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叶王迷恋美色,把军国大事都置之不理。又将朱旧府添设楼台、殿、阁,以为游乐之所。因此称新府说北府;旧府说西府,独让朱皇后居住。
一日,陈杉杉诸眷已近晋阳,文武官员都到郊外迎接。陈玫夫人闻知,也要去接陈杉杉,正好迁住新府。
“叶王对她说:“这里的事情,你要瞒过陈妃。我已经吩咐左右近侍,不允说明。如有泄漏,责任在你。”
陈玫夫人含笑而应。进而又对朱皇后说:“现在妃嫔都到了,我去北府看视一番,卿在这里勿伤寂寞。”
朱皇后说:“叶王自去,但我与你妻总要不相闻问(断绝往来),免我羞惭。”
叶王说:“卿不必担心,各自为尊就行了。”
叶王来北府,陈妃车从已到。相见大喜,他的夫人和女儿一一拜见。府中铺设齐备,陈妃居住于正宫,诸夫人各居一院。将山东采选的三百名女子皆宫样妆束,拨给各宫伺候。衣服、器皿不工工巧华丽。
陈妃说:“我们有今日,全在大王。”
叶王笑着说:“卿俊眼识人罢了。”
陈妃也笑。到了晚上,排宴后堂,全家聚在一起庆祝,灯烛辉煌,管弦演奏,不让天家富贵。
酒喝到一半,叶王顾燕燕对陈妃说:“天子屡次求婚,难以拒绝,我想答应,不知卿家可愿?”
陈妃说:“昔日孕此女,梦见月亮入怀。月本后象,现在天子要娶这个女孩为后,此亦前定之数,妾何敢违?”
叶王非常高兴。宴席完毕,叶王住在正宫,许多人各归别院。第二天,赵郡、华山两王前来祝贺,说起帝令,叶风不复辞。两王非常高兴,便欲进京复旨。”此且不表。
再说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叶王纳了朱皇后,不允一人泄露这件事,那知只瞒得北府眷属,外面的人却都晓得。
二王在晋阳耽搁几天,早有人报告他知道,所以一到京中,纷纷宣传此事。复命时回答,说叶风已经愿意让女儿嫁给圣上,圣上非常高兴,立即派遣李忠帝纳币于晋阳。
李忠帝本叶风旧人,今充大婚使,叶风尊敬有加。设宴招待,喝酒时谈到过去的往事,李忠帝说:“昔日建义,轰轰大乐,近来沉寂,无人想问。”
叶风拍手笑着说:“就是你逼我起兵啊。”李忠帝开玩笑说:“如果不把权力交给侍中,我就再找一个能起兵的人。”
叶风说:“能够起兵的人不用担心找不到,只是恐怕象我这样的老头儿你不会再遇到了。”
李忠帝说:“正因为这老头儿难以遇到,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
于是捋着叶风的胡须大笑起来。叶风知道李忠帝平素的想法,因此很是看重他。这时天子娶媳妇,叶王嫁女,富贵显赫,不待言表。叶燕燕临行,牵衣痛哭,全家为之落泪,叶王也是挥泪不已,只有叶城在一旁偷笑。
叶王第二天召见叶城问之,说:“燕燕进宫,终身不得回家。你难道没有姐弟情,为何发笑?”
叶城说:“女子能成为皇后,富贵极了,有何不足,而为之忧愁?儿认为天下可忧事正多,父不之忧虑而担心此儿,所以笑了。”
叶王说:“你且说可优者何事?”
叶城说:“朱文德尚在秀容,分兵把守关隘,出入寇掠,若是不尽早除掉,恐后患无穷。父王屡次出兵,随即又中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叶王说:“你知道什么,此乃兵机也。”叶城悟日:“那么年终可以袭击并夺取了。”
叶王说:“你不要说话。”叶城任命而退。叶王自己女儿出嫁后,在陈妃前托言军事匆忙,要去营中处理,于是前往西府休息。命令卫峰为并州刺史,管理百姓,库敢军权力管三军。自与朱皇后行坐不离,欢乐宴饮。众将虽然都知道,但不敢说。时至深冬,告诉朱皇后说:“吾为国家将东出数日,暂时要离去而去了。”
朱皇后不敢留。于是叶风就带着几个骑兵来到军营,召集众将听令。又召世子叶城,私下告诉他说:“我今天晚上起兵,去捉万义。新春诸事,你要代吾为主。西府中元旦也要贺节。库内有玉如意一只、金凤炉一座,你送去为贺礼,待她要如同亲母,如果傲慢失礼,回来我定重罚。不过此事要瞒你母亲及众夫人,你回家只说我军行要紧,没有时间回府了。”叶城受命,直到大军出发,然后回府。
