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乌衣巷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吴楚仍在为下一场比武做准备。与李宗乾的对决中,他信心大增,感悟良多,对于山中老人所传的武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如今他已经进了前二十强,再打一场就能前十。然后是自由匹配,确定前十的名次。仅剩的二十人里,他与近一半的人都交过手。凭自己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在前十中拿到一个靠前的名次
时至子夜,南池雨才一脸疲惫的回来。吴楚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憔悴,关心的问:“池雨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我明天的对手太强?”
南池雨苦笑道:“你还想着菁英大会呢,这次咱们可要大祸临头了!”
“怎么?”
吴楚颤声道:“难道是……咱们的事情败露了?”
“不像,比那件事要严重的多!”
南池雨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比武之后,江湖中各大势力都在追查你的下落。甚至有人在黑市发榜要买你性命。唉……别问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有什么信得过的朋友亲人,先去他们那里避一避吧!”
吴楚道:“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把我养大的。这是我第一次出来闯荡,我唯一的朋友就是你了。除了云音阁和这里,我想不到能去哪里!”
“他们迟早会搜到这里的!”
吴楚道:“那我只好回去了,云音阁毕竟是我的师门。不论我闯下多大的祸,师叔伯们总不至于杀了我吧!”
南池雨心道:“你要是看过云音阁发布的通缉令,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她想了想,又道:“也好,若是能平安回到凌微居,以云音阁的实力,江湖中也没什么人敢动你!我这就送你回去!”
吴楚道:“不用麻烦姑娘了,我知道路回去!”
“只怕没那么容易!”
南池雨道:“没有我护送,你想走出这条街都难!”
这一夜星月黯淡,乌云盖顶,一辆破旧的马车在城中飞驰。坐惯了豪华座驾,再坐这车还真有些不太舒服。年轻的车夫压低声音吆喝着,不时挥鞭驱赶。身后,那沉沉的暮色有如张着大口的黑兽,穷追不舍。才穿过两个路口,猛听见前面“叮呤”作响。三四个壮汉跳出来喝道:“哪里来的朋友,下来说话!”
南池雨递出去一枚令牌,道:“是友非敌,几位行个方便?”
吴楚这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软话,心头暖流涌动,感动莫名。他一直以为池雨姑娘智计超群,无所不能,却不想她也会有服软的时候,还是为了自己。
那人见了令牌,躬身让开道:“既是朋友,好说,好说!”
马车离了巷子,一路上又有好几次被拦下,每次都靠南池雨才平安渡过。吴楚这才知道她不是在吓唬自己。表面平静的金陵城此时己是龙潭虎穴,处处是天罗地网。南池雨每次拿出来的令牌都不一样,有画着蛇的,有画着鱼的,图案繁复,样式不一,显然是属于不同的势力和门派。实难想象会有这么多帮派联手行动,难道仅是为了抓一个人?。
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出了城,南池雨长声嘘气,道:“幸好今天碰到的帮派我都有手令,要是有一家不买账,咱们就没戏了!”,
凌微居前早已没了客人,冷清的门檐下挂着两只发黄的灯笼,映着灯下女子的脸惨白惨白,全无半点人气。但是那两人又实在漂亮,很难让人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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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晦气的东西联想到一起。己是深夜,她们却还守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吴楚下得车,嬉笑着向左边那人道:“媛媛师姐,几天不见你白了许多啊,怎么保养的?”
“哼,你还敢回来!”
陈媛媛冷不丁掣出葫芦丝劈头打来,吴楚两手空空,差点被扫中。他只当是玩笑,缩在陈悦仪背后道:“悦仪师姐,她打我!”
陈悦仪反手扣他咽喉,葫芦丝直取膻中穴。这两处都是致命位置,要是被伤着势必小命不保。吴楚脚下错步,极其狼狈的躲开。他还以为她们认错了人,惊道:“两位师姐,是我啊!”
陈悦仪冲陈媛媛破口大骂:“你没吃饭吗?下手那么轻!阁主说提他的头回去,今晚咱们非杀了这混蛋不可。”
两人分从左右同时出手,可怜吴楚措手不及,哪里会预料到这一出?正要束手就擒,猛见眼前寒光乍现,一枚短剑如秋水般潋滟而出,轻巧的挡下葫芦丝。南池雨叫了声“走”,拽着吴楚飞上马车。那车夫不等他们吩咐,早把马儿赶得飞奔起来。
两人欲追上来,又忌惮南池雨的短剑,不敢靠近。陈悦仪恨恨的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敢跑。有本事你就一辈子躲在外面。要是被抓住我定不饶你……”
马车奔行极快,后面的话也没听清楚。南池雨愤愤不平道:“哼,还是你的师姐呢,她们对你可一点都不留情!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捅她们几剑不可!”
