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且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从侧壁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袍汉子,他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两眼炯炯有神,一派大将风度。
喽罗们及众头领都叉手施礼:“大寨主'……”
青衣汉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原先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头领,也赶紧跳将起来,抱拳施礼:“大哥……”
大寨主略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限,径直朝尉迟诩走过来——
尉迟诩拱手:“尊驾想必就是人称’公道大王’的蒙头领吧?”
大寨主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尉迟诩,拱手还礼:“先生的确好眼力,某家正是蒙公望。”
尉迟诩:“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期今日方能一睹尊驾风采,幸会。”
蒙公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先生请坐下说话。”
尉迟诩再拜:“谢头领。”
蒙公望朝众人一摆手:“弟兄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众人朝蒙公望施礼告辞,先后离去。
两名喽罗上前,捧上酒瓮和陶制酒碗。
蒙公望亲自斟满水酒,捧于手上:“适才我兄弟言语多有冒犯先生之处,某权借水酒敬奉先生,权当向先生赔罪,还望先生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兄弟一般见识……”
蒙公望又朝二头目看了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先生赔罪?”
二头目碍不过蒙公望情面,勉强挤出一句:“请先生怒罪……”说完,端起大碗,一扬脖灌了下去。
尉迟诩捧碗对蒙公望:“头领实在客气,请……”
两人也捧碗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二头目心有不忿,勉强附和干笑着……
二
喽啰们又安放了一张膝木几桌,陆续端上山中野味佳肴。
蒙公望:“山上条件简陋,还望先生不要见笑”
尉迟诩笑道:“头领太客气了,在下并非那金玉娇贵之人也并非是来游山玩水的,何需讲究什么排场?“
蒙公望点点头:“先生果真是个直率人。”
尉迟诩:“在下此行之目的,想必大头领也已都知晓……”轻轻放下酒盏:“那,不知大头领尊意如何?”
二头目紧张地盯着蒙公望——
蒙公望看了二头目一眼,缓缓开口道:“唔……适才先生所言之事,某已全都知晓,至于这招安之事嘛……我看还需从长计议……”
尉迟诩:“莫非头领还心存疑虑?抑或信不过在下?”
蒙公望沉吟道:“非是某家多心,说句老实话,蒙某的确不敢拿整个山寨的数千弟兄的身家性命来作赌注啊!”
尉迟诩理解地点点头:“是啊,这一点儿也能让人理解,贵山寨一向与朝廷交恶,势同水火,确也非一日之寒呀。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凡事都有例外,愚以为,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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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须向前看啊。如今朝廷正在大力推行新法,兴利除弊,举贤任能,整伤吏治,废井田,开阡陌,奖励耕织,奖励军功。左庶长所颁行之新法条令,我大秦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鼓舞,无不倾心拥戴新法。此乃我大秦开基数百年来,少有之兴盛气象哪!头领正可借此大好时机,下山大展雄心抱负,以酬报国夙愿。此乃大丈夫之所为也!难道头领甘愿蜗居区区弹丸小寨,就此错过足下及数千弟兄之大好前程吗?”
蒙公望默默地听完这番话,不由心潮彭湃,激动不已,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放下酒盏:“我何尝不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组?何尝甘愿蛰伏山野、与世隔绝,平淡一生?又何尝甘心蜗居在此终老一生?可是,我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哪?天下虽大,可这世间除了这个小小的山寨之外,哪里还有我蒙某容身之所啊?嗨……”
二头目冷冷开口道:“先生,我劝你还是别再浪费吐沫星子了,我和我大哥都曾当过兵,吃过皇稂,大大小小的仗也不下数百回了,身上落下的疮疤比汗毛都要多,脑袋从来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可到头来,哼,这拿老命换来的功劳,全他x的都给军营里的那些狗x养的王八蛋拿去了!你说这他x的公平吗?”
