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公佗根本不信庚公差的话,非要转过身来再追卫侯,这一回走了二十多里路,才追上。公孙丁问他干吗来了,他说:“我师父与你有师徒之情,我是他的弟子,未曾受业与你,和你不过路人一般。怎可对一路人徇私情呢?”
公孙丁说:“你师从庚公,但你可曾想过庚公的射艺从何而来?做人可不能忘本!快回去吧,也免得伤了和气。”
尹公佗不听,将手中弓拉满,照着公孙丁就是一箭。公孙丁不慌不忙,将马鞭交给卫献公,他自己只用手轻轻一捞,便接住了这支箭。接着便将原箭搭上弓,照着尹公佗回射过来。尹公佗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已被来箭贯空左臂。
尹公佗忍着疼痛,丢下手里的弓准备要逃,公孙丁又是一箭结果了他的性命。随行军士见主将身死,吓得弃车奔逃。
卫献公战栗着说:“要不是你的神箭,寡人这条命休矣。”
公孙丁执鞭驾车疾奔,又走了十余里路,后面一阵车轮震震,卫献公已是魂不附体:“再有追兵赶来,可怎么脱身呢?”
后车渐近,细看,原来是卫献公的同母弟弟公子鱍赶来了,要跟着哥哥一起逃亡。卫献公这才放下心,并做一路奔至齐国,齐灵公安置他们在莱城的馆驿之中。这俩怎么说也是齐国的外甥,做舅舅的不收留能行吗?
卫都楚丘,孙林父赶走了献公,遂与宁殖一起,迎公子剽为君,是为卫殇公。听这个谥号,就知下场不怎么好了。
立了新君,怎么也得跟霸主说一声吧?晋悼公问中行偃:“卫国驱逐旧君,自立新君,这事不正当啊。该怎么处理这事?”
“卫姬衎无道,诸侯们都知道他的为人。如今卫人自愿立姬剽,便随他们去吧。”
悼公听从了中行偃的意见,不追究孙宁二人逐君之罪,这事叫齐灵公知道了,倒把他开心坏了,说:“晋侯怠惰了!我齐国不乘此时争霸,更待何时?”于是便亲自领军讨伐鲁国北部,围了邺城,在周边大肆抢掠一番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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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怪了,为什么齐灵公非要找鲁国的麻烦?这里有个缘故。
齐灵公早年娶了鲁国公主颜姬为夫人,没生儿子,但颜姬陪嫁来的媵妾鬷姬生了个儿子,叫公子光,因为是长子,灵公便立了这个儿子为世子。之后又有宠妾戎子的妹妹仲子生了个儿子叫姜牙,因戎子无子,便抱养了公子牙。灵公还有个儿子叫公子杵白,因生母无宠,自己也不得宠。
戎子仗着自己最得灵公宠爱,非要他改立公子牙为世子,灵公答应了。倒是公子牙的生母仲子觉得不妥,前来劝谏道:“世子光立的时间挺久的了,又曾经数次参加诸侯会盟。如今无缘无故要废黜他,恐怕国人不服,反会生变!”
齐灵公说:“要废要立我说了算,谁敢不服?”
说干就干,他先是派世子光去守即墨,等他领兵走后,立刻传旨废了姜光的世子之位,改立姜牙为世子,指定上卿高厚为太傅,寺人夙沙卫为人强悍又有智谋,灵公拜他为少傅。
怎么说姜光也是鲁国的外甥,一听说此事,鲁襄公不肯罢休,派使者前来相问:“世子光有什么罪?为什么要废了他?”齐灵公答不上来。却担心鲁国将来会帮着公子光复国,所以要先发兵与鲁,再找机会杀了公子光。齐灵公行此事,也真是对得起他谥号中的那个“灵”字了!
齐军来伐,鲁国派人向晋国告急,可不巧晋悼公病重,不能援救于鲁国。
当年冬天,也就是周灵王十四年,晋悼公薨逝,群臣奉世子姬彪即位,是为晋平公。鲁国又派叔孙豹来吊丧,顺便再说说齐国的事。
中军元帅荀偃说:“等来年春天大会诸侯,若齐国不来参会,正好可以讨伐它。”
转过年,也就是晋平公改元后的头年,他在溴梁大合诸侯。齐灵公没来,派了太傅高厚来代替自己出席。这可惹怒了荀偃,马上要扣了高厚,却被他逃脱了。
高厚逃回临淄,齐灵公又出兵攻伐鲁国北境,围了防城,杀了守将臧坚。那个叔孙豹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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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晋国去求救。这回不出兵不行了,晋平公使中行偃合诸侯之兵,大举伐齐。
马上出征了,点军当夜,中行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先是一位黄衣使者,执一卷文书来强押他去对证。到了一所大殿,上头坐着一位身着衮冕的王者,丹墀下跪着一行人。
中行偃瞧了那些人一眼,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你道是哪些人?竟是晋厉公,栾书,程滑,胥童,长鱼矫,以及三郤一干人等。使者让中行偃和他们跪作一处,他不得不从,心里却暗自叫苦。
胥童等人正和三郤争辩,各执一词,不相上下。不一会儿有狱吏将他们领走了,只留下晋厉公,栾书,程滑与中行偃四个人。晋厉公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被弑杀的过程,栾书辩白道:“是程滑下的手,与我无关。”
程滑说:“是栾书与荀偃谋划的此事,我不过奉命而已,怎能把所有罪责落我一人头上?”
殿上王者降旨:“事情发生时是栾书主政,当为首恶,五年之内,子孙绝灭。”
晋厉公忿然:“此事荀偃这逆贼也是出了大力的,怎能无罪?”
他一面说,一面抽出身旁武士的戈打中荀偃的脑袋,这一下似乎把好大一个脑袋从脖子上打落了,荀偃捧着自己的头,跪着退出大殿。刚出殿门,正遇上梗阳城里的巫师叫灵皋的,他问:“你的脑袋怎么歪了?”边说边上前扶正了荀偃的脑袋。
一阵剧痛袭来,中行偃从梦中醒来,深觉此梦怪异。
次日入朝,果然在路上遇见了灵皋,将昨夜的梦细细述说一遍,灵皋说:“你的冤家来了,看来是要你的命来了!”
“可我马上要向东征讨齐国了,还来得及做完此事吗?”
“那齐国恶气太重,若讨伐它必能成功,你虽必死,但尚可成此功。”
中行偃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战胜齐国,我死了也值了!”
究竟伐齐能否成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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