吴楚神情呆滞,喃喃道:“她们以前也打过我,可是从来没下过这么重的手……”
“你没听她说吗,阁主要她们提你脑袋回去!”
南池雨喃喃道:看来,云音阁是真的对你起了杀心。”
“云音阁,当真容不下我了吗?难道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不,你还有个地方可以去,而且他们决不会去那里找你!”
“哪里,姑娘快告诉我!”
南池雨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你可知我费尽心机的帮你弄到参会资格,帮你一路晋级,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楚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愣了一下,道:“听姑娘说过,好像是为了赢一场赌局!”
“不错,这个赌对我至关重要,所以我必须赢!”
南池雨道:“我把赌注押在了你的身上,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错,你确实没辜负我。只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而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
“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没法再进行后续的比武了,所以……”
她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池雨姑娘,你什么意思……“
南池雨冷冷一笑,玉手微扬,短剑从袖笼中激射而出,直刺入吴楚胸口。寒月剑果然名不虚传,吴楚只觉半边身子如坠冰窟,满身的血液顺着创口激涌而出。他哀叫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美丽的,致命的,毫无半点瑕疵的脸,重重的闭上眼睛。
南池雨将他笨重的身子扔下马车,吩咐车夫道:“快走,去找李宗乾……”
吴楚的意识逐渐模糊,他隐约记得有个人几次三番的告诫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他从没有听进去。那个人睿智无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在自己身上应验,为什么没听从她的教诲?时至今日,岂不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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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悦仪和陈媛媛飞奔着赶来,下一刻却尽皆失声。吴楚神志不清,模糊的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倾盆大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有人拽住他的衣领粗暴的摇晃着:“吴楚,这墨箫你是从哪儿来的?谁指使你杀害十四洞主的,赵子虚和钱乌有是谁,背后的主使又是谁,你快说啊!“
陈悦仪声嘶力竭的哭着:“文师伯,他现在哪里说得了话啊,您快救救他,等他醒了再问吧!”
“住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没救了……”
“阁主,您救救他吧!”
“哼,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救他作什么?”
他听见陈悦仪在哭:“请师伯开恩!吴楚是年少无知,受人蛊惑,他已经得到报应了。若他死了,咱们如何查出幕后主使啊!”
他好像听见李尚云在叹息:他被寒月剑所伤,传闻这柄剑留下的伤口不会愈合。凶手是想让吴楚血液流干,受尽折磨而死!”
“不会的,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陈悦仪狠下心,用针线将伤口细密的缝了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吴楚如堕炼狱,可他的心却是暖洋洋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关心他,在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可是他知道,血还是没有止住!
他感觉她湿漉漉的脸贴上了自己的颊,有眼泪,也有鼻涕。两滴清泪缓缓滑落,带着她的泪痕又深了一层。眼前浮现出死在南池雨剑下的那些人的惨状,一个个血液流尽,痛苦莫名……
回想这一路的惊险历程,初见南池雨,捕捉灵蛇,搭救青鸾,还有菁英大会。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荣耀,名利,金钱美人,这些和阁中那淡泊平静的生活比起来全不值一提。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掺和到这烦恼中来!他是真的想家了,想念阁中的山山水水,师兄师妹,但吴楚知道,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阁主,九大宗门的人都来了,他们要见吴楚!”
李尚云道:“告诉他们,吴楚已经死了!”
“他们……似乎已经知道这小子重伤不治了!”
文昭炳犹豫的道:“神觉方丈送来了九转大还丹,紫微掌教送来了琼汁玉露丸,四象神宗的都带来了良药。他们说能救吴楚,条件是治好之后,把人交给他们处置!”
“哼,妄想!”
李宗乾道:“这小子死有余辜,何需再救?”
文昭炳又道:“如此甚好,咱们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吧!丸摆长老说了,这小子不死,十四洞将与云音阁不共戴天!”
“他这是在逼我们啊!”
李宗乾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吴楚,道:“他的命,由他自己来决定吧。过了今夜,若他未死。你就告诉丸摆,我云音阁怎么处置自己的弟子,不需要他多嘴!”
“那……我叫九大宗派的人来看看!”
“不!”
李宗乾道:“他的生死,不许本门以外的任何人干预,全看他的造化。”
陈悦仪搂着那具气若游丝的身体,替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她忽然间想到自己还有一瓶药,那个人给的药。那人当初伤她时曾说此药疗伤效果独一无二,她不信,现在却只能选择相信了。她将药瓶中的白色膏脂一骨脑的涂在吴楚的伤口处,蓦地发现瓶底还有枚黄色的药丸。略一迟疑,陈悦仪将药丸塞进了吴楚嘴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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