爷指点一二,不知少爷可否应允?”
“哼,打就打,爷还会怕你不成。”
南宫杰到底是血气方刚,之前还因为莽撞被父亲当众训斥,却一点也不长见识,冒冒失失的答应了。武林中人最重承诺,这下就连南宫豪也进退维谷了。反对吧,不仅折了南世家的名头,还损了儿子的信誉。同意吧,又太冒险了。冬青的修为明显高出南宫杰一大截,若是她起了什么歹心,南宫家几代单传可就到此为止了。
大厅之中立马有人起哄:“不公平……对,不公平……冬青大人垂名江湖二十余年,怎可欺负一个小辈?”
“啧啧,冬青大人真是精明,打不过南宫先生就拿少爷下手,输了可以说说南宫少爷欺负女流之辈,赢了便可落井下石,进一步污辱少爷,这算盘打得真好!”
南宫杰这时才知自己进了别人的圈套,此战无论胜败,都对自己的名声不利,可话已出口,容不得他再反悔了。
南宫豪无奈之下,吩咐家丁们搬开大厅的桌椅,腾出一大片空地。冬青摆了个起手式,对南宫杰道:“南宫少爷,请在这剑匣任选一把名剑!或你能胜妾身,整个箱子都是南宫家的,若妾身侥幸胜了少爷,也不强求那紫玉坠,我们这就抬了箱子离开,怎么样?”
南宫杰反复思量她的话,胜了可得名剑,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吃亏。当下追问道:“若我败了你们就离开,没什么别的要求吗?”
这话显然是在暗示自己可能会败,先前的事还没揭过去,如今当众示弱,又是贻笑大方。冬青这么冷静的一个人,都被他给逗乐了,她抿嘴笑道:“没有要求,只要南宫先生不留我们就够了。”
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是怕南宫杰输了之后恼羞成怒不放他们走,实则另有玄机。为什么不说“南宫少爷不留我们”而单单强调“南宫先生”呢?怕是在比武之后,世上再无南宫少爷了。可若是冬青失手杀了南宫杰,南宫家还要不要依诺放她们离开?
一想到这里,南宫豪就不禁冷汗涔涔。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好歹是自己的继承人。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南宫家可真得绝后了。
南宫豪道:“既然是切磋,你们还是点到为止。今日是我六十大寿,还请冬青姑娘卖我个薄面。”
以南宫家主的身份,实在不应该说这种有损家威的话,可事关自己儿子的生死,连他也有些紧张了。
冬青拱手一礼,道:“这个自然,请南宫先生放心!”
南宫杰对五柄名剑爱不释手,握着这柄看着那柄,一副贪心不足的样儿。只是九柄名剑风格各不相同,落星太重,紫魅造型过于别致,白露圆滑无锋,扶摇太薄太轻,刃窄不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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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谷雨是柄软剑,细雪是过于小巧,适合女子。五剑其实各有妙用,南宫杰初次把玩,却不是很顺手。南宫豪看在眼里,命下人取了自己的太清剑交给南宫杰。
南宫杰大喜过忘,这太清宝剑是南世家的传家信物,是身份的象征,一直由父亲佩带。如今有幸用它来对敌,可不是莫大的荣耀?此剑造型中规中矩,但是锋锐异常。南宫家特殊的内功修行法门隐隐与之相合,通过它可以毫不费力的发出凌厉剑气,伤人于无形之中。
南宫杰一剑在手,骄纵之气顿生,昂首道:“你用什么兵器?”
冬青单手前引,露出欺霜赛雪的玉手:“赤手空拳!”
南宫杰有些恼怒,即便你比我早出道二十年,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抵挡我这无上利器,他是堂堂世家之子,心质纯良,在恼怒之余却没有蒙昧善心,又道:“你可想清楚了,千方万幻剑法自不必说,何况我手中的可是名剑太清,当世无匹。”
陈悦仪低声叫好:“这南宫少爷心直口快,了无城府,心地却很善良。便是这一点,就已经强过了冬青百辈。”
身边几人听她夸奖南宫杰,纷纷随声附和,如此越传越开,方才想笑话南宫杰的也都住口不言,反借此机会大拍南宫家的马屁。南宫父子寻声望去,向她抱以感激一笑,陈悦仪也点头还礼。
“哼,南世家剑术自然高明,此剑的名头我也知晓。但妾身偏偏不自量力,欲以单手与少爷对阵,挡不下就算妾身学艺不精,与人无尤!”
冬青真是狂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旁人只听说过冬青的威名,却不知她功夫到底如何,似南宫豪这等高手自然知晓,冬青苦练了数十年的玄阴指法威力无比,非同凡响。此指法身法飘逸,形如鬼魅,对敌时全身劲力汇聚于一手。她表面上是让南宫杰占了便宜,实际上用一只手和两只手没什么区别。
“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请出招吧!”
