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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回:苏护进女朝天子 狐妖馆驿害妲己

    诗曰:天下荒荒起战场,致生谗佞乱家邦。忠言不听商容谏,逆语惟知费仲良。色纳狐狸友琴瑟,政由豺虎逐鸾凰。甘心亡国为污下,赢得人间一捏香。

    且说散宜生去后,苏护对崇黑虎言道:“兄长,小弟心意已决,这边收拾行装,将女儿送入朝歌,只是小弟年过四旬,膝下只有全忠一子,还求兄长将儿子放回,小弟感激不尽!”崇黑虎言道:“贤弟请宽心,愚兄这便回营,立即将侄儿释放,并与家兄收兵归国。”

    当下苏护送崇黑虎出城,行至崇侯虎行营,报马来报:“启禀千岁!二老爷回来了。”崇侯虎急忙传令,让崇黑虎进营,崇黑虎进帐坐下,崇侯虎言道:“姬昌好生可恶,至今按兵不动,坐观成败,昨日派遣大夫散宜生前来下书,说要去说服苏护进女朝商,至今了无音信。贤弟被擒之后,我差人多次打听,心中惴惴不安,如今贤弟回来,真乃不胜之喜!不知那苏护可愿朝王谢罪呢?”

    崇黑虎闻言厉声喝道:“兄长在朝中,乃是一方大诸侯,苏护原本是你的部属,朝廷发兵征讨,你不问青红皂白,也不从中调停,反要落井下石,数万军队,尚不及西伯侯一纸书信。苏护已答应进女朝王谢罪,你经此一仗,损兵折将,声名狼藉,兄长!你惭愧不惭愧?今日与你一别,小弟再不愿管这等闲事!”言罢对左右言道:“去,将苏公子放出来!”

    左右军卒不敢违令,将苏全忠放出军牢,领着来见崇黑虎。崇黑虎言道:“贤侄,回去对令尊说,我这边撤兵,并上表转达天子,以便你父子进朝谢罪。”苏全忠不明就里,只得上马返回冀州。

    崇黑虎怒气冲冲,率领本部人马,上了火眼金睛兽,返回曹州去了。崇侯虎见此情景,羞愧难言,收拾残兵败将,返回本国,上表请罪不题。

    单说苏全忠回到冀州,进帅府去见父亲,追问原由。苏护言道:“西伯侯姬昌前日来信,晓之以理,阐明厉害,如今只得将你妹子送进朝歌,为父面君赎罪,你留在家中,镇守冀州,如若为父一去不回,儿便取而代之。”

    苏护言罢来至内宅,对夫人杨氏将打算讲述一遍。夫人舍不得女儿,放声大哭,苏护再三安慰,夫妻二人整夜伤感,难以入睡。次日天明,苏护让妲己早早起来,梳洗起程。妲己拜别母亲与兄长,哭得梨花带雨。夫人哭着将女儿送上车,母女二人久久不忍分离,直送出数里方回。

    苏护点一千军兵、五百家将,保着女儿一路前行,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逢州过县,涉水登山。这一日天色垂暮,大队人马来至恩州地界,恩州驿的驿丞前来迎接,苏护命驿丞收拾厅堂,将小姐妲己接进安歇。

    驿丞闻言连忙叩头言道:“启苏侯爷,驿馆中近年来了一个妖精,专吃过往行人,经过此地的各位老爷,都不敢住在里头,就请贵人在行营中安歇,以保平安,不知老爷意下如何?”苏护闻言大怒道:“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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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乃是天子选中的贵人,怕什么妖魅,还不快去收拾,免得自讨没趣。”

    驿丞闻言怕受到责罚,忙叫下人打点厅堂内室,准备铺陈,焚香点烛,迎接贵人。苏护将妲己安置在后堂,命十名侍女左右服侍。再将军兵布置在馆驿四周,五百家将屯驻在馆驿门前。

    苏护嘴上不说,心里却对驿丞的话将信将疑,在上厅挑灯独坐。一更时分,苏护手提一根豹尾钢鞭,往后厅去巡视。见侍女和小姐的屋中,寂静无声,方才放心。返回上厅,秉烛夜观兵书。

    不觉又至二更,忽然刮起一阵怪风。但见:

    非干虎啸,岂是龙吟。淅凛凛寒风扑面,清冷冷恶气侵人。到不能开花谢柳,多暗藏水怪山精。悲风影里露双睛,一似金灯在惨雾之中。黑夜丛中探四爪,浑如钢钩出紫霞之外。尾摆头摇如狴犴,狰狞雄猛似狻猊。

    苏护只觉得毛骨耸然,心下正在疑惑,忽听后厅侍女一声怪叫道:“妖精来啦!”苏护闻言急忙提鞭在手,抢步往后厅去。刚然来至后厅,手中的灯笼,倏然被风扑灭。

    苏护连忙招呼家将取来灯火,只见众侍女慌张无措。苏护急忙来到妲己寝榻之前,用手揭起帐幔,问道:“我儿,方才有妖邪出没,可曾惊扰到你?”妲己答道:“孩儿梦中听见侍女喊了声妖精来了,急待看时,爹爹便提着灯笼赶来,并未瞧见什么妖怪。”苏护闻言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没吓着你就好。”

