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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平野现黑影

    夏季的热浪被秋水携带肃杀之气给消磨殆尽,但临近中午的天气仍旧有些燥热,莫昭雪背靠树干席地而坐,双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目不转睛地专心致志,偶尔因为书中内容感触而发出几声长叹,过后如释重负般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对此许南烛和楚胖子早已见怪不怪,平时即便是连吃饭都不曾放下书卷的呆子,整日除了看书就是静坐冥思,活脱脱一个死板且固执的货色。

    都说读书人好脸面,而莫昭雪则恰恰使得其反,自打他第一眼看到许南烛就全无好感,将这位北玄王看做腹中空空的草包,也从不掩饰。

    而许南烛则针尖对麦芒,说莫昭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明面上和气,其实城府世故,长得温润尔雅无害,却是把刀子,谁要是跟他做一回兄弟,属于是不幸之中的万般不幸。

    总之两人一直不对付,互相不顺眼,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所以互相见面也从都不打招呼。楚胖子希望许南烛能够跟莫昭雪和平相处,后来眼看无望,也就死心了。

    楚胖子趁着殿下练刀的空档,走到莫昭雪身旁,劝道:“既然是那位让你来的,想必也是你自己的心甘情愿,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何必要逞一时之快,讨人嫌呢?”

    莫昭雪将书卷小心心翼翼的合拢,视若珍宝般放进衣袖,心中冷笑,为人处事当以果断,优柔寡断那是妇人之态,三年前鏖战雁门关与北蟒血战到底的气魄当以敬佩三分,不肯将雁门关交还璃阳王朝又当是一件蠢事,以至于撤防后不得不牺牲几位将校以平民愤,加以掩盖私心的亡羊补牢。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在莫昭雪看来,这些事情原本可以避免,将士不用战死边关以求主的名声显赫不减,委曲求全的舍身取义。

    楚胖子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言语:“功高压祸,祸高压功,殿下所做功绩不如此番一祸之高,倘若以后也如此行事,咱们这些人就什么也都不用做了,只需忙着擦屁股就好了,一次两次,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亡羊补牢那是权宜之计,目无长远,那是内忧祸患,不明非理那是妇人之仁,这种人我莫昭雪不敢苟同,亦不认同。”

    楚夜星抬头正好看到殿下拎着刀脸色阴沉走来,本还想着说些个好话,但一时之间倒也陷入两难境地,倘若殿下挥刀将莫昭雪给劈了,这与莫家剑冢可就结了死仇。

    莫昭雪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那个命里相克的死对头,做不成大事的北玄王,他懒得理会许南烛,缓缓起身想要早早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许南烛不依不饶挡在他身前,每个正兴捉弄道:“大学子,要不我护护你,可别遭了旁人的毒手,到时候命都没了,你这些书不也就无用了嘛,莫不是你准备跟莽夫讲些个大道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扑鼻纨绔气,真是让厌恶!”莫昭雪脸上冷淡,想了想又道:“莽夫和书生做了邻居,讲理就让书生动嘴,斗殴,就让莽夫动手,互相搀扶一把,有利无害!”

    说完莫昭雪后撤一步,与许南烛拉开距离。

    许南烛嗯嗯了几声,转而将鸣鸿刀抗在肩上,双手搭着更显痞态,笑眯眯道:“景城一带死气聚集,听说三日后,城内还有一场厮杀,大学子,你挺精于算计的,要不给谋划谋划?”

    莫昭雪冷笑,前几只身着异服的西域人来与许南烛商讨的不正是这件事情,只是当时碍于身份,并未多言,现在拿出来说事,估摸着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于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殿下记得多带一套衣衫。”

    许南烛啧啧道:“大学子果真算无遗策,这都算出来我要尿裤子了,厉害厉害。”

    在江湖中不说是臭名昭著但至少也是声名狼藉的许南烛自然知晓自己几斤几两,在外人看来他是个草包无疑,因而这种血腥场面在江湖侠士眼中多为平平无奇,可放在许南烛身上却都以为他没有那个胆子。

    莫昭雪没了耐心跟许南烛磨嘴皮子,冷声硬气道:“让开!”

    许南烛则搭着鸣鸿刀,吊儿郎当道:“大学子,敢不敢跟我去见识见识?”

    莫昭雪斩钉截铁道:“不敢!”

    许南烛打趣道:“是怕有命去没命回?还是怕见到我丑态杀你灭口?听楚胖子说你总爱看一些游侠系列传,难道这辈子就只能局限书中和想象,那狰狞大面的场面真不好奇,不去亲眼瞅瞅?”

    莫昭雪被当年揭穿隐私,却无窘态,默不作声。

    许南烛一脸遗憾道:“不去拉倒,众乐乐不如独乐了,你还是留下来看那几本破书吧。”

    扛着鸣鸿刀的许南烛与莫昭雪擦肩而过。

    莫昭雪突然皱了皱鼻子,转身破天荒主动问道:“你真要去当那个冤大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怕丢了小命?”

    许南烛笑道:“我让人多预备了一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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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星光中,雁门关外厮杀声减小,李蒙老将军坐在堆积如山的尸堆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死后双板斧仍旧紧握不松,围绕上来的北蟒铁骑皆不敢上前一步。

    已是强弩之末的叶森雪与苟言笑背靠背而坐,显然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再加上重兵围剿,想要逃离已经不可能了。

    苟言笑捂着腹部伤口,脸部肌肉轻颤,骂道:“他娘的,到头来还得跟你这混蛋躺在一起,真是想想就憋屈。”

    叶森雪抬手抿去嘴角血渍,一身甲胄被鲜血染红,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他是抿唇轻笑道:“哼,断气的时候离老子近点,到了下面好做个伴,顺便让那些个弟兄们评评理。”

    正当两人决心再度冲杀一回,不远处风沙中一位面带狼纹面具拎着一个小女孩的黑袍男子缓缓朝着二人走来。

    黑齿元祐见到此人面露惊讶随后立即下令不得对此人出手。

    黑袍面具男拎着小女孩行走在血海尸山之中,而摆开阵型的北蟒大军竟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没人敢真正上前阻拦。

    直至黑袍男子将叶森雪与苟言笑带走,黑齿元祐非但不怒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城外两千轻骑被灭,剩下只需要等待城内战事结束,这雁门关以触手可得,不必急于一时。

    曹炎烈被叶森选一枪击中腹部,虽并无大碍,但伤势也不轻,见大帅就这般任由黑袍男子将其带走,有些不满道:“大帅,就让他在我们大军阵前如此轻松般带走?”

    黑齿元祐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摇头叹息道:“你要是心存不满可上书女王陛下,此人我们招惹不起,若是他要出手,这攻占雁门关的计策怕是又要付之东流了。”

    曹炎烈蹙眉,仰头眯眼注视着风沙中那位领着小女孩缓缓而行的黑袍男子,最后瞪大了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