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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弃官服丧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蔡府全家上下都在大扫除。李继在小院子里悠闲的坐着,看蔡府下人们在藏书的阁楼进进出出,不断把竹简从阁楼里抱出来摊开。

    昨日小岁,蔡府更换了灶王图后祭祀了灶糖、豚酒这些东西,街道上敲敲打打的声不绝于耳,整个雒阳都很是热闹,连李继都饶有兴趣的带着窦娥去城中转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古代过年的氛围。

    自从解决完了造纸行的事,李继就又没有事干了,年龄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所以他也恢复了每日待在阁楼上看书的状态。

    那边的蔡邕正兴致勃勃的到处指挥,一众仆人也听着命令把两座阁楼都搬空了清扫,常年的束之高阁使得这些竹简必须时常修补晾晒,蔡邕为了自己这些宝贵的藏书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就在这时,马忠却突然来到蔡府,找到了李继。只见他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上此时又布满了哀容,连声音都带着点更咽。

    “李继,以后我便要跟着你了。”

    “为什么?卢师让你来的?”

    李继有些疑惑,把握不准卢植是什么想法。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私底下给你求情,没想到卢师直接就把我打发来了,让我从今以后就跟着你。李继啊,卢师这一次好像动真怒了。”

    马忠言辞切切,分外伤感。他与卢植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年,忙里忙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只是因为替李继求情,便骤然间把他打发离开,实在是让他是分外不舍。

    “那等过了年,岁旦那日我去替你问问清楚,卢师与你的感情终究不是像与我一般。”

    李继对马忠还是十分有好感的,来到雒阳后也着实帮了自己很多忙,他可不想马忠被自己给拖累,反而离开了卢植。

    马忠闻言也只好伤感的点了点头,暂时在蔡府上住了下来。

    不过事情并没有李继想的那么简单。

    过了除夕夜,就到了熹平五年,正月初一岁旦日,马忠驾车拉着李继离开了热热闹闹的雒阳城,回到缑山书院。通报过后,卢植却没有出来相见,只是派窦栋送出来了一枚压胜钱,钱上一边镌刻着“去殃除凶”四字,一边印着龟蛇双鱼,样式看起来十分不错。

    见李继沉默不语,只是低头仔细观看手中的钱币,窦栋一时忍不住,出声喝问。

    “李继,卢师待你不薄,更是把你送到书院进学,为何偏偏要与卢师背道而驰?”

    “道,不同,不相为谋。举世混浊,其清自现,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更所谓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拜得卢师为师是我幸,我定会恭敬万分,卢师不待见我也只是道不同,更不必庸人自扰。”

    李继心情不是很好,本想帮马忠求求情,现在却连卢植的面都见不到。听到窦栋不太好听的问话,只能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其实窦栋本来也是没怎么有感觉的,虽然几个月前李继选择来缑山书院与他和窦兴分开,但是却在雒阳闯出了神童的名声,他听说后还是很替李继高兴的。

    可如今李继的这番话却好像把他硬生生拉低了一个档次,同样是拜卢植为师,李继竟已经强硬到与卢植分庭抗礼,而自己还只不过是个恭敬地听从教诲的小童,更说不出李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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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言语来。这种感觉,让窦栋感到即羞愤又恼怒,俊俏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见到窦栋这般脸色,李继就知道他钻牛角尖了,只能一叹气。

    “窦栋,你不用想太多。现在跟着卢师学就好,等着有一天有能力辩过我,我自会听你的话。”

    既然知道卢植不会出来相见了,李继转身找到了角落里落寞的马忠,与他一起返回了雒阳城。刚才的那一切却都被门后的卢植听的一清二楚,也让他对李继有了更深的了解。

    堵不如疏,卢植跟窦栋相处几个月后也发现了窦栋的问题,容易只认死理,不懂变通。李继显然是为了他好用了引导的方法,把他对李继的执念放在了认真学习打败李继上,这样的方式远比狠狠羞辱他再好言相劝要好得多。

    等到窦栋勉强恢复神色走了进来,卢植早已坐回席子上书写东西。听到“咚”的下跪声,卢植这才缓缓搁下笔,抬起了头。

    “不服?”

    “不服!我是他大哥,爷爷拜托我照顾他,他便应该听我的。但我现在实在是没法对他说教,他在雒阳已经有了神童之称,我辩也辩不过。请卢师教我如何做!”