    苏护叮嘱了一阵,不敢回厅安寝,提着钢鞭在院中巡视。他一介武夫,如何能料到,此时床榻之上的女子,已不是女儿妲己,而是一只粉鼻金毛狐狸精。就在适才他手中灯笼被妖风吹灭之际,那妖精趁乱已将妲己的魂魄摄去。借着妲己的肉身化为人形,骗过了苏护,从此迷惑纣王,断送成汤六百年的锦绣江山。

    等到天明,苏护命军兵离开恩州驿,往朝歌而来。在路行程,非止一日,渡过黄河,来至朝歌城外。苏护先差人进城,面见武成王黄飞虎。黄飞虎看罢苏护进女赎罪的文书,忙差部将龙环出城,吩咐苏护把人马驻扎在城外。让苏护和女儿二人进城,到金亭馆驿安置。

    费仲、尤浑听闻苏护进女朝商赎罪,二人聚在一处,议论道:“这苏贼以为进女赎罪,就可免去一死。但天子喜怒无常,你父女二人的生死存亡,皆在我二人的掌握之中。他至今尚不来巴结我们,实在可恶之极!”

    且说纣王驾坐龙德殿,黄门官启奏道:“中谏大夫费仲在外候旨!”纣王传宣,只见费仲进朝,山呼万岁,向上奏道:“今罪臣苏护携女儿妲己,已在都门外候旨,请陛下定夺。”

    纣王闻奏大怒道:“这匹夫当日在午门题写反诗,欺藐于朕,实属可恨,明日早朝,将他以正国法,惩治他辱君之罪。”费仲言道:“将此等叛臣贼子问罪,着实大快人心。”纣王言道:“爱卿之言甚是!”费仲退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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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朝,纣王升殿,百官朝贺已毕。但见: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池边弱柳垂青琐,百转流莺绕建章。剑佩风随凤池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黄门官问众文武道:“有本早奏,无本朝散。”午门官启奏道:“冀州侯苏护,在午门外候旨,进女请罪。”纣王不由怒气上冲,传旨命苏护上殿。少时,苏护身着犯官之服,拜伏在丹墀之下,口称:“犯臣苏护死罪!”纣王喝道:“苏护,你午门题写‘永不朝商’,朕派崇侯虎奉旨问罪,你居然敢拒敌天兵,今日就该将你午门枭首,以正国法。”

    言还未落,首相商容出班启禀道:“苏护反商,理当正法,但日前西伯侯姬昌有本,说服苏护进女朝商,以全君臣大义。如今苏护真心悔过,进女朝王赎罪,情有可原。陛下因他不进女而治罪,又因他进女而加罪,其非陛下本义,请陛下将他赦免。”

    纣王闻言觉得有理,心中犹豫不定。费仲出班奏道:“丞相所奏甚是,可让苏护进女朝见,若是相貌出众,知晓礼度,陛下便赦苏护死罪;若不能使圣上称心如意,便连同苏女一并斩首,以正其罪!”

    纣王闻言大悦道:“爱卿之言甚是。”当即命黄门官宣妲己朝见。妲己进了午门,过九龙桥,来至九间殿,滴水檐前,高举象笏,口称:“犯臣苏护之女妲己,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纣王定睛观看,只见妲己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腰柳。朱唇好似一点樱桃,舌尖吐出一团和气,杏眼中流露万种风流。真不亚于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

    纣王见妲己如此美貌,不由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当时站起,言道:“美人平身!”遂即命左右宫女道:“你们搀扶着苏娘娘去寿仙宫,等候朕回宫。”又传旨道:“赦苏护满门无罪,官复原职,加一等侯,统辖四州十六国(即:冀、邢、恒、贝四州,辟阳、扶柳、下博、桃、昌城、观津、东乡、蓚、历、高堤、平堤、武邑、广川、南宫、东昌、西梁十六国),在显庆殿设宴,当街夸官三日。”

    苏护闻言心下悲苦,也只得叩头谢恩。两班文武见天子如此垂涎美色,心中皆是不悦。无奈不等群臣出班谏诤,纣王已然起驾回宫,只好到显庆殿为苏护祝贺。

    不言苏护进女荣归。且说纣王回到寿仙宫,同妲己宴欢,当夜成就凤友鸾交,恩爱如同胶漆。从此朝朝宴乐,夜夜欢娱,朝政废弛,章奏混淆。群臣便有谏章,纣王也无心打理。

    光阴穿梭,岁月如流。不觉过了三月,纣王未曾上朝,终日在寿仙宫中,同妲己厮混。文书房中,奏本堆积如山,朝臣欲见天子一面,甚为困难。这正是:恩州驿内一妖狐,巧夺妲己妙躯壳。从此迷惑殷天子,六百社稷堪堪绝。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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