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赵嬛一勺一勺在给皇帝喂着蜂蜜水,但从赵嬛不停擦拭他嘴角溢出的水汁就能看出,连基本的吞咽都已经变得很困难,但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御医们彼此交换着眼色,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此刻瑞王父子也赶到了寝宫,迈步进入暖阁时与站立在门口的侍从,似有似无的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些侍从均是精心挑选皇室勋贵子弟,与他们正是同道中人。尽管没有任何实质的交流,但他们的举动早就落在了陆博思的眼中,此刻的他异常的冷静,知道从现在起的每一步,都容不得分毫的疏忽!
进得暖阁陆博思便四下寻找起来,待看到陆正冕仍未离开后,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气,急忙上前将其拉住低声耳语了一阵,陆正冕微微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就在他迈步出殿的时候,赵厚武突然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官家,恭喜官家,御医请过脉了,您这是偶发的小病,将养一些时日定能痊愈...”,瑞王走到榻前说着没营养的片汤话,眼睛却在皇帝的身上来回的巡娑着。而皇帝见来人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拿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待看到瑞王身后跟着一同躬身施礼的赵厚武,脸上尽管无法做出任何的表情,但眼中却满是惊怒交加之意。正在皇帝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情绪时,焦仲阳的一张老脸从一旁探了过来,十分关切的问道:“官家,可能听到老臣的说话?....”。
于是经过一番折冲,在场诸人一致确定了皇帝眨眼表达意思的方式(这个很自然,很多穿越众都用这个办法,可见除此之外也别无良策呢),即一下为“是”,两下为“否”。
而有资格进入暖阁的人最关心的问题,自然就是瑞王传达的那句“口信”,到底是真是假了。在问过几个寻常问题,以确认皇帝的神志是否清明后,焦仲阳终于代表大家问出了那个至关紧要的问题,他的话音一落在场诸人无不捏着一把冷汗,尤其是赵肃与陆博思。当看到皇帝迟疑了一下,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皮后,这二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三人都是顶尖聪明之辈,当皇帝看到赵厚武出现在寝宫之时,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赵厚武本已软禁在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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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这就是瑞王父子明白无误地告诉皇帝,布置已经完成随时都可以发动!此时的皇帝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再看陆博思一脸的凄凉之意分明就在额头上,明明白白的刻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太子的安危皇帝还有什么选择?
而瑞王自从走上了这条路,就已经没了回头的可能,皇帝配合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必要的话今日除了自己一方,恐怕再难有一人走出皇宫了。不过在场诸公如果还有让他忌惮的人的话,恐怕就非陆博思莫属了,尽管自己手中握有龙骑兵,但陆氏在城东实验基地的一个警备团,也是一块极难啃的骨头,稍有不慎自己一方瞬间倾覆都极有可能,所以在皇帝做出表态前,赵肃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陆博思的身上。
皇帝在为瑞王的“矫诏”背书后,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又陷入到了昏睡中,待众人刚想拔脚离开暖阁时,只见皇帝忽又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盯向了瑞王,满眼都是哀求之意,似乎在说:“今后国家就托付给你了,今后要多加辛苦云云....”。
但这些人中只有陆博思明白他的意思,忙疾步上前躬身握着了皇帝的双手说道:“官家尽可放心,瑞王殿下必会好好地佑护太子,臣...臣也不会让官家失望的....”。说完暗地里使劲捏了捏皇帝的手,尽管他的双手已没了知觉。
刚要走到门口的赵肃,本以为大功即将告成,不料马上就要“九转丹成”,却被自己的姐夫给“阴”了一刀,当着在场的宗室亲贵、重臣文官,让陆博思一句话便“挤兑”的欲仙欲死,无奈之下忙转身跪在皇帝的榻前,痛哭流涕道:“官家放心,太子亦是我子等臣弟百年之后,皇位仍是太子殿下所有,此事在场诸公、赵氏列祖列宗共鉴之!....”,这个时候的科学已很昌明,再要拿些鬼神出来发誓就几近乡愚了,所以无奈之下瑞王只好将老赵家的祖宗拿出来顶顶缸,将场面交代过去。
皇帝闻言终于平静了下来,而陆博思离得最近看的十分真切,皇帝眼中分明是带有一抹狡黠之色,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众人退出寝宫,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各有不同了,焦仲阳等人分明是忧心忡忡中带有一丝的不解与不甘,而陈实先等人则趾高气扬,不是碍于皇帝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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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早都“起飞”了。唯独瑞王死盯着一副超然姿态的陆博思,轻声对身旁的赵厚武说道:“你去趟东宫...”。赵厚武如何能不明白老爹的心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东宫中一辆华丽且“拉轰”的马车疾驰而出,直向皇宫后面的玄武门驶去。临近宫门却被一队荷枪实弹的龙骑兵拦住了去路,一名中士上前冲着马车敬了一个礼说道:“停车,接受检查”。
因为宫门设有拒马马车只好停了下来,这时从车上跳下一名年轻的上尉军官,此人正是陆正冕。只见他一副屌屌的样子,用下巴“指着”那名中士,大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车吗,陆府大小姐的车你也敢查,你也配!官家亲封的郡主,是你能随便看的?”。
无奈他一番作妖那名中士却不买账,龙骑兵历来跟游骑兵不对付,坏就坏在陆正冕那枚飘带状的游骑兵臂章,看在这名中士眼里,就无比的火大。只见他跨前一步从肩上摘下步枪,“哗啦”一声子弹就上了膛,口中高声说道:“管你是谁,咱们接到的命令就是盘查一切来往车辆,车上有什么人,都给我下来...”。
眼看双方就要闹成了僵局,这是只听宫门阴影处有人咳嗦了一声,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冲着那名中士说道:“把枪放下,有拿着枪对准军中同袍的吗?”。
陆正冕一见来人登时一阵狂喜,轻呼了一声:“小光!...”。但戚继光可没打算跟他套近乎,径直走向了马车,陆正冕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戚继光一拉车门,就将身子探了进去,陆正冕这下可傻了眼,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讲义气,卖起哥们一点都不客气。
停了几秒钟戚继光收回了身子,两只脚跟一碰冲着马车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对不起,陆小姐,职责所系不得不查”,说罢转身冲着身后的士兵吩咐放行,便看都没看陆正冕,转身重又走回了宫门阴影处。
见他检查完毕,陆正冕毫无表情的登上了马车,打马扬鞭出了皇宫。车厢内身着女裙面施粉黛的...太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行出很远哇的一声,竟然大哭了起来。像是配合他的哭声一般,远处的皇宫突然钟声大作,由近及远延绵不绝。
大宋弘景皇帝赵佑,驾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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