    窦栋说完,便猛地朝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脑门前的皮肤瞬间裂开,鲜血瞬间从额头流了下来,染红了眼角。

    卢植也没想到,窦栋的执念竟已经如此之深。原本以为这两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窦绍教导下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差,自己还不太在意。可现在看窦栋这般认真的样子,卢植不由得有些后悔,实在不该让他在学有所成前就与李继碰面的。

    “去书房看书吧。李继用了两个月看完,我给你两年的时间,有任何问题去找书院的师兄,两年后我会亲自考究你。”卢植摸索了下嘴唇上两撇油亮的胡须,缓缓的说道,然后便不去看迅速起身离去的窦栋,又提起笔来继续书写。

    对于卢植而言,他更喜欢窦栋这样子的学生,敢于拼搏奋斗,而李继就像是把上天赐予的天赋肆意挥霍一般,在关键时刻却又瞻前顾后,很不讨他喜。

    其实卢植对李继的评价也很贴切的,表面上的李继确实就是这样的人,上辈子他又不是没享受过,这辈子就算再如何也不可能过得那般舒服。现在表现的“瞻前顾后”完全是为了之后的乱世做准备,他暂时的目标就是活下去,而且是不那么困难的活下去。

    若是没有将要到来的乱世,李继原本就不会处心积虑的前往雒阳来,说不定也会尽量展现自己,表现出“穿越者”应有的才华。

    可事实并不允许李继这样做,一是年龄问题,别说李继没考虑过,他就算想要阻止乱世也根本无能为力;二是身份问题,乱世开启前,向他这样没有出身的人根本就没可能有机会身居高位,就算是诸侯混战的时代,各大氏族的士子人才也是各方势力的首选。

    所以即使卢植心里的评价让李继知道了,他也会频频点头称是。

    窦栋如何奋发读书暂且不表,刚刚回到蔡府的李继就从仆人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件“大事”:袁绍要弃官回雒阳为母亲服丧了。

    作为势倾天下的汝南袁氏中的大公子,袁绍在全天下年轻士子中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袁绍就是这个时代士子间的国民偶像,背靠着四世三公的庞大家族,又是年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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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早入仕途。据说这两年出任濮阳县长后做的风生水起,很受他人赞叹。

    李继坐在阁楼上思考了起来,连手中的竹简暂时都没有心思看下去。

    不是李继以前不在意袁绍,这可是后来力压曹操多年的人物,哪里会没有考虑过。但他的受欢迎程度实在让李继有些措手不及,连蔡府上的仆人都在热烈的讨论袁绍弃官服丧的事。去年冬日刘洪也是辞了官回家服丧,但却是根本就无人知晓,与之相比,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却能做到众人皆知,那他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在以往李继的考虑中,确实总是刻意小看了袁绍。能在乱世手握四州之地,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还主动出击的人,的确不是他应该忽视的。之前想的一直都是曹操最后统一了整个北方,但始终有些忽略了在那之前还有袁绍这个压迫感十足的人物。

    又过了一个多月,就在李继边看书边在脑中修补未来计划的时候,公孙瓒带着刘备找上了门。

    “李继,走,我们也去见见袁本初去。”

    公孙瓒一来就开门见山,他对袁绍可不是一般的感兴趣,同样是家中的小妾所生,但人家硬是把家里的另两个嫡系兄弟袁基、袁术给顶了下去,成为汝南袁氏新一代的扛鼎人物。这使得公孙瓒万分眼热,想前去结交一番。

    刘备更是兴奋异常,他是想着如果能跟汝南袁氏搭上桥的话,那未来就有着落了,所以颇有些迫不及待。

    “对对,这袁绍回到雒阳服丧守孝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一起去结交一下。”

    李继正好也有这个意思,他却是想看看袁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虽然不能投靠他,但能不交恶更好,毕竟如今的袁氏在雒阳算得上是根深蒂固,能见识一番也是好的,便就满口答应。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李继便叫来了马忠驾车,与公孙瓒和刘备前往了袁氏府上。

    今年的春天来的似乎颇为迟疑,两天一风,三天一雨,吞吞吐吐的,路边的土地上刚露出一些幼小的绿芽,却又忽的变冷了。几人穿着厚厚的外衣,来到了袁府所在的街道,当场傻眼。

    “这就是天下第一名门的威望吗?”公孙瓒不由得喃喃感叹,而刘备则是被眼前阻塞的密不透风的人墙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街道很长,也不止有袁府一家人,可其他府上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任由人群死死堵住大门。

    见大家都在排队,李继几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坐车骑马的在后边观望,于是让马忠带着车马先去附近的酒馆等着,也在长龙后排了起来。

    袁绍半个多月前回到雒阳后,便把母亲下葬到了北邙山,与他的养父袁成和到了一处。袁氏现在当家的一代原本共有四人:袁平、袁成、袁逢、袁隗。袁平死的很早,留下一个幼子袁遣,却不知为何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袁逢则是生了袁绍、袁基、袁术,因为袁绍是小妾所生,而袁成又一直没有子嗣,所以就把袁绍连同生他的小妾一同打包送给了袁成。自从袁成在前些年去世了,袁绍是他继子一事就逐渐成了士子间众所周知的秘密。

    头七之前,还没有不开眼的人前来袁府上打扰。等过了七日后,先是朝中的高官显爵,还有一些与汝南袁氏有明确关系的亲属乡党、门生故吏前来吊唁,随后,像公孙瓒、刘备这样想来结交的士子们也相继的蜂拥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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