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众人一起跪地山呼,那白面汉子也半跪于地毕恭毕敬地随之喊道。
慕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敢相信,这些匪盗的首脑人物居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咳咳咳……咳咳咳!”那老者的腰板几乎与地面呈直角,一头银雪,两鬓斑白,但是面容慈祥和蔼,与慕容印象之中的盗匪头目的形象截然相反。
“……”
那蹒跚老者被一个青壮男子搀扶着慢吞吞地走上前来站定。
“咳咳咳,咳咳……”老者握拳放在嘴唇之上,满脸通红地重咳数声,似乎是害了什么严重的肺痨病,身躯孱弱,肉眼可见的手无缚鸡之力。
不光是慕容,就是那几个仅存活命的锦衣禁军也不禁有些惊诧莫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莲花山上最大的匪盗头目居然是这样一个老者!
半晌的重咳罢了,那老者才微微直起身板来,与其说是略微直起身板,不如说是抬了抬头。老者的身板依旧伛偻佝偻,老气横秋地喘息着,身旁的精壮汉子连忙端来一盏茶水递在老者面前。
慕容此刻才注意到了老者身旁的这个精壮汉子,可能是出于方才的惊诧这才忽略了这位威武的汉子,慕容定睛一看,这才看清这汉子一袭黑衣长袍,发丝黑白相加,脸面半遮,在其身后还背着一把三尺长短的宝剑,仅从露出的那一半张脸来看,这汉子年纪不大,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
老者慢腾腾地接过茶盏就说道:“英锋啊!这茶既然给了我,怎么不给客人一杯啊!这怎么能是我山寨的待客之道啊!”老者的声音沙哑,语气之中似乎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是英锋疏忽!”老者身后的那汉子便寻来一个喽啰,端起一盏茶水打量了慕容几眼便将手中的茶水抛掷过去。
慕容深知这是以武相会,自己可不能在此失了脸面,更需显示自己能耐,震慑一下这山上的盗匪小贼!慕容心中打量已定,瞧得那茶盏离得自己近了,右脚一抬慢吞吞地踏出去后便以体中内力将那茶盏悬在空中。
“啊……”茶盏突然悬停在慕容面前使得围在周围的小喽啰尽然惊骇错愕,他们这些山野贼盗哪里见过这等厉害古怪的功夫,隐隐发出唏嘘的呼声。
慕容顺势将茶盏拿在手中,略微一抬示意那孱弱的老者便点头之下将那一盏茶水一饮而尽。
“呵呵呵呵……”
老者在慕容饮下这一盏茶之后便露出了一口稀疏发黄的牙口,笑眯眯地紧了紧嗓子便说道:“豪气!痛快!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哈哈哈哈哈……”
“锦衣卫指挥使”这六个字从那老者口中吐出的时候,使得正在饮茶的慕容猛地怔住,似乎自己的身子被一道惊雷击中,浑身的汗毛根根直立,心头忍不住地发抖。
“你怎么知道!”慕容问道。
“呵呵呵呵,不必管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还是败在了老朽的手上,如果此事传将出去,我莲花山落凤寨必然名声大噪,显赫于世!而老朽恐怕也会青史留名,为后人敬重啊!哈哈哈哈哈……”
慕容虽然惊诧这莲花山的头目认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呵呵!我当你这个老儿也活了一把年纪兴许能够明白什么,但是没想到你这一把年纪,还是这般痴心妄想,执迷不悟啊!”
“嗯?”老者斜目一挑,脸上那犹如刀刻的皱纹忽地聚在一起,凶巴巴地瞪着慕容,“都说你是冷面通判,说起话来却这般尖酸刻薄,伶牙俐齿!像极了其中的一位姑娘……”
“姑娘”二字便引得慕容心头一紧,他便开口问老者道:“果然是你做的,快快将人放出来,等待天威下达,听凭发落!如果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老者分毫不曾惧怕慕容的威慑与恫吓只是轻蔑地哂笑道:“哈哈哈,指挥使大人,你可知道我这莲花山落凤寨多少年月了!老朽当初在此落草为寇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萧索荒凉的土山,前前后后官军围剿了不下百余次,可都是无功而返,落荒而逃……”
“说远了说远了!”老者缓缓摇头叹气,“不过老朽只是想要告诉你,这落凤寨不怕的就是官兵,即便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过是百余人,我山上数千喽啰,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够将你们这百余人淹死!”
