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封禁的道馆外。
墨莺盯着眼前偌大的道馆大门,要比太子府的华贵多了,光从外面看就能明白占地面积比太子府大的多。
她回头看向洛清瑶:“这就是洛仙子说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洛清瑶点头:“不错。”
墨莺指着门上的封条,“可这里有封条欸。”
洛清瑶淡淡道:“李煜封的,和他说这地方你要了,封条明天就不见了。”
墨莺听的一愣一愣的,拿不定主意,转身询问墨白:“小白,你觉得呢?”
墨白看着紧闭的道馆大门,人偶龙人走上前撕掉封条,推开了大门。
墨莺面色大惊:“小白,你怎么直接给撕了?”
墨白逻辑缜密的点头说:“先进去,看看,好不好,不好,贴回去。”
洛清瑶淡定的对墨莺说:“墨姑娘,不用那么大惊小怪,你要明白,现在你们是李煜跪……讨好的对象。
无论你们做什么,只要不危害到他的利益,都是没有关系的。”
墨莺半信半疑,有墨白在身边她自然是没什么害怕的,她只是觉得擅自进入封禁的区域是不对的,至少向对方先打个招呼吧?
进入道馆内,一路走过“山水环绕”的广场,墨白直奔心中的目标而去。
墨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进入道馆了,来到里面走了两步才发现,刚刚她过的,只是一堵墙,墙后面,一间又一间道馆鳞次栉比!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道馆啊!”
洛清瑶缓缓睁大了清冷的眼眸,她同样有些惊讶,她从二皇子那里听过有关先帝大肆豢养道人的事情。
但当时只是耳闻,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震惊,如今到了实地。
先帝可能是着魔了!
但那妖道绝对是蠢!
先帝养道人可以理解。
你个妖道养道人干嘛?
吃吗?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洛清瑶揉了揉眉角,缓缓道:
“先帝修仙问道,召集天下的能人异士来为他炼丹。
那些所为的能人异士基本上都是住在这里,起初他们都是住在同一个间道馆内,里面有许多厢房。
但由于他们是竞争关系,相互之间谁也看不对眼谁,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是尴尬。
之后一些偶得先帝信赖的家伙,得宠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厢房,建一所属于自己的道馆。
你现在所看到的道馆其实是扩建过好几次的了。”
墨莺掰着手指数着道馆的数目,仅仅是现在看见的就已经超过两手之数了!
“这、这里有多大?”
洛清瑶摇头:“准确的面积我不清楚,李晓猜测道馆的占地有皇城的一半儿大小,都能称之为道庭了。”
李晓,二皇子的名字。
墨莺一脸“我不是很懂,但我大受震惊”的表情。
“怎么样,心动吗?”洛清瑶莞尔一笑:“要是你要了这地方,大概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京城里的地产大亨了。”
墨莺摇头:“圣旨里说的是一间宅邸,这里这么多,不可能的。”
洛清瑶点头:“似乎也是。”
二人聊着天,跟在墨白身后,不知不觉的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直径长大百丈的广场,中心有着高耸的圆台——观星台。
洛清瑶美目中精彩连连,望着广场中高耸的圆台,脆声道:“那里是整个皇城内地脉第二大交汇之地。
那些能人异士虽然不是真正的修道者,但也还是懂些歪门邪道的。
他们估计是想通过调动地脉之力,从而来牵引灵气,最后汇聚星辰之力。”
“第二大?”墨莺好奇,“那第一大在哪?”
洛清瑶朝皇宫方向瞥了眼,“自然是在皇宫了。”
墨莺和洛清瑶谈话间,墨白已经独自来到观星台上了。
圆台中心刻画着莲花印记,以前可能还有个团蒲,观星之人坐在中央,仰望星空。
墨白召出人偶龙人,控制她走到圆台中央。
灰褐色的衣袍无风自动,人偶龙人抬起头,纤细的手臂转瞬间覆满鳞片。
她单手握拳,对着圆台中心狠狠砸下,巨力带起罡风,脆弱的大理石台面崩碎开来。
正当洛清瑶疑惑墨白要做什么时,地面突的抖动起来。
地脉!
