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都城门。
城门口的大告示牌被出得水泄不通,人们都在观看告示牌上的法令——
一个儒生正在摇头晃脑地念着:“凡境内大小村镇,恐合并为县,每县各设县令、县丞各一人,代朝廷督行新法,不称职者,视其轻重交付有司论罪……”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这县令和县函是啥玩意儿?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旁边有人指点:“唉!连这都不懂,这县令和县丞就是朝廷派到地方上的地方官,是替朝廷专门管理一方百姓的官长。以后大伙儿有事就可以直接找县令和县函就想行了。”
“噢,原来是这回事呀!哎,这是谁制定的新规定呀?”
“咳!还能有谁?这不明摆着的吗?这肯定是商君颁布的新法条令呗。”
“是商君的法令哪!那咱的好好看看,不用说,商君大人的法令那准是好法,不能错过呀!”
“你看啥呀?斗大的字不识一萝筐,净瞎凑热闹!”
“嘿嘿,咱是不识字,可俄(我)可以听人家念告示呀……”
“好了,你呀赶紧闭嘴吧!光听你咋呼了,耽误大伙儿看告示了……”
只听儒生念道:“为防止罪犯及敌人奸细入境破坏,从今往后,所有客店均实行凭宿者身份凭证,无凭证者一概不许留宿,否则,以窝藏罪犯罪处置店家……”
众人闻言不由点头赞许:“唔,这个法令好!这样一来,咱们就不怕有敌国奸细混进我国了。”
“是呀,还可以防止不法歹人来回流窜作案,避免了不少的犯罪呢。”
“哎,再往下念呀,看看底下又有什么新法令?”
儒生继续念道:“禁奸,为杜绝罪犯行凶,特实行保甲制:五家为保,十家相连,互相监察,一家有过,九家同举,不举报者十家连坐,俱处以腰斩刑罚!能检举首恶者,比照军功受上赏,检举一奸恶者,授其爵位一级,窝藏罪犯者,其罪与所窝藏之罪犯相同……”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纷纷议论——
“这一家有罪,九家都要受牵连啊!”
“可不是嘛,如果知情不举报呀,那可就倒大霉了!九家连那有罪的一家加在一起共十家,这几十口子性命可就全完了呀!”
“哎呀,我的娘也!这……这也太严厉了吧!再说这乡里乡亲的,就算谁家犯了大罪,咱就是知道了,谁好意思去撑这个头,去向官府告发检举?这不是明摆着是得罪人的事吗?”
“那也不行呀!你没见告示上写着吗?知情不报,便是死罪呀!”
“这回商君大人咋颁布这么吓人的法令啊?”
“咳!那还能因为什么?这无非还是杜绝犯罪呗——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呀,这以后就没有谁敢冒全家老小的性命不要,去干犯法乱纪的勾当哪!就算他想干,恐怕也没这么容易了,不光老婆孩子不答应,就是这些左邻右舍的邻居也不会答应呀!那一双双眼睛全盯着呢!恐怕到时候,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呀!弄得不好。或许不等官府来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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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里人或者左右邻居,都会将他捆绑着去见官哩!”
“这倒也是啊1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减少许多的犯罪案件吗?”
“是啊,话再说回来了,这人哪要是没个怕惧也是不行的,头上没压块石头,干啥事都是我行我素无所顾忌,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干了,什么事只图自个儿一时痛快,全然不计较后果——像贪图钱财谋财害命,还有像谋人老婆,就毒死人家男人这样的事情,以前是屡见不鲜的,只要民不告官不究,这事十之八九都没人管过,长此以往下去,越干越胆大了,这事也就越犯越大了啊!这……这哪像话呀?”
“可不是嘛,俺们那地儿像您说的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新鲜事——有的拐了人家的老婆,跑回自己村里,全村人都夸他有本事,谁也不管他从哪儿拐来的婆娘!还有更历害的,有一个村民看上了自己的嫂子,愣是谋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和嫂子睡到了一块儿,后来又嫌自个儿的媳妇害眼,索性连媳妇也一块儿给害了,还把尸体扔到自己睡的大炕下,可是这事儿他爹娘老子都一声不吭,就这么默认了!后来就这么凑合着过了好几年,最后还是被他杀死的媳妇的娘家人给报了官,才将他给锁拿去见官——就为这,他娘亲还大哭大闹寻死寻活,揪住官差非个让把儿子给带走……您说这还叫啥事呀?!”
众人均纷纷点头——
“说的倒也是啊!
“这样看来,这商君这道法令还是大有好处的呀!”
