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盛自从接到朝廷的公事后心里也是一直很忐忑,尽管面上一副大义凛然强行按下了新陆洲的一众势力,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都是靠着他平日里积攒的威望,而且他对岳正冕实在太了解了,朝廷、皇帝在这家伙眼中就是个屁!
不过还好,这厮再怎样狂妄但心里总还是有着大局观的,可一旦朝廷派来的人在这里横征暴敛....,不对,岳正冕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要稍有肆意妄为的苗头,他就会直接拿着这个税务署长的人头去祭旗,这事他干起来一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大局?背靠岳氏雄厚的实力他岳正冕什么“局”不敢捅上一捅?“不破不立”一向都是这货的座右铭。再加上新陆洲一向被朝廷忽视,陆、张各家早就没了对大宋的认同感,要不是岳正冕的一顿骚操作,将大家捆在了一起,只怕朝廷真的又要发兵来平乱了。
所以他一接到港口管事派人的通报,立即派杨保前去港口迎接朝廷的“钦差”,另外又让纳瑞宣跑去通知岳正冕,他的目的很简单这个新官才登陆,岳正冕那厮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自己辛苦维持局面不易,不能让这小子坏了大事,因此他决定还是把岳正冕留在身边,心里还算踏实一些。
派去的人杨保这一路先回来了,后面跟着走路还有些发飘的赵文熙。一进了总督府杨保先安排贵客在客厅饮茶,然后急忙跑到了书房将赵文熙在港口索要劳军费用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杨继盛闻言顿时闭起眼睛长叹了一声,看来这个朝廷真的是保不住了,大家如同末日临近一般能爽一把是一把,又哪里会管国家、百姓的死活?
不过总有些人即便是身处乱世也会挺身而出,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读书多年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调子有些高了,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少了,尽管很少但总比没有要好,而且事物以稀为贵才会愈发显得这些人的耀眼夺目!
正是因为如此,杨继盛叹气过后便挺身而起,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只要自己还是新陆洲的总督,就要尽力去周旋保一方平安。这样边想着边走到了客厅。此时赵文熙的茶水已经喝得有些没了味道,正在那里运气暗骂“这里的总督不会办事,没有欢迎仪式暂且不说,总该把当地的士绅召集起来,一同给自己这个署长大人洗洗尘吧”。
正在那里暗自憋气,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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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进来,赵文熙一望便知此人必是杨继盛了。因为临来之前瞿文和向他介绍过此人,说他是个典型的外柔内刚之人,见到谁都是十分的和气,但骨子里却是不卑不亢。
当时瞿文和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不言,像是顿悟到什么一般,过了一会指了指自己和赵文熙说道:“就是那种吾辈望之生厌的人了”,说完之后竟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犹如夜枭,赵文熙事后想起那股笑声,仍是觉得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此时一见杨继盛他就知道瞿文和说的没错,因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赵文熙突然冒出了一股自惭形秽的念头。不过幸好只是一刹那,还好、还好,老子是反派做人不用那么累,只要自己爽就好。
“这位是赵大人吧,事先未接到通知未曾到港口亲自迎接,失礼、失礼。赵大人这一路可还辛苦?”,尽管赵文熙的言行已在杨继盛心中留下了恶感,但大家份属同僚今后还要一同共事。自然不能一开头就把关系弄僵,所以杨继盛一上来还是十分热情的寒暄起来。
“辛苦不辛苦的倒没什么,大家都是为官家办事,只是赵某在出京前就听说新陆洲这里民风甚是彪悍,所以特为带了一个团的御林军过来,不知杨大人可有地方安排这些弟兄们落脚啊?”,在来总督府的路上,杨保已经十分隐晦的表示新南港并非官办,官府除了征收税款外,没有任何的权利再收取额外的费用,这个在建港初期就已经获得朝廷的批准,是在户部备了案的。
一上来就碰了一个软钉子这让赵署长感觉很被打脸,不过自己拿民办的港口没办法,可你杨继盛总有义务安顿朝廷发来的“天兵”吧。于是他就想借着这个为由头,但是仔细挑拣一番,拿出种种的不是好好讹上一笔。
可惜他这个想法也落空了,只见杨继盛十分热情的说道:“地方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这座总督府里,当年兴建这座府邸时占地面积极广,如今就只有我和几名侍从,空余的地方实在是浪费,只要简单打扫一下便可让那一个团的士兵入驻,正好今后咱们合署办公,说话办事也方便得多”。
像赵文熙这种厌物换成旁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但杨继盛秉持一颗公心却是毫不在意。可他这一下却让赵大人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将一座堂堂的总督官邸让出来给你做兵营,你还有何话说,难道新陆洲还能找出比之规格更高的地方吗?
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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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赵文熙和他的部队,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杨继盛多少也能心里踏实一些。没有发到飙的赵署长此刻也真的没了什么脾气,原因没别的就是太累了,三个多月的海上颠簸下得船来也是诸事不顺。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团的人马,到现在还直挺挺的躺在船舱的小隔间里,等着人去把他们一个个“抽”出来呢。想到此他只好先放过杨继盛,悻悻的离开了总督府。
他前脚才走岳正冕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面也没废话直接就问朝廷的人在哪里,当听到杨继盛准备把总督府腾出来当作军营后,明知劝也无用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了几句,最后提出调一个小队的游骑兵过来,以保护总督大人的安全,却被杨继盛当场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在赵文熙的眼中游骑兵就是发配到新陆洲的“贼配军”,结果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总督府,而且还荷枪实弹的这哪里是在保护人,分明是在给杨大人添麻烦呢。
岳正冕见自己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当即掉头便走可杨继盛却从后面叫住了他,走到他的面前十分诚恳的说道:“小岳,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都知道,但....大宋如今已是千疮百孔了,吾辈实不应在此时对这栋‘破房子’还要再踹上一脚,从古至今外敌不过疥癣之疾而已,唯有内乱才会使得大宋伤筋动骨,给外人可乘之机啊!”。
“大人,非是岳某存心要搞事情,一味的忍让不是顾全大局,只会让别人以为你软弱可欺,变得愈发的变本加厉,你认为这样就能保全大宋了吗?”。
岳正冕从来不认为“相忍为国”是什么好的事情,有了问题就要动手去治,在问题还在萌芽状态时便处理掉付出的代价最小,非要等到矛盾积压到某一刻各方都无法调和,那时造成的损失才真正是难以弥补的呢。
可问题是杨继盛却不是这么想,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处理事情的套路。也许这就是常年处于体制内的悲哀,处理问题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这个不仅没错而且还有很多的好处,可一旦面临重大事件时就成了一种桎梏,这时就需要有人站出来以雷霆手段及时处置。
这些杨继盛并非不懂,但加诸在他身上的限制太多太多了,他挣脱不开而且也从没想着要去挣脱,为官多年他早已为自己营造了一个问心无愧的“舒适圈”,挣不开也解不脱即便是死在里面,也是死得其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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