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那坚厚的墙壁之上的那一道手掌形的缺口灌满了阵阵冷风。慕容无极直觉得后脊柱发凉。
面对关不绩这杀气十足的威压,自己心里已然怯战三分。
“如此蛮横的硬拼下去,我断然承受不住!到时候只怕再无反抗的机会!”慕容无极心里打量思索着,他体内的微弱的力量碰上关不绩那好似洪浪波涛般的力量登时显现出差别来。
相较之下,孰强孰弱一眼便知。不消慕容无极自己收功按力,关不绩早已压制住了他迸发的内力。
关不绩的那一双大手好似牢牢地抓住了他那欲要发力的每一处穴道。他的内力死死地堵住了慕容无极的全身穴道,使得慕容无极难以错身掣肘,即便慕容无极还有无数使不完的力气,他也无法挥发出来。
“怎么回事!我,我的身子好像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为何,为何我的力气无法运用自如!”慕容无极有些彷徨失措,面对如此强势的压迫感,自己早已心乱如麻。
“不,我一定要镇定!镇定!”
“你的心境乱了!被我抓住了破绽!你不可能战胜我!”关不绩冷面犹如极寒之地的玄冰,一板一眼却从未有半分玩笑。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派与行事风格。
不知不觉间,汗珠慢慢地从慕容无极的额头渗出,映着骄阳红日闪闪夺目。他此时已然有些体力不济,若是再消耗下去,慕容无极再无半分胜算。
“遇到强大的对手硬拼蛮干就是一介莽夫,岂能称为勇!”关不绩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还是在乎在乎你自己吧!”慕容无极心里明白,但是自己的嘴上依然不肯饶人。
慕容无极突然收掌撤力,翻身一跃躲过了关不绩的内力冲击。继而两腿在墙壁之上游走,以此来泄去自己身上止不住的内力以及关不绩施压在自己身上的余力。
“内力不能拼赢!那就比试拳脚!我还不相信这个人还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慕容无极忿忿地嘀咕着,忽地以狠拳快脚直取关不绩。
关不绩面对如此狠快凌厉的拳脚依旧不慌不忙,他微微侧身仰面躲避着慕容无极的一招一式,又好似玩耍戏弄,每当躲过一招便忽地脚下一转来到慕容无极身后猛地一拍肩膀。
“可恶!”慕容无极心头怒火“腾”地一下燃起,大吼着加快了自己的拳脚招式。
“敌人的挑衅使得你拳法招式的路数杂乱无章,这样只会留给敌人破绽!这才是拳脚比试的大忌!”关不绩拨开慕容无极的招式,口中指点着说道。
慕容无极倾尽全力与之相拼,可关不绩说话之余仍有余力抵挡自己的招式。他更加诧异与惊慌,心里不禁暗暗赞叹关不绩的拳脚功夫。
就在慕容无极分神的那一刻,关不绩手掌一推,慕容无极登时倒地。
关不绩并没有着急动手,他走到慕容无极面前站定冷言冷语道:“分神!也是你过招的大忌!内力是你的薄弱之处!此外,你的拳脚不要附加你的任何情绪,否则遇到高手,你必死无疑!”
慕容无极捂着火辣滚烫的心口一言不发,他盯着关不绩那副冰冷的面孔,关不绩的语气与神色就好似他的师父一般,狠厉严肃,不容任何情面。
关不绩将双手背在身后连声呼喝着那几个鬼吏就道:“你们!将他们两兄弟押回去!好生看管!不许再出任何差池!否则小心你们的人头!”
正当关不绩抬步欲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几个人影冒出来。章南清先开口说道:“方才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惊煞了我等,这才寻过来瞧瞧!不想关大人都将这里的事摆平了!大人真是好功夫……”
关不绩斜眼一瞪,章南清涌在嗓子眼的话登时憋了回去。萧无声横着玉箫在手,歪头一视便认出了慕容无极,身子一抖冷笑道:“这小子,看来关在这屋子里也不甚安分啊!”
