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站在洞口,看着两颗人头,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双目惊恐,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两颗人头被带到药堂。堂主许文渊,以及学堂的十几位高层人士,看着人头都皱起眉,议论纷纷。这两人,分明是刚死不久便被人割下了头颅。为什么要放在山洞中有意让人发现?众人互相看着,极力猜测,理不出头绪。
睿真人中午有事出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烈奎堂主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月,竟然真的被人灭了口!许文渊眉结紧锁,但怎么会牵扯到薛贵,难道仅仅是个巧合?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许文渊问。
众人齐刷刷看着尧一鸣。
堂中霎时安静。
尧一鸣施个礼,“弟子在山上锄着田累了,正坐在石块上休息,突然一只灰色野兔从不远处跑过。山林里空寂无聊,我便来了顽皮兴致,去追那野兔。结果追了一会便看到那个山洞。一时好奇,就进去了。”
众人听着闷声不语。
也许那凶手故意用神魂之身显化成一只灰兔,引诱尧一鸣去追。许文渊暗暗猜测。这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薛贵。许文渊一头雾水,实在理不出头绪,不觉摇摇头。
又问了几句,便让尧一鸣与张管事等人先回去。
尧一鸣因为发现人头有功,赏了一千两银子,那开垦药田的惩罚也免去了。
烈奎堂主终于有了下落,许文渊立即传信给卓亲王、敬圣堂。
许文渊与众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广派人手,以那山洞为中心,大面积搜寻,看能否发现些新的线索。
顿时集合了三百多人,浩浩荡荡进山,搜寻到傍晚,搜了方圆几十里地,却毫无所获。
睿真人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学堂,听闻这事,也大吃一惊,立即询问来龙去脉。听完,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百人一连搜寻了两天,搜索了方圆几百里地,依然毫无所获。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没有第一案发现场。
烈奎堂主与薛贵被人瞬间杀死,所以未发生打斗。
干嘛要割下人头?也许是在千里之外杀了二人,割下人头携带着方便,扔到学堂附近让人发现。
众人猜着各种可能性,这事越想越觉得诡异,越不知所以然。
渐渐地,冒出些风言风语,瘟疫般在学堂里蔓延,告诫大家进山要倍加谨慎小心,山中隐藏了一个残暴的杀手,专门针对学堂的弟子。
搜到现在毫无所获,许文渊与众人商量了一会,决定放弃搜寻,贴出告示,命令必须组队才能进山,一组不得少于五人。
睿真人心中却涌出几分沉重,郁结在胸。
这两人,分明是尧一鸣身后的高人杀的。先杀了烈奎堂主,再杀了薛贵。两人的尸首一直藏在空间灵器中,所以未腐烂。
别人不知道这些,都以为这二人是刚刚被杀的,所以再怎么搜山也搜不到什么。
所有人都被尧一鸣蒙在了鼓里。
关键是尧一鸣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贪图那一千两银子?但为何要拿出烈奎堂主的人头?
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
不会如此简单!
下午日跌时分,叫来了尧一鸣。
堂中,尧一鸣毕恭毕敬站着,心中却在冷笑:你这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
“你当初是怎么发现这两颗首级的?”睿真人似乎随口一问。
尧一鸣又把追野兔的过程细细说一遍。
“我当时一进山洞,看到这两颗人头,吓得半死。赶紧跑出去,生怕凶手还在附近,来杀我灭口。”尧一鸣说着长长吁口气,显得后怕不已。
睿真人面色沉静,眼眉低垂,一声不吭,不知在琢磨什么。
见他这副神色,尧一鸣知道他心内犹疑,踯躅不定。
牙一咬,一股狠劲猛然自脚底窜上脑门,决定再添把火。既然已经把火点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火上浇油,给这老狐狸当头一棒。“我应该没有嫌疑吧,我哪是薛院主的对手。肯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胡乱猜测。现在学堂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昨日无意中听到有人说我能联系到世外高人,悄悄杀了薛贵,报复他惩罚我开垦药田。”
“哦。”睿真人心中一咯噔,似被触动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尧一鸣这话说得太突然,仿佛有所指。难道薛贵被他擒住后,把我供了出去?
这么一想,顿觉脊背一寒,不由探着目光瞧向尧一鸣。
尧一鸣依然毕恭毕敬站着,面色安静,瞧不出丝毫异样。仿佛那句话就是随口一说。
睿真人不觉捏紧了拳。如果薛贵不是被他瞬间杀死,而是被他生擒,那十有八九会把我供出去。并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尧一鸣分明在警告我:他身后有高人!
莫非他身上的空间灵器里真藏着一位绝世高人?这位绝世高人肯定身受重伤,躲在里面疗伤,只有尧一鸣到了生死关头他才会出手相助。拿出烈奎堂主的人头,是在增加警告的分量!
