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明军以抚宁侯朱永为帅,汪直为监军统领明军二十万浩浩汤汤直奔辽东而去。
城头之上旌旗猎猎作响,饱饮狂风飘扬。
朱见深与众大臣在城楼上望着大军远去,直到变作一条细线消失在远处的黑山。
二十万明军开拔兵甲映着日光闪闪,刀剑交相掩映道道金辉,旌旗蔽空遮日,行走间尘土飞扬,好生气派威武。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这一阵阵吼声气势震天浩大,足可以撼动山岳川谷,江海湖河。
朱见深心中默念:期盼我大军得胜凯旋!希望这一切都能平平顺顺,安安稳稳……
城头上万安恭请道:“皇上放心!我大明军士骁勇善战,此次出征必能平定建州女真蛮族!保我大明疆界安宁!”
刘吉也跟着奏言道:“这次有朱永将军挂帅,汪督公辅佐监军!我明军定能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将那女真部族剿灭干净!”
城头上众朝臣纷纷侧目而视,颇有唏嘘微词心中暗自痛骂这两个溜须拍马的小人。
直到朱见深携着众朝臣离去之后,只有商辂一人站立城墙之上默然远眺。
身后慕容伫立良久却未曾发觉。
“将军……”商辂转身时才猛然看到慕容就在身后。
慕容还礼罢,问道:“阁老在望什么……”
商辂莞尔一笑便沿着台阶走下城楼,慕容在身旁紧紧跟随:“望的是真相!”
慕容反而来了兴趣:“阁老此言何意?”
“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其中还有些蹊跷!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就是你的职分了!”
商辂说完便离去,徒留慕容在城上。
慕容心中也在怀疑,分明乌可峰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经过西厂一番折磨仍旧傲然屹立。
自子可以瞧出其父,那么伏当加为何这般软弱,瓜书与乌可峰兄弟二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难道乌可峰在说谎……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且说抚宁侯朱永为朱见深封为靖虏将军,兵分五路东征建州女真。
汪直带领西厂一众为督军。
时值严冬,辽东更是寒风刺骨,将士手足尽皆皲裂浮肿,脚下僵硬难以行走。
顶着凛冽寒风,大军缓慢地朝着辽东迤逦前行。
“将军!如此行军实在过于缓慢!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汪直纵马追上朱永言道。
朱永也手挡寒风,手中马鞭扬起就道:“本将军也知道,但是这辽东的天气就是这般恶劣!急不得!”
汪直抬眼望天,只见阴云密布,不见天日。而此时寒风肆虐,眼见就要落下鹅毛大雪。
“那我们不如就此扎营安歇吧!倘若大雪直下,再逢敌军突袭,那便糟糕了!”
汪直建议道,朱永也点头赞同。于是四周观望地形地势寻找扎营所在。
此间林木众多,且面朝青山。在这里完全适合女真人的游击打法然而明军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
朱永与汪直商议之下才决定将一部分大军由汪直率领驻扎在林子间,另一部分军队由朱永率领在林子外驻扎待命。
夜深,天空轻飘小雪。飘飘洒洒,渐渐雪花点落在地,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堆堆篝火在营帐之间点起,雪愈下愈急,少时大地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篝火旁的将士依靠在一棵老树旁不住地搓着手心,时不时地朝着手心哈气。
一个士兵将两只袖子紧紧地套在一起,肩膀高高耸起不停地打着冷战。
“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北蛮子干什么不好,非要赶在这时候造反!他娘的!”
一个士兵抱怨着说道。
身旁一个士兵抱着柴火慢慢走过来笑道:“抱怨有啥用,还不如早些打退女真人!早点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这时遥闻深山老林之中传来阵阵虎啸狼嚎之声,令人听来顿时心生孤寂之情,士兵闻之纷纷潸然落泪。
那士兵不禁望着天空不甚皎洁的明月,那朦胧的月亮宛如闺中少妇的面庞,更是嚎啕不已。
初更时分,汪直的帅帐仍旧灯火通明。汪直与朱永仍在盯着辽东建州女真的地形图。
“按照乌可峰所说的!爪木通大本营在建州卫后方,又分两个大营分别在建州卫左右,互为牛角之势以防不测。而且建州左卫有精兵把守,最为薄弱的就是建州右卫了!”
朱永指着山形地势说道。
“建州右卫只有五千老弱,我可以领兵佯攻右卫,爪木通闻讯必定回援,你便在半路伏击!”
汪直的眉头紧锁,沉吟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建州右卫只留下五千老弱来把守,这倒像是一个圈套!”
朱永满不在乎地挥手道:“不可能!北蛮子哪有这个心眼!当年那董山也被我打得屁滚尿流,这群人不足为惧!”
“爪木通不是董山,我们还不清楚敌方情形,我们万不可轻举妄动!”汪直谨慎道。
“哎呀!你怎的这般害怕!”
