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担心自己的伤势,便笑着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我在金牛镇也算小名医。放心吧,以后每天给你采药,你没好转前我不走!”
尧一鸣再三感谢。身体动不了,否则早就施礼拜谢了。
“你的体内还有淤血,要逼出来。”金荷把他扶到石壁边坐起来,拿出六根银针,解开他的上衣,对准他胸前的几个穴位缓缓扎下去。
先是膻中穴,扎得最深,然后是屋翳穴、灵墟穴、神封穴、天溪穴、食窦穴。
尧一鸣只觉胸内酥麻难忍,腹内又似翻江倒海,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只过了几息,喉咙里陡然血气一冲,“哇”一声,喷出一口血。
金荷面色欢喜,高兴道:“你现在肯定舒服多了!”
尧一鸣舒坦得长长吁口气,“姑娘真是神医,佩服、佩服!”
过了这么久,已经临近晌午,明显感到饿了。金荷又从背筐里拿出一口小锅,笑着道:“我来做午饭,今天尝尝虎肉的味道,正好给你补身体。”
金荷麻利地给虎腿剥皮,来到小溪旁洗干净。
把虎腿放入锅里煮着,回到洞中,两人又闲聊起来。
尧一鸣明显有了些精神,身体也能微微活动了。
两人年纪相仿,尧一鸣又是位俊俏少年,招人喜欢,金荷对他有莫名的亲切感,讲话时心中毫无隔阂,洞内的气氛异常融洽。
这种无拘无束的愉快氛围让金荷非常受用,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畅然的感觉了。想想以前,从未有哪个男子愿意与我多说话。
幸亏他看不见,否则见到我这副丑陋模样定会心生厌恶,哪会有心情与我谈天说地。
煮好虎腿,金荷便一口一口喂给他吃,似对待亲人一般,照顾得极好。
到了傍晚,尧一鸣道:“夜间生火的话,火光容易被人看到,要砍些树枝堵住洞口!”
这个道理金荷自然懂,根本不用他提醒,进山后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做的。在这深山里,安全第一,万一遇到武艺高强的恶人便是万劫不复。
金荷立即拿起刀去外面砍树枝,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已是夏季,夜间并不冷,但山洞里依然有些凉意,而且有点火光能让人感到安全踏实。
夜间,洞里火光微微,虽然不怎么亮,但也觉得浑身温暖。金荷从未与男人单独相处过,好在他看不见,也不能行动,心中没有不安全感。
两人百无聊赖,你一言我一语继续闲聊。
金荷讲了很多孩时的往事,讲起父亲、二叔,行医过程中遇到的趣事。尧一鸣则讲了很多京城里的事,京城的繁华、各类武学门派、三教九流,金荷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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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星风企图盗走悟愚禅师的舍利,逃走时竟杀了昏迷的十八位同门师兄弟,如此丧心病狂,简直人神共愤!玄清门已经发出了通缉令,同时告知各大仙门,重赏缉拿。
这事在六大仙门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余五个仙门立即对供奉的舍利严加防范,同时重新核查门内所有弟子的身份,凡是来历说不清道不明,户籍难以查清的,一律永远不得进入舍利塔。
消息飞速传出昆仑关,魔教的各个宗门皆已知晓。
三百年前,奉仙堂众徒逃至昆仑关外,与异族为伍,生存艰难。九个堂口改成了九个宗门,分别是厉宗、溟宗、虬宗、饕宗、灞宗、滔宗、烩宗、镝宗、丕宗。九宗立下誓言:绝不内战,一致团结对外。
魏朝被灭后,九宗一直想回归中原,多次派遣使者找齐朝的皇帝协商。怎奈中原百姓对魔教遗恨难消,满朝文武无人敢为魔教说情,魔教只能作罢。
厉宗内,宗主尧海刃心事重重,坐立不安!
处心积虑安排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尧一鸣潜入玄清门五年,深入虎穴,竟然真的让他寻到了机会!
盗取悟愚禅师的舍利,打击六大仙门的士气,我厉宗就是要做这种惊世骇俗的大事!
只可惜,从得到的线报看,鸣儿并未得手,好在他安然逃脱了。
能从玄清门里全身而退已经非常不易。这次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深深打击了仙门,鸣儿这次足以名震天下!