“谁说不是呀,商君制定的法令那准没错!商君说过,他的严刑峻法都是给那些个违法乱纪的不法刁民准备的。咱们又不是什么刁民,怕他何来?”
“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哎,老先生,这商君下面还说了些啥?麻烦您给咱念念……”
老儒生:“这接下来嘛……商君令曰:秦第最胜,无如咸阳,咸阳披山带河,金城千里,可做帝王之都,今当迁都咸阳永定王业……”
“迁都咸阳?这,这是昨回事?
“这告示上不是说了嘛,这个咸阳乃是帝王之都,八成是块风水宝地呀!不然的话,朝廷怎么会要往那儿迁都哪?”
二
“对!迁都咸阳!”这话出自商鞅之口。
满朝文武大臣无不震惊万分——
“什么?迁都咸阳?这……这可使不得呀!”
“是呀!雍都乃先王特意钦定的祥和宝地,风水龙脉都非常好啊!万不可轻易就行迁都之事呀!这要是一迁都,势必会影响到我大秦的国运兴衰长久哪!”
“太史大人所言甚是呀!这迁都一事万不可莽撞行事哪!”
“大王,这迁都咸阳之举万不可轻举妄动哪1雍都自古乃我大秦龙兴宝地,世人无不视雍州为我大秦帝都之象征哪!今若贸然迁都咸阳,必然会导致山河变色,天地震动,四海不宁,龙脉风水也必将因此而逆转而下,这对我大秦而言,必将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啊!”
“是啊!司天监大人所言所言句句属实呀!大王三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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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大王,我大秦先后多次迁都,历经犬丘、平阳、雍都,可见这雍都并非唯一一次迁都。这也表明,我大秦历代君王之所以迁都,均非单凭一时心血来潮率意为之,而是各自依据当时所处形势变化,而采取相应应变措施而已。况且,历代迁都皆是逐渐往东方迁移,毫无疑问,此乃大势所趋啊!同时,这也再次证明了迁都之必要性。如今我大秦突飞猛进,形势急需我大秦东向拓展,而咸阳地利位置处于四通八达交通要道,背依华山,又有渭河作为天然屏障,乃成就帝王大业绝佳胜都,且极有利于我大秦东向拓展,此乃事关我大秦千秋功业大计啊!故此臣力主迁都咸阳,望大王明鉴!”
秦孝公点点头:“嗯,商君所言,切中要害,明理透彻,甚是有理呵!寡人极为赞成,唔,就依商君所奏……”
司天监和太史令大惊,忙谏道:“大王,您可要三思哪!”
下面一片附和声:“大王三思哪!”
秦孝公一摆手:“好了,此事不必再议,迁都乃事关我大秦千秋大业之大计,寡人不能因小失大,错失良机——寡人一言九鼎,迁都成阳!”
众臣无不大失所望,面面相觑……
司天监和太史令撩衣跪伏于地,苦苦劝谏道:“大王万万不可轻信片面之词,妄行迁都之事哪!大王,迁都事关我大秦龙脉,宗庙社稷存亡大计,大王万不可草率从事哪!”
太史令:“大王,况且这迁都兹事体大,兴师劳众,迁民耗费钱粮无数,营建新都又需花费一大笔费用,而雍都已经多年经营,宫室俱全,且士民安居乐业,已成定习,今若骤然迁都咸阳,不仅耗费大笔库用,劳民伤财,还将引发百姓震动,望大王三思而后行哪!”
秦孝公望着商映:“爱卿,营建新都之进展情况如何?”
商鞅:“大王,咸阳新都营建主体工程,如今已基本完成,工匠们正日夜赶建,旬月可望峻工。”
秦孝公故意问:“这营建咸阳新都耗费巨大,又需征用大批役夫,耗时耗力,爱卿是如何使二者兼顾,且不误农桑大事的?”
商鞅:“回大王,迁都之事微臣早有考虑,但彼时诸方条件尚未成熟。如今我大秦国力雄厚,士民殷富,臣方才着手营造新都。营建咸阳新都并末消耗国库钱粮,仅征收商贾之重赋足够敷用,主要役使囚徒及国中闲散劳力,农闲之时再役使百姓轮流参与营造,如今咸阳新都营建主体工程已基本落成,也未曾贻误农桑大事。”
秦孝公:“好啊!寡人就知道,商君处事井然有序,绝不会顾此失彼,不计全局的。商君哪,这迁都之事就全权交由卿一力承办,一切部署卿自行斟酌就是,不必另行请示寡人。”
商鞅躬身:“臣遵旨……”
众大臣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
司天监和太史令还想再劝谏:“大王……”
秦孝公已经拂袖退进后殿去了。
司天监和太史令二人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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