尉迟诩默然。
二头目:“好处一点儿没见捞着倒不算,就连想报效国家的门路,也他x的被这帮王八蛋给封得死死的!十年前在河西大战中,我大哥舍死忘生,主动要求率领一支精壮敢死队出城偷袭魏军,好为我军大反攻争取时间。杞梁那个狗x的畜生表面上说支持,还答应随后率大部队接应敢死队。谁知他x的却给我们的是一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敢死队一一摆明了是要我们去白白送死啊!果然,“”到最后,我们带去的五百弟兄大都壮烈牺牲了,只剩下我和大哥及几名侥幸不死的弟兄。大哥当时身负重伤,还掉进了河里,是我拼着一死将他救了回来。原本我们还打算回部队的,谁知杞梁这个狗x的,却要以临阵逃脱违抗军令的罪名,砍我们的头!逼得我们东躲西藏,走投无路,最后才上了这终南山,拉起了杆子,这才算有了落脚地了!如今再也不用受他x的当官的闲气了.可以安安生生地过几天舒心日子了!大哥,你说我说的是吧?”
蒙公望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
尉迟诩缓缓开口说道:“是啊,下官临来之际,左庶长大人就已将蒙头领的经历都告诉了在下,左庶长非常同情你们这些军营弟兄的遭遇,理解你们的迫不得已之处,也非常谅解你们此时的心情,更加钦佩蒙头领精忠报国的高风亮节。左庶长变法图新,就是为了整肃朝纲,惩治腐化,打击豪强,举用贤才,任用能臣干吏,强调赏罚分明,促使官兵及百姓积极参与。如今秦国上下,除了一小撮顽固势力之外,普天下百姓无不齐声称颂左庶长的新法英明举措哪!此番,左庶长特意委派下官,专程前来规劝头领接受朝廷招安,其用意深长啊!”
二头目冷冷地说:“哼,当官的会安什么好心?无非是变着法儿,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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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将我们尽快连根铲除,一锅端掉!你们那个什么大人好去向朝廷邀功讨赏……”
蒙公望沉着脸,呵斥道:“休得胡说!”
尉迟诩正色道:“二头领此言差矣,左庶长大人并不是想要把你们连根铲除掉。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用得着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大老远专程跑来说这些废话吗?朝廷完全可以派遣大军前来进剿,何必多此一举呢?”
二头领哑然,瞪眼看着尉迟诩。
蒙公望有些心动:“如此说来,左庶长大人……是真心的?”
尉迟诩郑重地点头:“左庶长大人一诺千金,绝不相欺!”
二头目:“就算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们那个什么……左庶长大人为何放着大事不去操心,却偏偏在意我们这个小小的山寨?这他……他安的是什么好心?”二头目本想骂娘的,但碍于蒙公望之面,只好临时将粗话改了。
蒙公望也觉着这话有些道理,颇感兴趣地望着尉迟诩,看他如何作答。
尉迟诩反问:“那依二头领之见呢?”
二头目冷笑道:“哼,依我看,八成是因为我们上次下山杀了狗官和官差的事。”
尉迟诩摇头:“二头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只以为朝廷会因为你们下山杀了朝廷命官,救走朝廷钦犯一事会对你们用兵,却不知目下就有人在利用京幾命案大做文章,极力撺掇朝廷要对你们用兵哪!”
蒙公望和二头目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均为之一愣:“京幾命案?”
蒙公望不解:“先生说到什么京幾命案,不知这与我们山寨有何关系?”
尉迟诩不动声色地:“难道大头领就没听说过轰动一时的京幾命案?”
蒙公望茫然地摇摇头:“这却不知。”
尉迟诩又扭头问二头目:“那么二头领可曾听说?”
二头目瞟了一眼蒙公望,撇着嘴:“哼,还说呢,最近这三个月来,可是把老子给憋坏了,就连上次下山攻打大石村,都没有让我下山?”
蒙公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二头目肩膀:“好兄弟,那还不是哥哥为了你好啊,哥哥还不是怕你下山就……老毛病犯了,万一再像上次那样……”
二头目脸一红:“好了好了,就算我没说行不?”
蒙公望摇摇头。
尉迟诩在一旁察言观色,心中略有几分明白:“看来两位头领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呀,这也难怪,此地距离京城太远,消息蔽塞啊。”
蒙公望不解:“什么蒙在鼓里?还望先生见告……”
尉迟诩:“本月初五丑时至寅时,一伙歹人在一夜之间血洗京城三大富豪宅邸,做下了三起杀人掠财特大命案,不啻将财物劫掠一空,并将所有人都杀死,还糟蹋了不少女眷,歹人还特意放话给官府.说他们就是终南山贵山寨的弟兄……”
蒙公望和二头领大惊失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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