慕容对于老者的那一番话全然不曾放在心上便直接说道:“少废话!手下见真章!”
众喽啰见慕容摆开了架势纷纷退后几步,白面汉子与老者背后的英锋尽数护在其身前挡住慕容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够老子磨刀的呢!”
老者拍了拍英锋与白面汉子的肩头低声说道:“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要舞刀弄枪,我们完全可以和声和气地坐下来慢慢谈谈嘛!”
“大王……”白面汉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拦住,随着老者话音落下,几个小喽啰便推搡着一个人从身后的破城里走出来。
慕容遥遥张望,就在临近的时候慕容便看清楚那几个小喽啰押解的人正是自己的夫人秦双!
“双儿……”慕容顿时木讷,轻声叹道。
“这个姑娘我想指挥使大人应该不陌生吧!如果指挥使大人依然我行我素,那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可保护不了这位姑娘的安全啊!呵呵呵呵……”
“老奸巨猾!”其中一个禁军低声嘀咕着,“这老头儿居然拿双儿夫人的性命要挟大人!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望着渐渐走近的秦双,她的双眼被黑布蒙住瞧不清楚,但是她依然晃动着双肩抵抗着那几个小喽啰,边走边听她咒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毛贼要带我去哪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指挥使大人!这位姑娘的脾气可不太好啊!自从上了山来一直吵吵嚷嚷,扰得老朽午觉都睡不安稳,我只能让手下的喽啰教训她一番,这可不是老朽不怜香惜玉,那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老者满脸无辜地对慕容说道。
双儿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但是使得自己的听觉格外灵敏,他似乎听见了“指挥使大人”这五个字,连连摇头呼喊:“夫君,夫君是你吗,夫君……”
“双儿……”
双儿听见了应答,那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之后心里的慌乱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那声回应虽然微小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格外清亮温暖。
“夫君,看来这位姑娘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家眷啊!老朽眼拙居然不曾看出来,看来真是上了年纪,老了老了……”老者低头苦笑自嘲道。
“老贼头!快放了夫人!”有人破口怒骂道。
老者置若罔闻,伸出干瘦如柴的手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就说道:“哪里来的杂碎,这般不会说话!等一下我必然会割下你的舌头泡酒!”
“大人!别与这老贼头废话了!我们一起冲过去杀了这些毛贼救下夫人!”有人提议道。
“你想要这些人与你一起送死吗!”慕容反过来质问那个禁军道。现在所剩无几的禁军再算上慕容也只是四五个人,现下眼前有这诸多小喽啰环伺,冲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怎么可能清剿贼寇救人危难呢。
老者突然发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还是你们指挥使大人识时务,重大局!你们这些愣头青倒是不如人家稳重,怪不得人家能做一个大官,而你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军还这般神气威风,哎呀呀……”
“你这老贼头,看来不割下你的脑袋来!”那禁军被老者一番言语挤兑,不由头心头怒火中烧,就要冲上去与之搏命,但是英锋关公二人挡在身前,他心里便胆怯了几分。
“放下刀!”慕容突然发令道。
几人还正纳闷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慕容说错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放下刀!放下刀!”慕容又快呼几句。
“大人,您……”
“放下刀!”这一声彻彻底底地被慕容呼唤出来,引得所有人都木然一怔,禁军也不敢违背其意纷纷将手里的绣春刀掷在地上,等待上前的小喽啰将自己绑缚起来。
“哈哈哈哈哈,什么锦衣卫,不过如此嘛!徒有虚名,徒有虚名罢了!”白面汉子笑着大步上前,拾起了地上的一把绣春刀握在手里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端详了好一阵子,其间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啧啧赞叹。
“好刀!好刀!确实是一把好刀!你瞧瞧你瞧瞧,不愧是京城的大官,就是这一把刀上还打制得如此精美,讲究!”白面汉子如同见到漂亮媳妇一般,就差将绣春刀抱在怀里亲上几口了。
此刻,曹六从人群里挤出来报道:“大王!头领!那,那进山的拗口穴窟还有一群官兵驻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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