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囚狱 > 第二十七章苦雨霜风羁旅人

第二十七章苦雨霜风羁旅人

    秋风萧瑟,细雨连绵。

    西面的岳山,郁郁葱葱,草木茂盛,只是在山顶的一处飞岩,却是寸草不生。

    岳山脚下是一座小镇。镇子不大,人口不多,过往的旅人也不过断断续续。镇子里那白墙黑瓦的建筑,在烟雨中清秀而宁静,如在画中一般。

    暮色沉沉。

    镇子里的一家酒肆。生意很冷清,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无声的叹息,眸光痴痴的望着街道,不知在想着什么。昏暗的店内,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人,正独自喝着酒。

    气温降了许多,已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掌柜的袖着双手抽了抽鼻子,朝店内唯一的客人瞥了一眼,便不由的打量起来。闲极无聊之时,有值得留意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个客人背着身,背影显得有些苍老,不过从体型而言,却是健硕的。看上去那人有五十左右,垂在肩上的长发已是灰白参半。裸露出来的脖子上隐约可见皱纹。

    掌柜的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猜想这个客人的身份。

    岳山镇只是个小镇,比较偏僻,除了前往即墨、函口必经此处的人之外,少有人会来这里。即便是镇子本地得人,这些年也有不少迁往了别处。

    人生一世,总是为那几件事忙碌着。无非吃穿用度,或者为了荣华富贵。

    小镇显然并不能满足每个人的欲望。

    人的流失,自然也会导致镇子的萧条。正如房子的无人居住,会使得房子过度的衰退老化。

    掌柜的端起旁边的酒碗浅浅喝了一口。他也在盘算着是否搬离岳山。只是他的家业都在这里,若要离开这里,许多产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处理的掉的,而且若是太过匆忙,必然使得产业价值折损不少。故而他犹疑再三,至今未能决定下来。

    寒风在街上疾啸,幕帘被吹了起来,一阵细雨洒落在大堂门内。

    掌柜的扭头望去,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入夜了,今日的生意怕只能如此了。

    小二掌了灯,朝掌柜的看来。

    小二岁数不大,不过十六七岁,是镇上一个寡妇的儿子。这小子勤快,但是脑子不大灵光,只能做些粗浅的事情。掌柜低声一叹,朝他招了招手。

    “去给客人掌灯,问问客人还需要些什么?”

    “哦,好的。”

    掌柜的刚交代完,那个客人却是站了起来。掌柜的呆了一呆,注意到桌子上的饭菜却是丝毫未动。那客人走了过来,面相有些苍老,眸光淡漠,看来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那客人扔了一角银子在桌上,便走出了酒肆。掌柜的抓住银子,若有所思的砸着嘴。

    王凯之走到街上,外面的雨已经急促起来,风势也涨了。

    他翻身上马,催促着马飞快的驶过长街,出了镇子。

    他似乎有心事,整个人闷闷不乐。

    骏马嘶鸣,很快便朝着东面的一条官道而去。官道在岳山脚下,并不平整,而且已是入夜,光线昏暗。马蹄铿锵作响,碎石被马蹄踩飞出去。顷刻间,王凯之浑身已经湿透。

    山岳深深,宛若荒古留下的猛兽,却是默默的注视着这天地的变化。

    愁云暗淡,风雨交加。前方的路已是被雨雾所笼罩。

    王凯之勒住缰绳,策马驶离了官道,钻入了山林之中。

    他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是一个猎户常年避雨的山洞。

    山洞不大,不过三四人容身,不过却是干燥,而且有干柴在那里备着。

    点燃篝火,火光照亮了山洞,散发出熊熊的热量。

    王凯之坐在篝火前,凝视着那跳跃摇曳的火焰。马匹在洞外,不安的骚动着,不时打着响鼻。

    这次闭关出来,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一种什么东西被遗忘了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他离开闭关地越远便越清晰的感应着。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怅然若失。