细想父王吩咐,不知官府所宠爱是什么人,教我如此。因想恒山夫人曾在西府居住,必了解详细情况。于是将行军之事禀报于陈妃,俏步走进陈玫宫来,向陈玫夫人道:“请问姨母,西府居住的是什么人?”“陈玫夫人假装说:“这我怎么知道。”
世子叶城道:“父王令我元旦贺节,还要待其如母。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然后好去。”
陈玫夫人说:“大王嘱咐我不要泄露,所以不敢说。既然命令你去,我先说你知道。在西府的,乃是朱天荣的女儿,永孝帝王后裔。前几天逃到秀容,被我擒回,哪成想,大王看上她了,于是纳之,宠幸非常。只是你虽知道,但千万不要泄露于人,以免你父王发怒。”世子连称不敢而退。
再说叶风起兵,考虑大队行动迟缓,命令窦远先率领三千名轻骑兵往前进发。窦远一天一夜行了三百多里,直到抵达秀容城下。
朱文德当时因叶王多次起兵不久再次中止,防守渐渐懈怠。况值岁首,隔夜除夕,军将都欢呼畅饮,叶家军来,完全没有消息。城门方启,耀兵一拥便入,把德府前后包围住。
朱万义正在大厅,观察左右摔跤为乐,忽然有人来报叶兵杀进,已经把府门围住,惊得魂飞魄散,魄散九霄,紧急召集各位将领,诸将皆已逃走。他的妻子李氏听到外面金鼓喧天,忙出问信。
朱万义一看见,大哭道:“叶军已到,大事休矣。但不可留下妻子和女儿,再被人辱。”拔剑杀了她们。欲杀其女金婉,还在内阁未出,寻不到。只得结束停当,带着亲军数骑,杀出府门。窦远上前拦住,朱万义不敢恋战,杀条血路,拍马逃走。窦远赶到城边,已被逃去。过了一会儿,叶王军到,听说朱文德已逃走,命令窦远留后,安抚城中。只有北永府中,任其出入,不必设置军队严格禁止。亲自率领大军来赶万义。忽然遇到高山挡住,不知道万义所向,就驻扎在山下,派彭德、斛律隆二将各带一百名骑兵进入山搜捉。山路崎岖不平,追寻半天,不见踪迹。
忽然看见一个士兵身穿豹皮,手里拿着三股叉,高叫道:“你们要抓住朱文德吗?我领你们去。”
二将十分高兴,随他而去。要晓得朱万义逃入深山,意乱心慌,走到一绝径路所在,前无去路,随身军士只剩下张明亮、陈云迪两人,他对二人说:“汝等以死想从,吾羞愧无以报答,你们砍了吾头,领富贵去吧。”
二人不忍,朱文德于是杀了自己所乘之马,在树上自缢而死。”
那壮士在隔岭望见,故来报信。彭德等人的军队到达,于是砍下他的脑袋,并执张、陈两人以归。叶王见其头,不禁伤心,令人将其厚葬。并释张明亮、陈云迪罪。
二将因说壮士报信之功,叶王问:“他在哪里?”他回答说:“在辕门外。”叶王召入。那人下拜,叶王细认之说:“你不是太安韩伯军吗?”他说:“臣就是韩飞啊。”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韩飞年轻时与叶王乃同学,韩飞有妹妹韩桂英,叶王曾要求其母,让她嫁给自己,她的母亲嫌弃叶王贫穷,不允许,从此断绝来往。
叶王命他起身,让其做下,问他:“你我都是老朋友,为什么流落在此?”“韩飞说:“自王别后,就遇拔陵之乱,家产荡尽,后被葛云掠走。葛云败,陷入逆党,应死。臣乘机逃脱,在这里打猎为生。”
叶王对以前的事有点.....,韩飞惶惧谢罪,因此说:“前者听说叶王建义,本想投之,但因有前罪,所以不敢进见。”叶王说:“现在你母亲和妹妹在哪里?”
“韩飞说:“我逃走后,天元大将军将我母亲和妹妹没为官婢,现在拘于秀容织纴宫中。求叶王放出,假如我能见到她们,我愿意为大王赴汤蹈火。”
叶王发令,召他母亲和女儿到营。赐轨冠裳,留住营中。盖王将晓谕边夷,故尚停军于此。
次日,韩飞母妹召到,入帐叩见。叶王看见韩母头白牙齿脱落,老态可怜;桂英膏沐不施,风韵犹存。韩飞随后也进入。
叶王命令他们坐下,问韩飞的母亲说:“你女儿为何不嫁贵人,不然,汝怎会落得这种地步?”