她赶忙拉起墨莺的胳膊,快速后退离开广场中央。
洛清瑶低眉,看向大地之中逐渐活跃的地脉,无边无际的地脉之力正前仆后继的向观星台涌来。
这般地脉涌动,威力足以匹及地龙翻身!
若是控制不当,估计整个京城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洛清瑶面色略显焦急,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色,虽说她早已放弃了凡俗的身份,但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京城的凡人陷入危机,无论是那位仙人在此,都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
毕竟,仙人仙人,里里外外都是带人的,先为人后为仙!
况且此次昆仑墟集体下山入世,目的就是拯救人间。
洛清瑶紧张的握紧了拳,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白调动地脉之力。
她不够强,既不能阻止墨白,也无法保护京城内的百姓。
‘如果、如果我能在强一些……’
……
整个京都都在震动!
“地震了?地震了!”
“地龙翻身了!”
“快跑,房子要踏了!”
剧烈的震动使京都内的百姓陷入恐慌。
皇庭里,正在批改奏折的李煜停下笔,一旁堆叠的折子全部散落在地。
杨公公火急火燎的跑进殿内,也不顾什么尊卑有别了,拉起李煜的衣袖大喊道:“陛下,地震了,快出去避难!”
……
“洛仙子,你抓疼我了。”墨莺甩开洛清瑶的手,胳膊些许酸痛。
“啊,抱歉。”洛清瑶回神。
“小白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在调动地脉之力。”
“调动地脉之力?”听不懂,墨莺看向广场中央的两道身影,“所以现在的震动就是小白弄的吗?”
“是的,如果他对地脉之力的控制稍有不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葬身于此。”洛清瑶面色严峻,看向墨莺,眼神挣扎,“墨姑娘,你能劝墨前辈收手吗?”
“那么危险吗?”墨莺面色煞白,她忙对远处的墨白喊道:“小白,停下!”
墨白回头,看向墨莺。
“不可以那样做,”墨莺严声责令:“会害死全城的人的!”
“……”
白色鳞片逐渐褪去,人偶龙人安静的回到墨白身旁,二人脚下的观星台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停、停下了?”
洛清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墨莺,转眼又看向向这边走来一脸无辜的墨白。
怎么有种小孩做错事,老老实实的来母亲面前领罚的既视感?
洛清瑶有些错乱,她低头看向大地,聚拢的地脉之力大部分逐渐退散,少部分留在了京城。
结果京城不但没有受灾,反倒是地脉之力浓厚了三成!
不是……这……我……
麻了,人麻了。
……
“停了?”
狂阔的大街上,蹲在地面抱头的老百姓们惊疑不定的抬头,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半分钟。
人群中有人高喊:“应该还有余震,大家蹲好不要动!”
皇庭,李煜蹲在宽广的广场中,抱着脑袋一点帝王形象都没有。
等了近一刻钟都未等来余震,他蹲的腿都酸了。
站起身,他活动着筋骨,对着身旁一脸劫后余生表情的杨公公道:“让赵先生去慰问一下安阳郡主,另外,请礼部尚书和宰相大人入宫。”
坤宁宫,萧婉儿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缩在床铺角落。
突如其来的震动吓的她魂都飞了,当书架倒下差点砸中她时,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那一刻距离死亡是多么的近。
身旁没有人照料,自己的身子又病怏怏的,她连坤宁宫都跑不出,一时间她内心绝望,裹着毛毯缩在床铺上静待死神降临。
有那么一瞬,萧婉儿觉得如果就这般死去,似乎也是种解脱。
就是不知道疼不疼,她很怕疼。
但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解脱,坤宁宫内除了翻倒在地花圃与书架证明地震曾经来过,依旧与往常一样死寂。
……
议事阁内,李煜和公孙长权静静等待着赵青松的到来,赵青松晚了近半个时辰才到。
“陛下,宰相大人,让你们久等了。”
“爱卿,如何?”李煜见着赵青松,面上顿时明堂了起来,“安阳郡主安否?”
‘……’赵青松扭头看向公孙长权,发现后者和李煜同一款表情。
“陛下无需担心,此次地龙翻身的原因臣已经知道了。”
“哦?”公孙长权表现的比李煜还急不可耐,“快说快说!”
“宰相大人莫急,听我慢慢到来。”
赵青松慢斯条理的言说从墨莺那得知的消息。
公孙长权越急他就越要慢慢来!