    自打出来,他的修为便没有变化过。一直滞足不前。

    仿佛到了瓶颈,如有山岳压着,让他寸步难行。

    或者说,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让他在原地徘徊。

    木柴在火焰中迅速的化为燃烧的木炭,然后化为了灰烬。

    雨水冲刷着山林,草木毫无满足的吞噬着雨水。

    水流哗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期,他很少与人比斗,但却声望如日中天,延及至今。

    可以说,涉足秘境之事,很大方面是缺无所赐。

    若无缺无,他王凯之很难从无数江湖人物中脱颖而出,更难在玄幽可怕的秘境里畅通无阻,更别提参研那古老深邃的烽燧令和古图了。缺无的神奇便是,仿佛那些古老岁月里的东西,只要经过他的手,便无法隐遁那晦涩之中的玄机。

    所以,秘境之中对缺无反戈一击,是他王凯之终身的污点。

    这个污点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想要抹除,除非他整个人再无七情六欲。

    火光照的他有些恍惚。

    连日赶路,他也是疲惫不堪。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如那枯萎树木的树皮。双眼不时合拢,却又旋即张开。他处于一种昏昏欲睡又强自挣扎的状态。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是模糊的,仿佛有数道身影重叠在那里,但重叠的却并不严密。

    洞外的雨声小了。骏马嘶鸣着。

    王凯之猛然一颤,赫然清醒过来。

    眸光一凛,如刀锋从篝火上滑过,他跳了起来,箭步冲出山洞。

    马蹄声在黑漆漆的山林里响起。

    缺无已经死了。他根本无需担心别人会用自己的背叛来指责他,让世人撕破他那伪善的面具。他更不必担心,那良心上的污点会成为自己突破瓶颈的桎梏。他所需要的,就是找到机缘,然后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眸光明锐,宛若黑暗中的星辰,熠熠的闪烁着如火焰一般的光泽。

    这一刻,他内心里裹挟着无尽的勇气与毅力。

    他连豪富都可以放弃,连家族都可以放弃,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都可以放弃,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只要他能登临巅峰,成为众灵之神,又有什么不可以得到。

    他狂笑起来,笑声在暗凄凄的山林里回荡。

    宛若夜枭的声音,让飞鸟惊恐不已。

    夜过去,晨光洒落在大地上。

    雨水已经停了。

    但是每一寸大地都湿漉漉的,弥漫着昨夜风雨的气息。

    草木森森,杂着五颜六色,瑰丽而绚烂。

    渡口有人在等船。江水滔滔,浑浊而丰沛。高山远望,云气氤氲。飞鸟翔空,鸣啭悦耳。只是那瑟瑟的寒意,却是让人不由得跺脚难耐。

    船很久才来,等候的人抱怨着,船家只能苦涩赔笑。

    当船离开渡口,王凯之才从远处过来。马已经疲惫不堪,嘴里不断流出白色的泡沫。王凯之翻身下马,拍了拍马的脑袋,任由它走向道路旁边的草地。而他走到了江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

    他要去函口。而这里离函口还有数百里的距离。

    他回头扫了一眼,青叶郁郁,让人不安。

    他只能等待,如一个普通的羁旅者,略显焦虑,又无可奈何。

    半个时辰过后,有人赶了过来。

    “还有船吗?”

    “有吧,只是现下生意不大好,听说摆渡的人已经少了好几个。”

    “兄台这是去哪?”

    “望州。阁下呢?”

    “函口。”

    “函口啊,那个地方好是好,就是太远了!”

    “兄台去过?”

    “没有,那么远的地方去哪里作什么!”

    “也是,我若非有笔款子要收,我也不愿意折腾自己。”

    “原来阁下是做生意的?不知做什么生意?本家哪里?”

    “龙门,皮革生意。”

    “哈,我是做生丝的。”

    王凯之与来人相谈甚欢,彼此之间聊起来并无任何生涩与障碍。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一条舢板犹犹豫豫的从上游过来了。于是乎,三人上了船。那做生丝生意大腹便便的男子取出自己准备的吃食,准备与王凯之一路交谈下去。王凯之回头望着那湿淋淋的山岳,还有林中那匹孤零零的马,心中不由生出一抹寂寥萧寂之感。

    这或许便是羁旅异乡的通感吧!

    寒风徐来,江面卷起一道道的风浪。天色晦暗,层云不动。船家站在船头叹息道,“怕是前头又有风雨!”

    “怕它作甚,上半年洪水都不怕,还怕这娘们眼泪似的秋雨?王兄,干一杯,去去寒!”

    “多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