韩母羞愧无地,仍然说:“以前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女儿还未嫁人,愿充箕箒之役,服侍大王,以赎回以前的罪过。”
叶王说:“以前不愿,现在却愿意?”韩飞也跪地求允,叶王笑着答应了。这天晚上,逐纳韩桂英于营中。不到一日,叶王返回秀容,慕容绍飞敲击车辕求见。
叶王召入,站起身来迎接他说:“我想你很久了,为什么今天才来?”幕容绍飞说:“北永公主还在,不可弃她而去。”
“叶王说:“忠臣啊。”又问:“北永公主安否?卿为吾致语北永公主,就说皇后与公子文殊皆安全。望公主迁到晋阳,与皇后同居。若是如此,富贵照旧,可以无忧。”
幕容绍飞退,来见北永,高兴告诉北永公主。北永公主有点不相信。不久,报告有叶王使人在外,于是召他进来。问使者说:“朱皇后在并州时住在何处?”“使者说:“西府居住,富贵不输从前。”
北永公主知皇后已经失节,勃然大怒,令使人离开,进内放声大哭说:“朱皇后竟已如此,本公主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间?”于是上吊自杀。幕容绍飞为之殡殓。叶风听闻,亲临祭奠,召幕容绍飞对他说:“你现在可以一心一意地侍奉我了,当然,你的官爵如旧。”
幕容绍飞致谢。叶王下令,没收朱文德家产,乘马车到晋阳,其家口赏赐给众将为婢。当面查点,只见一女子身体体态娇柔,容貌出众,不胜悲伤,于是问:“你是朱文德的什么人?”
女子答道:“我叫朱金婉,是朱文德的女儿。”叶王将其安置,其余照薄发遣。
这天晚上,叶王命朱金婉陪饮,又纳她为妾,后人称其为小朱夫人。叶王将要班师,命令韩飞为都督,镇守秀容。于是全军齐发,下令全军隐瞒北永公主自杀之事,违令者有罪,因为害怕皇后听后而产生怨恨。
军队到达晋阳,正值元旦,叶王进入北府,命令文武百官各散,进与陈妃相见。其余夫人听说,都来祝贺。
众方就坐,饿有两乘香车至殿下,两边侍女十余人,众妃见到都很惊讶。见秀幔中走出两位美女,侍女拥之,从西阶上,入殿下拜。
陈妃问叶王:“她们是什么人?”“叶王说:“年长者乃韩飞的妹妹,昔日不肯做吾妻子,但今日,我却成功纳其为妾。这年幼的,乃朱文德的女儿,本该没为官婢,吾可怜她娇好,所以纳其为妾。你不会感到奇怪吧。”
陈妃笑着说:“这都是吾王好色所致,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便令每人各住一院,调拨侍奉宫女各二十名。当夜大开筵席,共赏元宵。
叶王喝了三杯,对众妃说:“本王有军务未了,不能陪你们了。”说完便出,这是叶王急忙想去西府。那陈妃私谓陈玫说:我王实在是太好色了。”
且说朱皇后独自住在西府,正伤寥寂,半个月来不知道叶王在什么地方,辗转不乐,独自靠着栏杆,看月长叹。宫女忽报叶王到,忙移莲步下阶去迎。
叶王一见到她,犹如嫦娥下凡,满脸笑容,便携手上阶,坐在一起,对她说:“我军事羁身,让卿家寂寞了。”
朱金娥问:“半月何往?”
叶王一一回答,于是问:“年初元旦,世子是否来祝贺。”朱皇后说:“来贺。太子聪明俊秀,谦虚有礼,可以称为好孩子。”
叶王说:“此儿智慧过人,所以才令他来给你祝贺。”宫女们排宴上来,看月对饮,叶王亲自弹琵琶,以娱后意。左右侍从宫女争相欢笑为乐。饮到深夜,撤宴回家睡觉。
第二天,报告有建州刺史韩飞虎,派人进贡蛟龙锦帛三百匹。令人打开袋子,打开一看,叶王惊了,工织奇妙,五彩相间,都是金龙玉蛟龙出没于五色祥云之间,盘旋曲折,光彩夺目。每匹长五丈,宽七尺。
叶王说:“蛟龙锦,中国也有,不能如此奇妙。”
于是问使者:“锦从何来?”他回答说:“这是锦番商带回来的,每匹一百金,我的主人认为不错,故买回来进献。”
叶王大喜,优待常使人。将锦赐与朱皇后,为慢天帐一顶,坐卧其中为乐。
从此叶王深在西府,就连大臣也很少见到他了。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永灵帝纳后以来,看在叶王面上,深加敬爱,皇后也很爱陛下。而皇帝有堂妹两人,一个叫永月公主,一个叫芸阳公主,皆貌美如花被皇帝宠爱,留在宫中不嫁,而永月公主,最受皇上宠爱。
叶皇后听说后不高兴,常想劝阻,但不敢开口。一日,内侍对陛下说叶王娶了朱皇后,皇帝听说后很不高兴,对叶皇后说:“最近听说你父亲娶了朱皇后为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大混乱君臣之义了。”
叶皇后微笑着说:“君臣之义不可紊乱,兄妹之间就可以扰乱吗?陛下宠爱永月公主、芸阳公主,外庭皆知,怎么面对天下,若我父亲真是如此,那就是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永灵皇帝听了很惭愧,因此和叶皇后外相亲爱,而内心不睦。君臣矛盾,也由此产生了。
话说叶王纳了朱皇后,永灵皇帝虽然听说后很讨厌他,然而并没有图害叶王的想法。朝廷大臣中只有斛斯纯心怀反覆,平时喜欢和术士剑客往来,好行机诈。
叶王刚进入洛阳的时候,斛斯纯已虑其权力过重,欲图谋杀害他,但贺天胜说服了他,他才终止。等到叶风杀掉乔云、张子峰,他心里就不安了。
于是与南阳王姜宝、武卫将军姜丕、侍郎王思忠等人结成一伙,秘密在皇帝面前说叶风之短,劝永灵皇帝除掉他。舍人姜世州也说诏书到了并州,叶风坐着听读,骄傲无礼。永灵皇帝于是心中常常不平。虽然想除掉他,但无计可施。
一日,忽然接到叶风上表,说朱文德已正杀君之罪,灭及全家,而太原王朱天荣曾有大功于国家,不应没有后人,他最小的儿子朱文殊年渐成人,理应继承爵位,以酬谢太原王之功勋。永灵皇帝览奏大吃一惊,心中不愿,可若不同意封叛臣的儿子为王,叶风必定动怒,导生不测。
于是暗中召斛斯纯,以表示之。斛斯纯说:“陛下不可不答应。叶风施恩于文殊,乃是看在朱皇后的面上,不如陛下就顺了他的心意,若是陛下顺了他,我天朝必定幸矣”永灵皇帝说:“怎幸?”