“我觉得蹊跷!”汪直裹紧了那棉衣大氅低声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窝在这老林子里啊!”朱永拍了拍桌子问道。
“以静制动!派出哨探密切监视爪木通大本营的动向!我们徐徐图之……”
汪直虽然在京城之中嚣张跋扈,无恶不作。但是汪直在领军打仗这方面也颇有才能,常常随军出征,东征西讨且屡立战功。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叫声自大帐外发出,汪直心疑张口询问:“怎么了!”
半晌,黑面神跑进来道:“敌军……敌军袭营!”
“哪里来的敌军!有多少人!”
黑面神吐了一口唾沫道:“天黑,看不清……只怕不在少数!”
朱永愣了愣当即抽出腰间佩剑对汪直道:“你且好生看照!我去看看林外的大营!”
“速去……”
汪直领着黑面神出了大帐,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阵阵刀剑喊杀声,根本看不清敌人到底在哪里。
汪直耳边阵阵箭雨声过,深邃的双眼盯住一个方向顿时一股内力迸出,那个方向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督公!现在还不清楚敌人方位!不如我们先撤出这片林子!”参军建议道。
“我军初到!怎能不战即逃!”汪直大喝一声。
“督公!大军驻扎老林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这天寒干冷,若是敌军用火攻,那么我大军必定葬身火海……”
参军苦苦劝言,汪直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喝令大军速速撤出老林。
汪直这一声令刚落,眼前一把火箭穿透了参军的胸口,参军两眼圆瞪,嘴唇不住地颤动着:“撤……”
参军蓦然倒下之后,紧接着无数的火箭飞向中军大帐,所有人的帐篷都被大火吞噬,众军士抱头鼠窜,仓惶而退。
转眼之间这里便成了一片火海,雪仍是下得急切,但火也烧得更为凶猛。
“督公!快退啊!”黑面神与光头鲨掩护着汪直就朝着林子外跑,身后的火箭犹如火蛇吐信穷追不舍。
满眼尽是士兵惨号哀叫的声音,浓重的黑烟熏得众人透不过气来,有的抚着脖子倒地猛咳不止,有的满身烈火乱窜,直到化为焦尸才轰然倒地。
这一切都发生的过于突然,任谁也始料不及。
汪直被那海河二鬼架着逃窜至朱永大营处,只见这里也是尸横遍野,不见半分人气儿。
“这到底是怎么了……”汪直惊叹道。
“这里还有十万大军呢!朱永呢!”汪直扯着细嗓子吼道。
身后跟着疲惫不堪的明军士兵,人人灰头土脸,惶急不安。
汪直回身一瞧:但见火光冲天,黑烟缭绕,宛如金兽吞云吐雾,与高空乌云混为一体全然不觉,火光直顶霄汉,欲破天宫之势。当真是周公瑾又烧赤壁,孙大圣再踢丹炉。
“督公!你看那……”光头鲨指着不远处火光窜动的地方惊呼一声。
“莫,莫不是敌军……”黑面神心头一紧喃喃道。
汪直反而镇定自若低声对众人道:“清点人数!准备应战……”
残军四散,只待敌军缓缓靠近一并诛杀。
“督公!是……明军!”有人激动地喊了一声,汪直当即两眼望去,果然是靖虏将军朱永率领的军队。
所有人登时心下松了一口气,全都瘫倒在地上呼呼直喘。
汪直与朱永一会面当即就开始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群贼子果然厉害!我们人马刚落就被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朱永叹气道。
汪直却心细如发:“但是我们的行军位置如何教女真人知晓了去!难不成……”
朱永也刚反应过来,哎呀一声:“你这么说,难道是我们之中出了奸细!”
汪直随后拉起朱永朝着偏僻处商讨。
“看来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而且我们大军的位置暴露,那我们只能另改路线,教这些蛮子摸不着头脑!”
“你要如何行军!”朱永不解其意,将地图展开让汪直详细说清。
汪直举着灯火在地图上瞧了又瞧,便指着一处险峻的地带就道:“这里!”
朱永两眼一眯问道:“这……这里可是奇险无比!你确定要走这里!”
汪直胸有成竹道:“三国时魏延曾向诸葛亮献出奇袭子午谷的计策,诸葛亮不曾采纳而六出祁山!然而几十年后,魏将邓艾带领一支奇兵走险路,直逼成都。致使刘禅归降……”
“所以兵行险招,方可出其不意决胜千里!”
汪直指着那段险路又道:“按照乌可峰所言,爪木通将大营建在这里!而这段路可以绕过建州三卫,直逼爪木通大营,那样便可一蹴而就!兵不血刃拿下爪木通!”
朱永听后心中啧啧称奇:这个网址果然是一个将才,胆大且心细……
“好!那我们便自此攻上去!活捉了爪木通!”
“不!我要将军带一路人马直攻建州三卫!而且要声势浩大,佯装主力进攻!这样才能使得爪木通相信我们在正面强攻,便会疏忽后侧!”
“嗯……”朱永深深觉得有理,当即点头答应。
二人这夜之后便兵分两路,朱永带着十五万大军强攻建州卫,而汪直带领五万精兵强将偷袭爪木通大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