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也是有些欲哭无泪,在上辈子戒酒之前,他什么酒都喝过,但酒量也算不上有多好,不然也不会曾因喝酒耽误事。
昨天那个小商贩的酒一到嘴里,他就品出来了,差不多能有个三十度左右,入口甘甜,算得上是好酒。可问题是,那半桶多的酒水怎么也有个小二十斤,如今这副身体当水一样吃下后愣是什么事也没有。这才大骂了那个无辜的小贩后,气呼呼的回了李府,连窦娥来叫他吃饭他都没去。
李继确实是想要大醉一场,自从听了袁绍的计划后就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自己或许是在做梦,而不是真的穿越了。
昨日袁绍的计划居然是借自己给曹节出计,让汉灵帝卖官鬻爵!
若是之前的什么士盟、八奇、非人史书上没有记载的话,自己也就当他们实在太不出名了,也不打紧。可是这件事太大太奇怪了,简直颠覆了李继的认知,卖官鬻爵的这一手居然是袁绍提出来的!
袁绍当然也是给李继解释了他的理由,反正宦官本来就干绝了坏事,多这一条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既能快速充盈国库,支援疫情,还可以让天下有志士子愈发团结,对除宦的决心更上一层。
听起来这个计谋好像十分像样,对如今的大汉绝对是利大于弊,但李继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已经完全变样了,汉灵帝卖官鬻爵在后世史家批判他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是最严重的恶行。可这居然是袁绍的计划!而且现在,还要请自己来给曹节献计!
李继思前想后,在犹豫了好一阵后只好接受了。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可若是不接受的话,却又担心会产生什么别的变故。或许若是自己拒绝,袁绍会找别人来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袁绍放弃了这个计划,反而使原本的历史改写了,那自己可就一点预知的优势都没有了。
偏过头去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在正上头了,外面的府院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李继叹了一口气,终于收拾好了心思,慵懒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下床穿好了鞋。鸿都门此时正在重建,所以暂时就不用去了,在李府住着也不必担心什么。刚打算找点水喝,却突然听到了门外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李继踮着脚悄悄走到门前,用力一拉,只见两个小丫头“噗通”一声就摔了进来。
“哥哥,你醒啦。”
窦娥揉了揉摔痛的膝盖,把一边的蔡琰也拉了起来,两人一起尴尬的笑着。
“你俩在这干啥呢?”看着这两个听墙根的小丫头,李继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说哥哥昨天犯了癔病,有些担心。”蔡邕已经两岁半了,说话声奶奶的,好听极了,没等窦娥来得及捂他的嘴,就连说带笔画的抢先告起状来,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哥哥有癔病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窦娥顿时急了,在李继惊愕的注视下,赶忙拽着蔡琰的小羊角辫就把她提溜了出去,直把蔡琰痛的几哇乱叫。
窦娥把蔡琰赶走后,再次反身,有些扭捏的看着李继。
“哥哥,快来吃饭吧,我让马叔去买了些好酒,肯定不是假酒的。”
李继闻言揉了揉她的脑门,昨天自己回到蔡府还在嘟囔着假酒什么的,倒是不知道怎么被窦娥看到了,还以为自己犯病了呢,现在自己也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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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不喝酒的,昨天只是有些郁闷罢了。”
窦娥心生疑惑,抬头看了看李继的样子,又不像作伪,只好安下了心来。昨天李继回到李府后那失意的样子实在把她吓到了,让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刚见到李继时窦绍说的话,这才跟蔡琰说起。
李继笑着揉了揉窦娥的脑袋,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门,看到远远小心翼翼站着的蔡琰,也招了招手,三人这才一起去了食堂。
“马叔,听说雒阳城外有座白马寺?”吃过饭后,李继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马忠留了下来。
“不错,雒阳城西三里外是有一座白马寺,是百年前明帝时建的,里面都是些没头发的胡人。”
“胡人?”