斛斯纯说:“以叶风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经营大业,他难以控制。最近听说他又纳朱皇后为妾,日日夜夜在朱文德旧府,与其欢乐。将领们很少见到他的面,过去姬妾也置之不问。因卫峰为冀州刺史,于是他就把政事委任给他,自己完全不关心。又觉得北地区已定,关西和好,认为天下无事,因此神志骄横气盈,心里只有美色。现在乘其混乱懈怠之时,正好设计将其除之。叶风若是除掉,他的长子叶城年仅十二,区区孩童,虽有谋臣勇将,蛇无头而不行,皆可利诱也。如此,大权将重回帝室,天下的人,自然都会叩头归服陛下。”
永灵皇帝说:“怎样除掉他?”
斛斯纯说:“陛下禁旅单弱,首先应当广招武勇,添置閤内都督部曲、值殿之将,每员以下增置数百人。又诸州行台管辖一方,皆叶风私人为之,本以正讨反乱,故建其职。今托言天下已平,悉罢其兵,则叶风势孤矣。关西贺明岳士马精强,虽陽与叶风合,未必心服。今遣辩士说之,使顺朝廷。其兄贺天胜英雄无比,心地忠烈,现为侍中,可使都督三荆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为外援。及早行之,便足以制叶风矣。”
永灵皇帝说:“司空叶乾,朕欲用之。”你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用叶乾吗?先是叶乾在信都遭父丧,以军兴没有来得及终服。及帝即位,上表请求解除官职行丧,诏解侍中,惟不解司空之职。叶乾虽求退,不谓帝遽见许,既解侍中,朝政多不关豫,居常怏怏。帝既贰于风,冀叶乾为己用,尝于华林园宴罢独留叶乾,谓之曰:“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勋。朕与卿义则君臣,情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殷勤逼之。
“叶乾对说:“臣以身许国,怎敢有二心?”皇帝又重申说,叶乾唯唯。且事出仓猝,不能说皇帝有异图,于是不推辞了。与皇帝焚香订盟,誓终始不相负,于是皇帝决定欲用叶乾。”
斛斯纯说:“叶乾若能为陛下所用,他的弟弟叶云德勇冠三军,英勇无敌,自然也可以结之,为陛下效力了。”
永灵皇帝非常高兴,自此朝廷政治军事计划,皇帝只与斛斯纯相商,群臣皆不能参与。能听到相商的,只有南阳王、王思忠几人。然南阳王担心事恐不成,心里很是担心。
一日朝退,独自坐在楼阁中,他的妃子上官氏贤良而漂亮,为帝王所尊敬,没有事的时候,就与他谈论世上的事。她这一天看到南阳王沉默不乐,决定上前询问缘由。
南阳王说:“本王担心叶风当国,将来灾祸一定会降临到我身上。”
她说:“叶王受帝宠甚厚,为何害怕?”南阳王说:“天子是他扶立,国政军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旦有变,天子尚且不保,更何况本王,所以本王才担心。”
她说:“此非王一人事,且宽怀过去。”于是问叶风的祖宗是何等样人。
“南阳王说:“我当初不也知道。前几天我同叶道淮进入景明寺闲玩,当时叶风随朱天荣入都,与司马子芳也来寺中游玩,在左边走廊相遇,叶风与司马子芳并肩而行。我见他容貌特别,声音宏亮,眼睛看了许久。”
叶道淮对我说:“您认识这个人吗?”
