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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贤臣叔向

    籍谈回国后,将出使王室的情况对叔向讲了。叔向叹了口气道:“天子恐怕不得善终吧!朌听闻,一个人沉缅于什么,就将要亡于什么。如今,天子居然把忧虑当成欢乐,他日如果因为忧虑致死,那就不是善终了。

    天子有大丧,本为忧虑之事,大丧得三年守孝,天子更当遵守,却设宴与宾客饮酒听乐,且要求用礼器,这不是把忧虑当成欢乐又是什么?不合于礼啊。礼器须用于嘉奖功勋,哪能用于丧事?

    天子失礼,这便是乱了纲常,言行应以有典有据,典是记载纲常的,现在忘了纲常之礼却大谈典故,又有什么用呢?讥讽别人而自鸣得意,真为他担心啊。”

    籍谈听得是心悦诚服,不愧为太傅啊,晋国有如此贤人,这真是晋国之福。遗憾的是,这是史料最后一次记载叔向言行!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大约于公元前527年,一代贤臣、晋国太傅叔向去世。

    对于叔向的去世,中军元帅韩起是非常痛心的。叔向在时,韩起几乎大事小事都要征求叔向的意见,是韩起最可靠最信任的大夫。

    史料多次记录了韩起与叔向之间的故事。有一次韩起与叔向闲聊,一聊便聊到了财产。韩起认为,自己空有中军元帅之名,相比其他各卿,自己韩氏家族算是穷了,甚至有时连想请卿大夫们吃个饭的钱都觉得捉襟见肘。

    叔向听后嘿嘿一笑,他对韩起道:“元帅,那朌要祝贺您了。想当年,前中军元帅栾武子(即栾书)田产不上百顷,祭祀用的礼器也总是要向别人借。可是他能宣扬德行,遵循法制,名声播至列国,诸侯亲近他,戎、狄归附他,他因此而把国家治理好,让法令通畅,避免了灾难。

    但到其子栾子桓子(即栾黡),骄傲奢侈,贪得无厌,违法乱纪,任意妄为,家里囤积了大量财物,幸亏其父亲栾武子之余德相佑,才得以善终。

    到了栾怀子(即栾盈)这一代,本已经认识到了其父亲的罪恶,行事收敛,为人低调谦虚,以扬其祖栾武子之美德,按理可以凭此免除祸难,但是由于其父亲栾桓子生前的罪恶而受连累,最终逃亡。

    还有郤昭子(即郤至),其财富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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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晋国公室一半以上,郤氏家族在三军将帅中占了一半,郤氏便依仗着财富和国君的宠荣,骄横跋扈,结果他自己被杀,在朝廷陈尸示众,郤氏宗族被灭。郤氏家族八人出有五位大夫三位卿,此等恩宠,一旦被灭,谁同情他们?整个晋国没人同情啊,就是因为没有德行啊。

    如今元帅您,如同栾武子那样清贫,更兼栾武子之美德,所以朌必须向您道贺啊。元帅呐,不要去为财富不足而犯愁,您要为自己不能立德而犯愁。”

    韩起听后,向叔向下拜叩头,由衷感谢道:“不是您的教诲,我韩起恐怕要灭亡了。值此存亡之际,您的这番话保全了我。对您的教诲,不单是我,恐怕自韩起的祖先桓叔(即曲沃桓叔)至后世子孙,都要感激您啊。”

    叔向的故事我们讲了很多,其中讲到当时春秋列国中,郑国的子产、吴国的季札、鲁国的叔孙豹、齐国的晏婴、晋国的叔向等人,是全世界公认的贤人。在这些人中,论地位,叔向仅仅是上大夫,并没有成为晋国六卿之一,这让叔向与其他各位不同之处在于他不能将自己的执政理念顺利应用于国家治理。

    这当然是一个遗憾,如果晋国能够让叔向这样的人成为卿大夫,甚至是中军元帅,凭着叔向的忠君爱国之心,极有可能晋国不会在后来自己灭亡自己的,三家分晋这样的事可能不会出现。

    但这是历史,历史不允许我们假设。叔向走了,为了表示对这位晋国贤臣的尊重,我们还是收集了他的一些经典故事。比如他救宦官竖襄的故事。

    有一次,晋平公出游,发现一群鹌鹑,便拿弓去射。结果因为自己的箭术实在太差了,连射几箭都没射中。

    晋平公不禁对这几只鹌鹑生起气来,就直接杠上了,他对宦官坚襄道:“去,替寡人捉来,今天烤了下酒吃。”

    鹌鹑又不是站在那里等着被人捉的,竖襄忙乎了半天,哪里捉得住?

    晋平公见竖襄两手空空回来,大怒道:“废物一个,这么没用,寡人养你做什么?”

    可怜的竖襄,平白无故被下了狱,晋平公犹自不肯歇,下令处决竖襄。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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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竖襄虽为宦官,但为人谦虚,办事稳健,朝中不少大臣都很欣赏他。有人便向晋平公求情,但晋平公铁了心:不行,寡人一定要杀了他。

    叔向得知,立即去求见晋平公道:“主公,这个竖襄该死。”

    晋平公一听,大喜,连太傅都赞同自己的决定啊。“太傅,坐,喝茶。”晋平公命人奉座上茶。

    叔向呷了一口好茶,对晋平公道:“主公,还记得先君唐叔虞射犀牛的故事吗?据说,唐叔虞在徒林箭射犀牛,那真是神啊,一箭射杀,然后用犀牛皮制成大铠甲,这事流传至今啊。”

    晋平公道:“这事谁敢不记得?那是先君神武啊,可惜寡人远远不及啊。”

    叔向道:“象主公这样做着国君的,许多事都要被史官记下来以传扬后世的。主公今天没有射中鹌鹑,派竖襄去捉也没有捉到,这确实大丢主公的脸,杀了竖襄吧,省得他将此事传扬出去。”

    叔向继续悠然喝着茶,晋平公却紧张了起来:是啊,国君言行都会被记录,如果下令杀了竖襄,那肯定要被记录的。史官肯定会这样写:某年某月某日,国群因为射鹌鹑不中,派竖襄捉又不得,怒而杀竖襄。

    反倒是不杀竖襄,史官才不会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晋平公哪里还有闲心听叔向闲侃?立即命令快放了竖襄。

    司马女齐去世时,叔向去吊唁,当他看到女齐之子时,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对同行吊唁的籍偃道:“夫子去世了,从此朌少了一位及时补台的好同僚啊。夫子在时,我们对国君之事通力合作,夫子主导,朌辅助之;朌主导,夫子辅助之;始于朌,则可终于夫子;始于夫子,则可终于朌。从来都没有不成功的,但以后,估计象夫子这样的人没有了啊。”

    籍偃对叔向道:“这就是君子之间的共事吧。”

    叔向点点头,道:“君子并肩合作,但不结朋党。同德同心,遇事互相帮助,互相被台,这叫做比。拉拢同党以自肥,营私利己而懈怠君主之事,这叫做别。故君子之间,应比而不别。”

    “君子之间,比而不别”,叔向同志,您的话,流芳百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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