“嘿嘿!他哥之前就硬闯过狼门,现在轮到这小子了!”曾前人脸上横肉乱颤,微微笑着,“按理说,遇到这么个情况,谁也坐不住啊!何况那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说到此处,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一道道目光齐齐地望着慕容无极那瘦小的背影远去,不禁有些唏嘘感叹。
“哎!这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两兄弟都是好苗子!折了哪一个,我都觉得可惜!”盖叫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神情落寞地说道。
“不可惜不可惜!我看这个小的比那个大的天赋更高,日后肯定更有出息!所以,我们还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章南清拨弄着算珠,打得劈啪作响笑嘻嘻地对这些人说道。
“哼!到底还是生意人!无论如何都要寻到利益!从来不吃亏啊!”申未全阴阳怪气地说道。
“呵呵呵,其实这两个没了一个我也心疼,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章南清将算盘抱在怀里,也露出一副极为窘迫的神色。两道弯眉一挤脸面甚是难看。
“行了!感慨感慨也就得了!散了散了,留下两个盯在这里,这小崽子属牛的,绝不可能就此罢手!”曾前人打断了诸人的对话,先行一步。
“这秃驴说的在理!还是需要留意一些这个小崽子!”章南清略略点头,双目来回瞥着这些人,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自己功夫不济,不是慕容无极的对手,断然不可能留在这里。
众人也听出来章南清的话外音,关不绩立即说道:“那我就留守在这一带!好生看管!那就要那个太监去我的防地!”
关不绩甚是不屑于这个曾在朝野遮天掌权的大太监,对于他万分痛恨。当初在朝廷为官之时,正是因为王振一伙连同曹吉祥、申未全这一干大太监将其弹劾,致使其罢官。
正是天道轮回,风水接转,不想这冤家对头在狼门相遇。二人的过节梁子却从未解开。所以关不绩一直瞧不起这个申未全。
申未全对于关不绩这般冰冷的态度也习以为常,他白眼一翻快步离开直奔关不绩先前的防地。而关不绩则在这一带安营扎寨。
散去之后,慕容两兄弟换了一间屋子看押。其余的鬼吏打扫着乱七八糟的屋子。
“嘭!”大门紧闭。
屋子里仅剩下了慕容兄弟。黑暗将二人吞没,但是无法吞没慕容无极的失落与无奈。即便慕容无熙无法看清无极的脸色,但是他依然可以想象得到他那一张阴沉的面孔。
慕容无熙默默地挪步在一旁坐落,许久不见慕容无极的动静。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无极!现在看到你和高手之间的差距了,你万不可因为自己会了些许拳脚便心高气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明白!但是我偏偏要一试!就是要与这些一拼到底,至死方休!”慕容无极依旧不肯松口,低声咬牙道。
“胡说!你的命怎么能够这般轻易放弃!你的身上肩负着复兴慕容家的重任!”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慕容无极突然大声呼喝道,这一声是慕容无熙也无法想象到的,就是隔着一道厚重的门板,外面的鬼吏也忽地觉得异样,纷纷将耳朵凑了过来紧紧地贴在门板上。
随后一人狠命地拉拽着说道:“快离得远些,早就听说这屋里关押着两个厉害的角色,都是你我不能对付的!不是敲门呼喊,万不可生好奇心!小心你的性命不保!”
屋子里,慕容无熙面朝无极,双目微微一怔。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庞,但是慕容无熙的心境却一阵波澜翻涌。
“不是你……不是你……因为那是我对于母亲的承诺!”慕容无熙同样对着那黑暗之中的慕容无极大吼一声。
“你知道我的内心是怎样的吗!我百般为难,辗转反侧!就是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解开这一个死局!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慕容无熙几乎情绪失控,他的嗓音震得房屋摇晃,冲天干云。
慕容无极也没有想到哥哥竟然这般激动,嗓音之宏亮,他从未见过。一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慕容无熙竟然使出了这一声巨吼。
满屋子的漆黑之下,两兄弟面对着面,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色,他们双方不想看清更不敢看清对方的脸色,在慕容无熙最后的一声怒吼之下,登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与寂静。
半晌的沉默无声,令慕容无熙猛然发觉有些尴尬与奇怪,他本能地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一份寂静。
“刚才是我过于激动了!我可能有所失态,你,你不要在意!”慕容无熙这一声道歉说得磕磕绊绊,结结巴巴着实生硬,让人听来就是有些奇怪。
慕容无极并未有所回应,他慢慢地寻了一片空地就坐。分毫没有理会慕容无熙的意思,自顾自地调息敛气,为自己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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