我说:“我不认识。”
叶道淮说:“这人姓叶,名风,字陈六剑,渤海人也。其上祖名音,在大金做官。叶音子叶庆,为大燕吏部尚书。叶庆子叶耀,为大燕都尹?。大燕灭亡,叶耀之子叶湖,以大燕郡太守率领军队投降了朝廷。我永武皇帝封为右将军。叶湖有四子,次子名宁,官为侍御史,犯法获罪,被削职为民,流放在怀朔镇。宁和我家是同姓,和我父亲、我叔叔兄弟行。他们离开怀朔时,以祖宗神像寄给我的父亲,说:“家门衰败,不知流落哪里,恐怕有遗漏,幸亏弟弟为我留之。再说说我的父亲:为将常行仁义,不曾妄杀一人,我虽这样,有的子孙尚有成年者,可以此示之。于是他们就离开了,此后不相闻问。我的父亲曾经这样告诉我们的兄弟。我曾看他先像,此子相貌,好像叶湖,但少须耳,乃湖之曾孙也。”
我说:“既然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把像还了?此子神姿优异,所谓成功之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叶道淮于是上前相见,于是进入讲室。叶风与司马子芳、叶道淮和我一起进去坐在一起。叶道淮于是请姓氏,叶风说之。再请其祖名号,叶风又说了。
叶道淮便把其祖犯法寄像的话,一个告诉了他。叶风整衣而起,向叶道淮答拜。叶道淮答拜。高兴起来,拱手行礼说:“我祖父不幸犯法流放,以公父贤明,寄留先像。今有幸遇公,得悉原委。若公还像,公就是风的恩人。”因俯首洒泪。
叶道淮说:“正因为你是贤人子孙,所以,欲奉还先像。将军不弃,可往寒家奉还。”叶风固辞不肯。于是约定第二天仍然在寺中取像,于是各自离去。
次日,叶道淮将像送到寺,拉着我一同去。叶风设酒等待,见像展拜说:“我衣冠族也,而沉沦至此。”于是悲痛欲绝,洒泪如雨。看见的人都跟着难过。这一天虽然摆酒,略喝上几杯而结束。走后,叶道淮深深赞叹他的孝,将来必成大器。我自此,才知他的家世。”
她说:“如果是这样,叶风也是名家子弟。而且为人孝敬,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乱来吧。”“南阳王说:“甭说笑了。叶风有奇才异相,怎么肯安分守己,久居人下?”她又问叶风的异相怎样。
南阳王说:“叶风身高八尺,体貌如神,龙行虎步。双眉浓秀,眼睛发光,长头高额,牙齿洁白如玉,滋润肌肤细,十指如刚出笋尖一样。声音如同撕裂布帛,又能整天不说话,通宵不睡,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性既沉重,认识又宏大,实在是天地异人啊。祸根一作,天命有归。叶风如果据有帝位,我家宗社断矣。”
她说:“大王太担心了,叶风或许能终守臣节。”南阳王说:“最近听说一事,或许叶风没有称帝的野心。”她说:“什么事?”
南阳王说:“叶风一向好色,姬妾无数。正妃陈氏宽厚贤明,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母亲。有一姬名叫陈玫,能做妖法,面容娇好,身体纤弱若不胜衣,而能冲围陷阵,所向披靡,战必大胜,今皇上封为恒山夫人。跟随征讨朱文德,朱皇后逃回秀容,被她擒获,叶风竟纳她为妾,宠爱异常。所以朱文殊也得以承袭王爵。叶风竟然纳朱皇后为妾,岂会终守臣节。”
妃不自觉失惊日:“这件事一定不会凭空听到。我从前与诸王妃进宫见皇后,她的容貌艳丽,与世无双,娇颜富丽,比洛浦神女、嫦娥仙子都要过之而无不及。今永孝帝去世,朱皇后又年轻,被叶风得到,美色动心,朱皇后焉能不失节?但叶风有此事,大亏臣节,今后他会做出什么事儿,那就不好说了。”
“南阳王说:“所担忧的正在于此。朝廷虽有做准备,我担心事情恐不成功,反而招来祸耳。”妃亦为之不乐。
到了晚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宴会结束后就睡了。上官氏睡着了,于是得一梦。梦见天子领兵出西阳门,不久变成龙,鳞甲虽然具备,爪角不长,气象很弱,乘紫云冉冉向西走去。护从人员一无所见,只有南阳王赤脚登云,也化为龙,皆从西去,身也不觉随之而行。一会儿见北方一人,相貌不同寻常,心认为叶风也。拿着剑站在大树的顶端,威容甚猛。看这棵树,高有七十多丈。又一个身披金甲,手拿利刃,也在树上,大声喊着说:“大家叶风!”
