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到地面上即可消失不见。
两个士兵缩在城头抱着臂膀，怀中抱着长枪嘴中呼着阵阵白气。
寒风掠过竟然也无法掀动长枪上的冻僵的红缨。
两个士兵蜷缩在墙垛子后两手并拢缩在袖子中瑟瑟发抖，即便穿着极为厚重的冬衣也无法抵抗住辽东的严寒。
“冻死了，冻死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又凑了凑双膝紧紧地贴在身子上。
“你快将那火盆拿过来！这大晚上的要什么火光，一会儿都成冰块了！”那粗壮士兵催促另一个士兵道。
另一个小个子士兵抱着长枪幽幽地说道：“你可省省吧！少在这里比比划划！你比那将军还威风啊！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呦呵！咋的，你要造反啊！老子指使不动你了啊！”那个粗壮士兵瞪大了双眼喝道。
“你凭啥使唤俺！除了俺爹娘与将军，谁说话也不好使！”小个子士兵也不示弱地回应道。
“我看你是找死！”粗壮士兵站起身来犹如一堵高墙般站在那小个子面前横眉立目地叫喊道。
“怎么！你是教这寒天冻傻了脑子吗！还是教这天气皮肉冻厚了，估摸着能挨住我这拳头！”那粗壮汉子双手用力地捏着拳头恐吓道。
小个子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粗壮汉子骂道：“就凭你！你且过来试试！”
粗壮汉子勃然大怒当即一拳打在了那小个子的左眼上，那小个子的左眼登时淤青。
小个子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通乱拳乱击过来。
就此两人一起厮打在一起，滚倒在地上。
这时巡城的小校忽然走上城楼来见二人扭打在一起当即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见了小校登时罢手站定低首不语。
“如今敌军围城！你们二人竟然在这相互斗殴！倘若这时敌军突袭，你们两人就是建州卫的大罪人！”
“是！我二人知罪！”小个子汉子低声说道。
“来人啊！将他们二人拿下！交由将军处置！”小校这话方才言毕，突然一把利箭透胸而出，直挺挺地愣在那里。
小个子士兵惊诧之际顿时呼喊道：“敌军！突袭！快闪开！快敲梆子！”
这呼喊声未停，城头上诸多士兵还未曾反应过来但见满天箭雨飞至，城墙之外火光漫天耀如白昼一般。
城头上众多军士已然被落如箭雨之中，城下女真士兵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城墙根。
“敌人攻城了！敌军攻城了！”一名士兵拿着梆子在城头上一通猛敲，口中不停地呼喊道。
此时城中军士猛然惊醒，草草穿戴衣甲狂奔而出，直奔城墙之上。
城头上，小个子士兵猛地扑倒了粗壮汉子一同摔倒在城垛子后面。
“哎呀！好险！多亏了兄弟了！”粗壮汉子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
小个子瞥了他一眼就道：“你在这里好生躲着……”
话音刚落，小个子就奔着那个小校倒下的位置爬过去。
“哎！你干什么！”粗壮汉子惊呼道。
小个子却不曾回应，望着那个口中不住喷的小校径直爬过去。
“轰隆！”一阵炮火声响，小个子就看到那小校身边的墙垛子塌了半边。
他不禁加快了步子费力地挪过去。
近处，他两手狠狠地攥起那小校的衣甲将他一同拖到了一处完好的墙垛子后边歇息。
小校奄奄一息地望着那个小个子口中不停地喃喃说着什么。
“将军！你说什么！”小个子问道。
“谢，谢……”小校突然露出笑容随后两手一垂气绝而亡。
小个子怕极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自己怀里。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不禁惊骇失神。
小个子愣了半晌，呆若木鸡般地倚靠在墙垛子后出神，粗壮汉子吼了又吼他才醒转过来。
“发什么愣呢！不要命了！”粗壮汉子大叫着连续抽了小个子两个耳光。
“听着！敌军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们得快跑！”粗壮汉子拉着小个子说道。
“不能跑！”
“胡说什么呢！不跑就只有死路一条！”
“援军马上就到！”
“别傻了！其他城门都不能自顾哪里会顾及我们！”
“不行！若是跑了我们就是逃兵！”小个子甩开了粗壮汉子的胳膊义正言辞道。
“你小子倒是想充英雄当好汉啊！我告诉你，凡是英雄好汉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你太天真了！”
二人正辩驳之际，一名女真士兵已经悄然爬上了城头。
小个子忽然瞧见正要开口，但是那女真士兵的刀子已经没入了粗壮汉子的后腰。
粗壮汉子身子一挺，继而一个转身抱住那女真士兵狠狠地将其掐断了气。
“你”，你没事吧！”小个子试探地问道。
粗壮汉子忽然瘫坐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就是开个口子……我歇一会就好！”
小个子赫然发现粗壮汉子的手上满是鲜血，红得刺目。
“你，你受伤了！”小个子担心道。
“不，不妨事……”粗壮汉子呲牙咧嘴地说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粗壮汉子两眼迷离地望着小个子笑道：“对了，我可能不行了，你还是快跑吧！”
“不，我不跑！我不跑！”
“哈哈哈……你是真的傻！不跑就像我一样会送了性命的……”
“不，不……”小个子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怔怔地守在粗壮汉子身旁，眼泪不自觉地滑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做甚！”
“没有！是这寒风太猛！吹得我眼睛疼！”
“是啊！这风太猛了……我想暖和暖和都不成了！能帮我将那火盆取过来吗！”粗壮汉子微微说道。
小个子这次二话不说便将那火盆捧过来放到粗壮汉子面前道：“你还好吗！这样暖和对了吧！”
“是啊！是啊！暖和多了……暖和多了……”
小个子见粗壮汉子有些昏沉便摇晃着他的肩头叫道：“喂！你醒醒！你醒醒……”
“我没事……暖和着呢！”粗壮汉子闭着眼睛开口说话，“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个子正视着他就道：“我，我叫……”
此时他便发现粗壮汉子头歪向一侧早已没了气息，他怔怔地说道：“刘顺……”
泪水自小个子那被烽火浓烟熏黑的脸上划出一块白净皮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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