“对,听说是从大月氏国来的胡人。明帝梦中看到一个遍体金光的神人从西方而来,于是宣人用谶纬之术解梦,说是西方有一个释家佛门,于是便派了人西天取经,带回来两个叫摄摩腾、竺法兰的胡人,安置在了鸿胪寺,因为那两人是用白马拖着佛经回来的,所以后来改名为白马寺。”
马忠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所知道的虽然不多,但其实也不少了,因为本来几乎就没怎么有人曾去过那里,马忠也都是道听途说才了解的。
李继只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也是突然想起来,司马昭云、吊死鬼无面好像与佛教有关,而这个白马寺又是中国的第一座佛寺,那么非人说不定会与白马寺有什么关系,前几天着急没有想起来这回事,现在想到了,不由得就心动了起来。袁绍的任务自己还在考虑,也不差这一天半天,李继便想先趁这个机会去白马寺看一看。
“你俩想不想陪我去那个白马寺?”李继考虑好后,看向了一旁两个有些精力过剩的小丫头。
“想——”两个小丫头闻言立马激动了起来,张口一起回答,他俩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李继一同出去,自然是十分乐意。
“那就走吧,马叔,咱们一起前去吧。”
好巧不巧,刚上了马车还没出城呢,一场淋漓的春雨就下了下来。马车里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在外驾车的马忠,只能匆匆的穿上了在车厢里几乎没有用过的蓑衣才继续前行。
倒不是李继非要用马忠驾车,自从马忠离开缑氏山,已经算是彻底的跟着李继了,李继也一直没把他当外人,这种活家里的下人也能干。可每次李继要出门,马忠总会积极的主动上来,说了几次后,马忠还是不改,李继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下了雨,街上的行人也稀少了起来,出了城门后沿着城外的官道一路飞驰,很快就来到了这座中土佛门祖庭,雒阳白马寺的门前。
与想象中幽深大气的样子不同,李继在给两个小丫头都穿好蓑衣后,下了车后只感到有些失望。这座百年古刹实在太破旧了些,而且因为之前的地震,许多地方都塌陷也没修正,虽然现在已经打扫干净了,但依旧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进了寺门,直接来到大堂,李继感到更加失望了,正坐在大堂里念经的胡僧也不是马忠说的没有头发,至少远比受髡刑的蔡邕头发要长,放下来几乎能遮住半张脸。
出来招待几人的是一个精通汉语的胡僧,叫支娄迦谶,是寺院里的住持,他倒是个大秃头,算是勉强符合李继心中和尚的形象。
“原来是雒阳城里的小神童啊,听闻神童地龙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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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时不顾危险,在鸿都门救下百人,实在是功德无量。”
互通姓名后,支娄迦谶引着李继向里走去,他的汉语说的很好,李继听不出一点异样来,就连相貌也与汉人几乎没怎么有差异,只有脸上有些发白的大卷络腮胡稍微有些出戏。
“主持言重了,小子当时也是只顾着逃命,倒是不知能救下那些人来。”
李继心里其实对佛教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个舶来品将来在华夏大地上生根发芽后,曾一度把土生土长的道教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只是现在它还势微,没有资格和道教进行道统之争,所以李继也不介意跟他多聊聊。
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堂舍里,李继与支娄迦谶互相谦让的坐下后,只感觉屁股下竹编的蒲团有些硌得慌。
两个小丫头耐不住寂寞,脚不离地的拉着马忠在寺里到处闲逛了,对那些不会说汉语长得还奇模怪样的胡人却不是很好奇。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小神童无意之善行,必得来世报。”
“谢住持吉言。”李继想了一想,打算先旁敲侧击一下,“为何不见白马寺里有汉人僧侣呢?难道全是胡人?”
支娄迦谶微微摇头,只是平淡的说道:“白马寺内现在如贫僧一般剃发修行的胡人也只有三位,而且汉人自有古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肯削发侍佛的就更少了。小神童目光如慧,正是切中了释门在中土不能广传的要害。”
“是吗?”李继顿时来了些兴趣,但对这句话却有些不置可否,“这不是根本原因吧,仅仅是削发这一点可挡不住佛经的流传吧。”
支娄迦谶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不过李继没有饶过这和尚的打算,就这么静静等着。见李继如此坚持,支娄迦谶觉得避不过了,只好再次开口说了下去。
“确实如此,不愧是小神童……削发只是佛门在中土难以昌盛的原因,真正的关键则是在于佛经在中原确实难以流传。”
“这是为何?”
“这……还要从先帝说起。先帝在时,佛门已入中原数十年,也有慢慢开始兴盛的迹象。可自从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便开始向佛道两家询问起了长生不老之事,贫僧那时刚来中原,便被先帝传到皇宫询问此事,一同前去的还有一名为南华仙人的道人。”
“南华仙人?写《太平要术》那个?”李继突然出口打断了说话,开始不可思议起来,南华老仙不是三国演义中虚构的吗?怎么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支娄迦谶被李继打断了也不恼,反而解释了起来。
“正是。南华仙人所著的《太平经》当真是道家的传世经典,小神童能知晓此人也不奇怪。”
“那……住持请继续。”
“先帝召见了贫僧与南华仙人后,命我二人私下辩经,最后是贫僧小胜一筹。所以先帝从此后便深依我佛,不时就会派人召贫僧入宫,询问长生不老之事。只是在那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党锢之祸,朝廷中的士子大员们见贫僧每日跟着阉宦出入北宫,有所误解,连带着对释门也憎恶了起来。一开始还好,不时会有零星几人前来讨教佛经,白马寺也还能勉强支撑。可是没过几年,先帝驾崩后,白马寺也因此一蹶不振了。在中土,那些士子才是大汉的命脉,如今释门被士子所误会,那佛经自然难以流传。几年前蔡邕在东观修石经,贫僧曾前去求他助白马寺修一封石佛经,却也被他果断拒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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