话未绝,叶风足生青云,化为一条黄龙,长六十余丈,夭矫(屈曲而有气势)于青云中。风雨迅猛到来,金鳞耀目,火眼睁光,牙爪抓拿,翻覆有势,云雾已遮半天,南阳王回避而行。望见西北方上又有一片黑云,从地而起。一个人拿着剑站在云上,仪表非凡,衣服都是黑色,发垂垂披于两肩,长与身等,气势很盛。与南阳王相遇,就化为白龙,鳞甲爪牙如玉,其黑云也遮半天。王虽为龙,大有畏缩之状。仰视红日无光,烟雾迷漫,絪缊不散。
不久,有彩云一朵从西而来,其中有仙花两朵,其大如盘。南阳王乘云而去,衔得一朵,擎于爪中。她心里非常厌恶,于是与南阳王失去联系。随后又见黄龙乘云赶上,也衔一朵而往。
妃不见南阳王,身无依靠,甚是恐怖,低头视之,乃身在万丈高山之上,危险难行,不禁失足,惊出一身冷汗而醒。当时正五鼓,南阳王起身入朝,妃也起来梳洗。细思梦中景象,国家必有大变,南阳王虽没事,但此身恐怕不能保了,呆在屋里,郁闷不乐。不一会儿,南阳王回来了,以梦告之。
南阳王听后默然,然后对她说:“若应此梦,永室江山必定导致倾覆。龙者,君象也。叶风为黄龙,主有天下。何况他的父亲名叫叶星龙树,正应神人所言。白龙庚辛色,只怕西方别有真人为帝。我化成龙,或许有人君之分,然奄奄不振,也要受制于强臣之手。徒有虚名。到衔花一事,主我有重婚之兆。但我和你结发深情,绝对没有抛弃你别娶的道理。况叶风也取一朵,理不能解。因取花笺一幅,将梦中所见一一记之,交付妃藏好,留作异日之验。
后来南阳王为西永国主,柔柔国有两公主,一嫁于王,一嫁于叶风,而上官皇后被废自杀,此梦开始证明。正说着,报侍郎王思忠来,接入密室互相交谈。“王思忠说:“今奉皇帝诏令,去劝说贺明岳,特来告别。”
“南阳王嘱咐他说:“机不可泄露,愿你谨慎为好。”“王思忠说:“我改做商人,偷偷入关西,相机行事便了。”“南阳王说:“如此最好。”于是就离开了。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贺明岳镇守关,军政无缺,四民安居乐业。贺明岳以行台左丞上官耀为腹心。上官耀文武双全,气度深沉,特为贺明岳所器重,言无不听,计无不从。上官耀年二十四,赏无正室,身边只有陈姬一人,想等他生了儿子,然后册正。她生了一个女儿,因生时云气满堂,取名云祥,即后西永废帝后也。
一日,贺明岳出长安打猎,驻军华阳城外。众将皆随,上官耀也一起去了。上官耀见军中无事,私下告诉部下头目三人,易服为游客,进入华阳游玩。走过几处街方,忽见挂一算命卜卦招牌,就同三人走进店中,向术士拱手道:“乞将贱庚一排。”术者写下八个字,推算一回,便起身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请你里面坐谈。”
四人走进,术者向上官耀作揖道:“不知贵人下降,有失迎住。”上官耀笑道:“小子是经商的人,安敢当贵人之称?”术者道:“不要瞒我,尊命最贵。目前虽有爵位,不足以为奇。一遇风云,飞升云表,必为万民之尊。现在喜气重重,明年春天定生贵子。”
上官耀又笑道:“我尚未娶室,焉得来年生子?”那术士一听他还没结婚,拍手高兴道:“好,好,好,今天遇着了。”上官耀非常吃惊,问其原因。
“术者道:“老汉是成都府的人,漫游无定。之所以耽搁在这儿,只为受人所托,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去。”
上官耀问:“什么事?”“术者道:“这里有一个长者,姓姚,名武峰。积代名家,富而好礼,世居住于盘陀村。女名金花小姐,年方十八,才貌无双。前日推算其命,贵不可言,定当母仪天下,非一般人可配。长者欲得贵婿,所以留我在这算卜,看有可以配合者,为他作媒。今日有幸遇到阁下,乃我荣幸,阁下能否告知姓名,好让我去通报。”
上官耀非常高兴,便将姓名告诉了他,订在明天来讨回音。上官耀出门嘱咐三人不要泄露。那术士从泰山离去后,即到姚武峰家,说有八字在此,这是一个非常高贵的丈夫,不可错过。”
那天晚上,姚金花小姐梦一金龙据腹,正在堂中告诉父母,恰好术者到来为媒。武峰大以为瑞,一口答应。术者报上官耀,上官耀即可纳聘礼。贺明岳知道,劝他即娶。
于是停军三日,城内备下公署,共结花烛。结婚后的上官耀,见姚金花漂亮而聪明,心里很高兴。于是拜别姚武峰夫妇,共归长安。
到家之后,朋友都来祝贺,张乐宴饮,忙了几天。
一日,门上持帖来禀报说:“有一人商人打扮,从洛阳来,要见主人。”
上官耀见帖上的名字是王思忠,心下大为震惊,吩咐开门,亲自出来接进。施礼坐下,便问道:“侍郎,天子大臣,为何穿此服装来下顾?”
“王思忠说:“偶然拜访亲戚朋友到这里,特来侍候。”“上官耀说:“莫不是要见我家元帅?”
“王思忠说:“贺公也要进候。很羡慕左丞才智非凡,识权达变,先来一谈。”上官耀知道他的意思,便请进入密室互相交谈。
话说上官耀屏退左右,将王思忠邀入密室,问他来意。王思忠说:“我今天到这里,特为国家起见。”
上官耀说:“自渤海王当国,叛乱已经平定,天下安冶,国家还有什么事需公远出?”