就是不给他爽的机会!
“是这样啊,原来是国师在调动地脉之力。”李煜松了口气。
他早上刚登基,下午就来了个地龙翻身,如果不是墨白搞的而是来真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公孙长权脑子一转悠,忽然大笑起来,道:“陛下,臣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李煜:“宰相大人何处此言?”
公孙长权沉声道:“陛下何不借此机会,写一纸自罪书昭告天下,然后接机颁布减免徭役赋税的政策?”
李煜诧异:“可朕并无什么过错啊?”
“陛下没有,先皇多啊!”
公孙长权言语急切,道:“陛下可以以后人的身份问罪先皇,言辞间苛刻己身,树立一个明主的形象!”
李煜眼睛一亮,似乎不错欸。
公孙长权说到了兴头,一点点的补充完善着自己的想法,直到没有任何纰漏瑕疵。
赵青松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出言纠正建议一下,等到最终决策定下,他才缓缓说道:“陛下,墨公子是在观星台处牵引的地脉,墨姑娘说她想在那些道馆中选一间宅邸。”
李煜正在高兴的头上,而且他本就有将道馆全送给墨白的心思,当即拍板,豪气道:“那些道馆建设花费巨大,如今却已无人使用,拆了也是浪费,既然安阳郡主想要,那便全都赐予安阳郡主!”
赵青松面色平静,心中思考着该怎样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墨莺。
墨莺和墨白已经决定要留在京都,他自然是要多为二人捞点好处,毕竟白嫖的都是皇帝的,他一点都不心疼。
……
李煜的先皇自罪书很快便拟好传了出去,随之一起传出去的还有封赏的诏书已经新颁布的政策。
书内将墨白担任新任国师这一条隐去了。
毕竟先皇留下的积怨还在那里,如果现在就昭告天下他像先皇一样也册封了个国师,估计他的皇位坐不稳几天。
相比起封赏诏书,百姓们明显对先皇自罪书和新政策更感兴趣。
皇榜前,围观群众慷慨激昂着。
“减轻徭役,三年内不征任何赋税!”
“先皇的罪责,每一条都写的清清楚楚!”
“陛下真乃明主也!”
“欸,这个墨莺是何许人也,异性郡主?”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华点。
“谁知道,和我有屁的关系,老子就像看看陛下能不能像自罪书批判先皇那般,当一位明君。”
“陛下还是太子时便与民为善,八年前的饥荒,陛下亲自发米赈灾。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引导焱国恢复往日的荣光!”
“是极是极!”
百姓中对新皇的赞美滔滔不绝,其中呼声最大的带动全场节奏。
一时间万民或是忘却不久前刚发生的地震,或是将罪责丢到先皇身上。
总之,对于新皇,全是赞美。
公孙长权坐在茶馆二楼里,望着皇榜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赵青松抿了口茶,味道不错,怪不得公孙长权极力推荐,他看向茶馆内面带红光,批斗先皇赞颂新皇的说书人,感慨一声:“公孙大人,不愧是你。”
公孙长权笑呵呵:“一点小手段罢了。”
用演员,高声造势,操纵舆论……
赵青松抿着茶。
真·亿点小手段。
……
凉都。
一块七寸见长、五寸见方的牌子从天而降砸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个不小的深坑,牌子厚重由沉铁打造,正面克制偌大的两字:衙门。
看守的衙役双腿打颤的看向来者。
一身白衫,腰佩长剑,手提酒坛。
龙行虎步的闯入衙门内,大门都被他给踹破。
“秦兄,江某来找你喝酒了!”
江流年扯着嗓子仰天大笑,低头的一瞬,厚重的牌子突兀朝他身前砸来,他单脚跺地,飞出数米高,半空中踩中铁牌再次借力,一跃飞上衙门的屋顶。
“秦兄,多日不见,功夫见长啊,差点没躲过去。”
秦梵笑着从阴影中走出,看了眼摔在地上的牌子,正中央坑挖显眼。
“江兄,你砸了衙门的牌子,要赔钱的。”
“哈哈哈哈,怕他做甚,钱我有的是!”
江流年抬手,酒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
“怎么,秦兄不敢?”
“呵呵,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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