南宫杰“呛喨喨”拔出太清宝剑,一时间厅内精光乍现,四面墙壁上倒映出无数剑影,所有剑影攀上廊椽,于厅顶集聚成一束清光射向剑身。此剑长达四尺,宽有寸许,与剑柄交接处镶了两颗夜明珠,饰以日月。祥云缭绕,一条栩栩如生,威风凛凛五爪金龙盘着身躯昂首长啸,正巧在日月之间。日月于金龙而言,唾手可得。
冬青右脚微向前移,右手前引,摆出一个“恭候大驾”的手势,另一只手果然放在背后不动。
南宫杰心中怒极,他虎吼一声,屈臂蓄力,掌中太清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劈向冬青。
南宫家的剑术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一剑危及冬青头、面、颈、腹、腿、腕等十余处要害。但多数是虚晃一枪。上半招“伏吟”只是蓄力慑敌,势在攻而意在守,只这半招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下半招“冲宫”乃是反吟之势,指向胸腹上的那一剑才是实打实的致命一击,非迫得冬青躲避不可。只要冬青稍往旁边挪上半步,先前那些虚招便会化虚为实,可令她左支右绌,首尾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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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之中,居然融合了易学中互相矛盾的“伏吟”,“反吟”,攻中有守,守中带攻,变化多端,不枉了它“千方万幻”之名。外行看热闹,顶多会认为这一招太过花哨。内行看门道,瞧了此剑却是心惊不已,均自想着这一剑若是刺向我,我该怎么躲,怎么挡?可想来想去,总觉得多多少少要吃点儿亏。
陈悦仪虽然见识出众,武学修为却受限于年纪而未能登堂入室。这一剑她自然看不出许多道理,只记得当日在菁英大会上南宫杰曾使过一次,即便是华思齐也猝不及防,被削掉了半块袖角。
冬青咋见此剑,顿即后悔自己刚才过于托大。若她用两只手,便可用左手诱敌引开来剑,右手护住要穴伺机进攻,以防南宫杰回剑反削。嗯……如此一来左袖非被他削去不可。两只手应敌便如此艰难,一只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冬青不再多想,反守为攻,身子略向右偏,右手小拇指微曲,指甲在剑背上一弹,“铮”的一声,四尺长剑居然被她弹得摇晃不止,南宫杰虎口一震,虽然不至于拿不稳剑,但加诸在剑上的力道却弱了许多,指向冬青小腹的剑锋也偏离了数寸。与此同时,冬青的手已经借这一剑之力荡开,五指间露出淡淡青光,径自戳向南宫杰左胸心脉。
冬青此举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法子,如果南宫杰还不撤招,自己顶多腰上挨一剑。南宫杰却要丢一条命。南宫杰自然不愿跟她硬拼,长剑半空中挽了个剑花,转而去削她右臂,一削之中带有挑、刺、剜、转,左臂整挡,手腕外翻,食中二指点向冬青手腕上的内关,间使二穴,同时左膝撞向冬青两膝内侧。一招之间上中下三路皆能兼故,尽显名家风采。
冬青的穴道即便不被点着,回缩的速度也会减慢。只要慢上那么分毫,太清宝剑就能把整只手臂生生卸下来。她若是侥幸躲开,利剑便会刺入肋下,一剜一转之间,切她一个肾都没问题。
冬青也是见机得快,大拇指点向南宫杰脉门,余下四指去拿他手腕,两臂同时向剑锋上撞去,两腿呈内八字抵向南宫杰膝侧。这么一来又是两败俱伤的格局,要么两人同时丢一只手,要么南宫杰自己撤招。这打法有些无耻,却很有效。
南宫杰抽臂退步,回剑自守,这一式“玉女守宫”主取守势,巧妙的将自己的动向完全隐藏起来,倏进倏退,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敌人便是有任何犹豫,下一轮的杀招立马会让她应接不暇。
冬青当下也取守势,莲步轻移,一指当胸,以不变应万变。南宫杰抓住机会,足尖在青砖上一点,仗剑而起,剑芒吞吐,刺向冬青神庭、百会、风府、神道、至阳等穴,剑势凌厉,大范围攻向冬青左侧。冬青避无可避,唯有用左手应敌才能破招。可自己之前声明只用一手,如果用了左手,便算自己落败了。
见她被逼到死角,束手无策,南宫杰脸上露出几分坏笑:“嘿嘿,许你无耻,就不许我耍点小心眼?这下我看你怎么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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