王思忠说:“左丞觉得渤海王是什么样的人?”“上官耀说:“叶王灭朱,扶皇室,大永王朝的功臣啊。”
王思忠说:“我也想到他会如此。谁知道消灭一朱,又生一朱。今叶风身在并州,遥执掌朝权,形势之地皆其私人所据,天子孤立于上,国家越来越危险。近叶风又娶永孝皇后为妾,败常乱纪,他怎会终守臣节?皇上素知行台与左丞忠义自矢,兵马足以对抗叶风,故特遣我来密相盟约,为将来给长城一个坚实的依靠,所以才敢讲些真心话。”
“上官耀说:“叶风之心路人皆知,吾元帅哪肯和他们一同叛。只不过用势大难以抵抗,所以表面交好罢了。请随我通往,与贺公议之。”
王思忠非常高兴,就与上官耀一同来见贺明岳。
贺明岳知道王思忠到,忙即请入,下阶相迎。坐定,略叙寒温,王思忠便以告上官耀之言告诉贺明岳,出帝秘诏讨之。
贺明岳拜礼接受,因此说:“国家将危,正是臣子尽忠之日,何况有万岁爷之令?”
贺明岳遵命,丝毫不敢违抗。”留入后堂,设宴招待。宴罢,王思忠不敢停留太久,起身告辞离去。”
贺明岳说:“回去报告天子,叶风若有变,贺明岳一定以死报答。若有见闻,应当让上官左丞到京当面陈述。”王思忠已经结好关西,连夜赶回京师,奏知永灵帝。
“永灵帝说:“看来贺明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叶风终究难以控制,怎么办?”
“斛斯纯说:“陛下不必忧虑,臣还有一计,足以除掉叶风。”
永灵帝问:“何计?”
“斛斯纯密语皇帝日:“有嵩山道士黄龙新、潘有江行符魇之法,与臣往来亲密,臣曾试过,其法有效。据说能摄人生魂,用伏尸术,埋而压之,其人必死。只要本人生年月日,贴肉衣服,法不会不灵验。臣欲害风,已托其行事。叶风的年月日时已有,所缺少的只剩下贴肉衣服。又有一术士李显智,说自己能往并州盗之。臣皆留在家里,法物一备,便可动手。可安坐而要其命也。”
“永灵皇帝说:“此法若灵,胜于用兵数倍矣。卿善为之,勿使作事无成,徒人笑。”斛斯纯奉命而退。
且说叶乾与永灵帝立盟之后,绝不知皇帝还有别的意思,后来见到皇帝增加部曲,心里很是怀疑,私下对亲近的人说:“皇上不亲勋贤,而招集一群小人,多次派近臣往来关西,与贺明岳计议。又派出贺天胜为剂州刺史,表面上是疏远猜忌,其实是欲树党羽。灾难将要发生,必及于我。”于是密启叶风。先是王隆之,孙飞都有写信给叶王,言朝廷听任坏人,暗招刺客,偷偷进入晋阳,欲害叶王你,宜谨防之。
叶风得书大怒,说:“就算你皇帝猜忌我,你又能奈我何?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于是是日与朱皇后深居内室,站在他身旁的人都是女子,外官非亲信不能经常见到。三、五日一出,管理日常事务,各地有紧要文书,都侍女传递。十日一宴众官,也不出府,自正厅到寝室共门十八重,每门设监守官二名,查视出入。
他的堂内门户,皆妇女关守,没有人敢乱行。过去宴会,不到二更不散,自后日一沉向西便即终席。最亲爱的只有永孝皇后一人,刺客之事也只有永孝皇后知道,其余都不知道。至是又是乾启,心中更加愤怒,于是召叶乾到并州,当面讨论时事。叶乾见叶王,全部陈述朝廷所为,不久定有变动,于是劝王即位,以消除他的灾祸。
叶王急忙用袖子掩住他的口说:“汝切勿妄语。吾今以司空再任侍中,门下之事皆以相委。”说完,即令记室作启,上奏请叶乾为侍中。又对叶乾说:“明日是花朝节,当与司空设宴于北城府中。”下令百官,明日皆集中在相府等候。叶乾乃拜辞而出。
次日,司马子芳来见,便和司马子芳一起去北府。正行之次,看到一个蓬头道人手持团扇,上写善观气色,预识吉凶。叶王头踏到来,全不退避。军人捉住,送到马前,道人叩头道:“不知王到,误犯虎威,伏乞释罪。”
叶王吩咐放去,道人站起身来,只把叶王细看。一到北府,众官分班迎接。叶王进入西园,宴已摆设。叶王坐南面,叶乾和百官依次坐下。笙歌迭奏,女伶乐妓纷纷进酒。这个时候陈妃也同众夫人在景春园中百娇亭上饮酒赏花,听到乐声嘹亮,问宫人:“何处奏乐?”