鸣儿做事向来谋虑周全,步步为营。当时冷冬岳是第一个去追的,整个玄清门都出动了,依然毫无所获。想到这,尧海刃的脸上不由轻笑几声,露出几分得意与讥讽。
但已经过去了五日,竟然没有一点密报传来!在沿途的顺州、凉州,直到昆仑山下的金州、斌州,都有我厉宗的暗栈,这些鸣儿都已知晓。只要逃入暗栈,便非常安全,那些忠心耿耿的死士便能一路护送他平安回来。
难道他五日来一直蛰伏在深山里不敢露面?
这种可能性不大!
尧海刃深深皱起眉,心中无比焦虑。
尧兆乾听闻了此事,心中五味陈杂。
柳星风就是二弟尧一鸣,父王把他悄悄安插进玄清门,这是厉宗的绝密,知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原来是为了盗取悟愚禅师的舍利。
父王真是惊世骇俗!
但冷冬岳与冷絮知晓柳星风的真实身份。那一夜尧一鸣盗取舍利失败,冷冬岳是第一个去追捕的,现在尧一鸣杳无音信,如果当时被冷冬岳追上了,被他灭了口……
这冷冬岳父子俩可不是善类,不是省油的灯。尧兆乾眉结紧锁,心头的怀疑越来越重。
又下来五日,厉宗几乎动用了隐藏在中原的所有暗栈,依然查不到关于尧一鸣的任何消息。
尧海刃再也坐不住了,心头涌出强烈的不安!莫非鸣儿早已被玄清门所杀,玄清门有意散播假消息?
命心腹陈堂主亲赴玄清门山下,通过暗线联系上了冷絮。
冷冬岳被罚在思过峰炼丹,晚上回到家,冷絮赶紧把事情告诉他。两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定下主意。
偷袭柳星风、私吞舍利,这件事简直捅破了天,两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冷冬岳连妻子赵琳萱都瞒着。赵琳萱以为父子俩有要事相商,也不多问。
第二日上午,冷絮假装到山下的乌镇买东西,路过一间古董铺子,进去闲逛。
这间铺子是厉宗的暗栈,在镇上隐藏了多年,隐藏得极深,从未启用过。这次为了追查尧一鸣的下落,在玄清门眼皮下活动,为求保险,才不得不启用。
陈堂主见到冷絮,两人寒暄几句,便到后堂详谈。
冷絮道:“父亲被罚去炼丹,只有晚上才能回家。这次不能出来,请陈堂主见谅。”
陈堂主身材壮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气势威严。“无妨,冷公子不必客套。我这次来是为了追查柳星风的下落。实不相瞒,柳星风是我厉宗的人,隐藏在玄清门多年,非常不易。我想知道他盗取舍利时,当夜的情形如何。”
冷絮听到这些,丝毫不意外,面色平静无波,缓缓道:“柳星风是玄清门的俊才,我与他熟识,相处得极好。他临走时杀了其他人,唯独放过我,我心内非常感激!”
陈堂主微微点头。
冷絮继续道:“当时所有人都中了迷香,父亲是第一个醒来的,发现供桌被破坏了便立即去追!但夜色茫茫,没能追上。”
“父亲与我均已归顺贵宗,当时父亲一猜便知柳星风是九宗的人。虽然不知他属于哪一宗,但为了防止误伤友军,父亲追他时漫不经心,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嗯!”陈堂主点点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向冷絮,正色道:“舍利究竟有没有被盗走?”
对着他深邃的目光,一瞬间,冷絮如芒在背,似被一只恶虎盯上!饶是见过诸多大场面,心里仍发毛。
沉住气,面色依然不改,笑了笑,“被他盗走了!”
陈堂主一惊,想不到尧一鸣真的得手了!
如此说来,他一直藏在深山里,想等到风声过了再出来。
这也太谨慎了。
陈堂主蹙眉沉思,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躲在深山里,无依无靠,万一出了意外,也有极大的风险。
到暗栈里起码安全些,又有帮手。
难道尧一鸣不相信任何人,想自己把舍利带回厉宗?
诸多念头涌入心间,陈堂主想不出结果,不觉摇摇头。
又聊了几句,便送冷絮出去。
天气和煦,街道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冷絮手里拿着一幅上品字画,漫不经心走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