一切都理顺了,豁然开朗。
睿真人心内一震,顿觉如芒在背。干咳一声,又看向尧一鸣,“你肯定没有嫌疑。这种流言蜚语纯属无稽之谈,你不必挂在心上。”
尧一鸣点点头,“我身后哪来的什么高人,这种无端的猜疑实在荒唐至极。”
睿真人也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便让尧一鸣回去。
望着尧一鸣远去的背影,睿真人咬着牙,深深皱起眉,心头涌出一股沉沉的凝重。宝物就在眼前,似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肥肉就在嘴边,却吃不着,只能干咽口水。
虽然心中仍有诸多困惑,但尧一鸣这一次,是在实实在在警告我!
忍不住轻叹一声。不能冒然对尧一鸣下手,这事要从长计议。关键是尧一鸣已经知晓我的意图,肯定会对我倍加防范,何况那位神秘的高人深不可测,修为不在我之下,以后该如何下手?
苦恼了两日,郁结在怀,到了第三天中午,刚吃完饭,堂主许文渊突然来找,两人一起急匆匆进了密室。
许文渊拿出卓亲王写的密信,睿真人赶紧接过来,只有一句话,共八个字:静观其变,恪尽职守。
两人都不吭声。显然,卓亲王也理不清头绪,查不出什么,只能按原先的计划来,稳住阵脚,走一步看一步。
许文渊久久皱着眉,看向睿真人,“烈奎堂主总算是有了下落,但不知道为何要杀了薛贵。薛贵与这事不可能有牵扯。启动炼灵阵在即,也许有人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想干扰朝廷的部署。”
“虚张声势。”睿真人小声念叨。
虚张声势!
心内陡然一震!之前怎么没想到,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尧一鸣身上仍有诸多疑点,令人费解。如果他身后有绝世高人,那日在山中白风珏追杀他时,怎么会让白风珏轻易逃走!连灵剑都亮了出来,空间灵器也暴露了,按理应杀人灭口,不能让他泄露了秘密。
定是那位高人受伤太重,尧一鸣不能与他随时联系。甚至于,压根没有什么绝世高人,尧一鸣能杀死烈奎堂主、薛贵纯属依靠空间灵器进行偷袭。但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我,所以主动拿出那两人的人头来吓唬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这么一想,霎时豁然开朗,心中长长松口气,顿感一身轻松,几日来的阴霾豁然散去,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冷笑。
这小崽子实在狡猾,骗得我愁苦了几日,差点中了他的诡计。
既然他心虚,我要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许文渊瞧着睿真人,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心不在焉,蹙起眉问:“你在想什么?”
“哦。”睿真人猛然回过神,干巴巴笑了笑,嘴上打着哈哈,“我在想敌人究竟有什么意图,似乎有意让我们摸不着头绪。不管怎么样,肯定斗不过皇帝。”
许文渊也笑了笑,“那是自然。皇帝的镇国灵器天元神舰无可匹敌,就算敬圣堂与亡国皇帝齐玄公真有勾结,一起搞鬼,也不是天元神舰的对手。”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就怕到最后他们没折腾到皇帝,没折腾到卓亲王,却害苦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太远的事我们没法去操心,任他狂风暴雨,学堂里肯定不能出乱子。现在已经人心惶惶,能守好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便是天下大吉。”
“是啊、是啊。”睿真人应付着,“我们要倍加提防。”心中却苦笑连连,所有人都被尧一鸣蒙骗了,事情的真相其实简单无比。
两人谈了一会,便离开了密室。
睿真人回到家,赶紧拿出笔墨,飞速写张纸条,绑在信鸽的细腿上。放飞了信鸽,望着信鸽消失在天际,面容舒扬,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估计那件空间灵器中确实有位绝世高人,否则是谁摄走了那只炼魂瓶!但这位绝世高人肯定受了重伤,不能轻易出手。既然尧一鸣在虚张声势,说明他多少有些心虚。也许那人已经去闭关疗伤了,不能再与尧一鸣联络。这些都是猜测,与尧一鸣摊牌终究有点风险,但自古成大事者,没有不冒险的。叫上白风珏,关键时刻便拿他当个挡箭牌。
等明日杀了尧一鸣,取了那件空间灵器。就算那位绝世高人日后恢复过来,我对他以礼相待,想必也不会找我的麻烦。尧一鸣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人应该犯不着为了尧一鸣与我拼命。而且我能给他的,比尧一鸣多出一万倍,与我合作肯定受益更多,这个道理他定然明白。
判官收到睿真人的飞鸽传信,展开纸条一看,心忽然一抖,面色煞白……
到了傍晚,睿真人又叫来尧一鸣。
“明日上午巳时初,到药田的牌坊下等我,我们去那山洞里瞧瞧,我要仔细查看。”
尧一鸣心头猛然一沉,抖得厉害,难道这老狐狸要对我下手?
睿真人瞧着尧一鸣,微微眯起眼,不知在琢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