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还是您老料事如神,唐天果真进咱们阴场了,嘿嘿!”
五常塔的顶端,巨型的天幕玻璃下,一个面色苍白且嘴唇异常红润的男子,手推着一个坐在枯藤编制成的轮椅上的白发老者,一脸的恭维,发出尖细的坏笑声。
老者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塔下似大片星子般闪烁的幽绿火光,虽是灯火通明,却不似阳间,鬼气森森。
“这小子,绝对隐藏着什么大秘密,灰老在吗?“老者沙哑地问道,声音显得无力,气若游丝。
“吱吱!”不远处的圆形石柱的阴影中,响起一连串刺耳的老鼠叫声。
一位面色死灰,鼻子尖长,身穿破洞灰布袍,佝偻着背,手握着一只黑色大老鼠的老者,瞬间出现在藤椅老者身旁。
“灰老,你们一系擅长跟踪偷听,这次多派点人,盯紧唐天,我要知道他进来后发生的一切!”
“你亲自去!”老者缓缓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谨遵法旨。”灰袍老者后退一步,微微向藤椅老者拱身后,渐渐下蹲,似一只巨大的老鼠,融入黑暗阴影中消失不见。
“吱吱吱吱!”一声急促的惨叫,当五常塔下的灯火再次透过天幕玻璃照亮石柱附近时,只见一只肥大的老鼠,脖子被活生生的扯掉,留下一地的鲜血与碎肉。
我与张子玉行走在阴场阁楼边缘昏暗的青石小路上,阴场终日不见阳光,唯一的光源便是耸立在阴场中央五常塔塔尖的绿色鬼火,照亮天际。估摸着时间,我们是子时进来的,现在应该差不多两三点左右了,青石板上泛着白霜,整条小道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潮气味。
“唐天,你快看,她们在干什么?”张子玉轻声惊呼。
顺着张子玉的目光看去,一群全身穿着破旧黑袍的中年女子,蹲坐在路边的阴暗角落,披散着油腻的长发,面容干瘦蜡黄,互相窃窃私语着。引人注目的是,她们的头上都插着两根尖细、长度大约人的小臂这么长的、一端黑一端白的铁簪子。
“等我一下,我试试能不能要到饭钱!”说罢,在张子玉震惊的目光中,我径直向她们走去。
这些头上插着两根黑白长簪的妇女,在过去的巴蜀一带的乡野集市里可以见到,只不过现代社会,早已不见了踪迹,没成想,都来了阴场。她们头上的长簪,因为一头黑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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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像极了刺猬身上的刺,所以也被称为刺猬针。以前,但凡见到头戴刺猬针的妇女,便知道她们是帮人挑牙虫的,刺猬针是这一行的标志。给人挑牙虫时,先在患者面前摆上一碗清水,取下头上的刺猬针,向病牙里一插,转动几下,取出来后再在清水碗里搅动几下,就能见到几个白色的“小蛆”在水里来回摆动。
过去人们没有太多化学知识,实际上这些小虫都是用刺猬针提前做好的,毕竟牙疼起来是真要命,看见从牙里弄出来几条小虫,从心理上便会好受许多,也觉得挑牙虫很成功,一般的患者都会很高兴的给钱。所以干刺猬针这行,不能在一个地方常待,一般是一处乡野待个一两天就走,免得患者找上门来退钱。据我所知,干刺猬针这行的妇女,大多数是来自藏羌一带。
“姐,我牙不疼,不挑虫,不劳烦刺猬针了,我只想打听一下,叫行在什么地方?”我凑近问道。
一位看着像是领头的妇女,上下打量着我,露出一口黄牙,沙哑地问道:“嘿嘿,小伙子,看你这穿着,就知道刚来阴场吧?”
“这地方,可是吃人的!”
“桀桀桀!”
说罢,她们一群人发出狂笑,甚至用手不断拍打着青石板,好似嘲讽我是最大的乐趣。
“姐,见到老合,真是缘分,不会让您白帮忙的,我是替蜀七门周家过来接货的,看您也是老江湖了,您想想,我是不是您见到的第一个周家人?”
妇女听后,用我听不懂的方言,相互悄声沟通,不时看我几眼。
“我们周家,之前不屑于阴场交易,这次实在是有要事,所以家主周慕儿说了,在阴场里帮我的,都是周家的贵客,您回头出去了,直接去周家领钱就是!”
“嘿嘿,那到时候周家不认怎么办?”领头的妇女半眯着眼,扬着头,悠悠地问道。
“您听我一句秘语”,说罢,我假装警惕的看了看身旁其他妇女,压低嗓子凑近领头的耳边。
周家秘语我肯定不懂,但给非蜀七门的人,胡乱编一个像模像样的还不是什么问题。
“嘿嘿,好,小伙子,缘分吶!”
“你看见五常塔了吗?那最高的便是!叫行在塔的东南角!”
“好嘞,谢谢姐,您去周家的时候,提提我名儿,周地,说不定领更多!”我笑着挥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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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周地,唐天,不知道周家知道后,是什么感觉?”我心里暗爽,坑了周家一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唐天,叫行是干嘛的?能给咱五常钱?”张子玉问道。
“不是能不能给的问题,得看我能赚多少。”
“叫行,我们古玩行的老说法,以前古玩都在行会里交易,所以老一辈人喊作交行。买卖古董不得喊价问价嘛,说得多了,大家打趣,也说成叫行!”
“我明白了,那你多弄点,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在这阴场,钱才是依靠。”张子玉说道。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一个木制的高大牌坊立在路口,上面涂着红漆,一条鎏金的金龙,被盘旋着雕刻在牌坊柱子上,霸气十足。
向牌坊内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闹嗡嗡的。
“我靠!老子特么又吃药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从我们身边走过,满脸懊悔。
“别想多,看他那倒霉样子,多半赔钱不少,吃药在我们古玩行里,就是买到假货的意思。”我对张子玉解释道。
“待会儿,咱们分头行动,我去那边儿搬点砖头,你去提前找好退路,然后到人群里暗示我就行!”我慎重地说道。
搬砖头,是古玩界里的行话,不花本钱,提前与老板沟通好,谈一个价格,然后拿着人家的古董去卖高价,赚取中间的差价。
“哎,真没想到,我也有搬砖头的一天!”我摇头叹气着,向人群中走去,不断打量着摆在石板路上的地摊,琢磨着合适人选。毕竟,我这搬砖头不只是卖高价,而且连别人的本金都吞。
“咦?这里竟然有人卖高丽青瓷?”
一个拐角处,淡蓝褪色的编制袋被展开平铺在石板路上,一件件青绿色的瓷瓶、瓷碗和瓷香炉被零散的摆放着,老板戴着一顶过去明清时候的乌纱帽,低垂着脑袋,盘着腿,无精打采的依靠在街角的白墙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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