宫人禀道:“大王在西园宴请客人。”“陈杉杉暗忖:“叶王一月不见,宴罢之后,自然进宫。”就同其他人各归内阁。那知叶王一心只在西府,阶前方报未时,便立即起身,对叶乾说:“司空早转朝去,今当复为侍中,诸事留心。次日我来送行。”
叶乾表示感谢,王即离开。陈妃听了不高兴。司马子芳送叶王回府,走到途中,又见蓬头和尚站在街旁,注视叶王。司马子芳怀疑,于是命令随从带道人归府,问他为什么两次冲道。这人说:“我精通相术,今观大王气色,主在今夜即有紧急疾病缠身,欲为大人寻一解救之术,所以在旁边偷看。”
“司马子芳说:“你不可乱说,言若不验,定加重责。”
吩咐左右将他锁在书房,不许放去。
先说叶王回到西府,当时已经傍晚,就跟朱皇后在春风亭上开筵对饮,宫人们轮流斟酒,花香人美,十分快意,不觉沉醉。将近二更,月明如昼,想下阶闲步。袖拂金杯于地,亲自俯拾。
突然,一股黑气从地而起,直冲王面,回避不及,觉气冷如冰。朱皇后来,见叶王色异,慌问:“怎么了?”叶王不应,于是与朱皇后联坐。再命进酒,连喝几杯,身渐不快,携朱皇后之手一同回到寝室。坐方定,垂首大吐,后就床入睡,朱皇后侍坐于床旁。
三更时分,大声喊疼,朱皇后问他怎么了,他对皇后说:“我太陽像斧劈,痛不可忍。”话未绝,又说:“我右肋左腿膝盖也出奇疼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朱皇后立即命令宫女手持蜡烛,亲自看之。叶王体素白,是时三处皆青。“朱皇后惊日:“乍痛乍青,症甚奇异,当召医者入视。”
“叶王说:“且待天亮。”“朱皇后说:“王过去曾有这种病吗?”
“叶王忍痛说:“我自幼多病,饮食少进,不能受劳。到十岁时即能喝酒,依赖尉氏姐姐照顾,不至沉醉过伤。二十岁开始无病,然而三十之内体尚瘦弱,不得丰厚。虽然身居高位,精神未能完美。一到晋阳,肌丰神壮,体日以强,虽应物纷繁,整夜不厌倦。从这五六年来,疾病完全没有,故敢纵情酒色,早晚自娱。旧有值夜医官,吾以无病故,皆令去之。今于半夜出门去找大夫,人必惊疑,所以必须等到天亮才能去召。”
朱皇后见到叶王愁眉蹙额,似有不胜痛苦之状,心很惊慌着急,巴不得天速亮。一到五鼓,忙就传谕出宫,宣召医官二人。医者入视,诊过脉息,再看痛处,也没有治疗方法。出外拟方,私语对侍者说:”今按大王之脉,没有其他严重疾病,三处奇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恐遇妖魅之物,以致此祸。当启妃主,问明大王,再商量如何治之。”
内侍说:“昨天晚上在后花园饮酒,皆宫女承应,回去就大吐,我问宫女才知道。妃主之前不敢禀也。”看官,你道叶王这病何来?缘道人即李显智,欲识叶王形象,所以两次仔细观察,该街不避,被司马子芳锁在书房里。宿到二鼓,人都熟睡,于是悄然而起,点灯焚香,念诵秘咒,将黄绢画成叶王形象,以法针三只,针刺太阳、右肋、左腿膝盖三处,祷告完毕,藏于鞋履之中,凝神以坐。此处作法,叶王三处就疼痛起来。医者哪里识得,虽拟一方,服之其痛不停。
却说司马子芳绝早起身就往西府,一来谢酒,二来要验道人之言真假。斯时百官惧集,忽有内侍传令出来,大王昨夜中酒,不能劳动,着刺史卫峰饯叶司空入京,百官免见。司马子芳心疑,留身入内,问门使说:“叶王在里面有何动静?”
门使云:“五更即传医官进去诊视大王,未识何病。医官云:“大王脉象无甚大疾,但太陽、胁、膝三处青肿,奇痛异常,疑为邪气所侵。得术士救解才可,恐非药石所能效。’”
司马子芳听了,暗想道人之言有验,遂令内侍请见。叶王召入,直至床前,见叶王有忍痛状,因问日:“叶王疾从何而起?”叶王以后园饮酒,黑气相触告之。
司马子芳说:“昨日送叶王回府,见那蓬头道人屡次顾王,我带归问之,据云观大王气色主在半夜发疾,我疑其谎,故禁之在室。今言黑气相犯,或有妖孽作祟,何不召之来治?”叶王点头,司马子芳遂出召之。不一会儿,道人到了,同入内宫。叶王努力坐起。道人见叶王再拜,请视痛处。
叶王示之,道人说:“这没有其他的缘故,这是中鬼毒导致的。请以神针,针其患处。”叶王不答应,说:“吾还不能忍受疼痛,何况又加针?且太阳、胁、膝等处,这些都不是可以针的地方。你可用别的方法治之。”
道人说:“法虽有,但只能暂时止痛,而疾不能除。”叶王命令试之,道人讨一杯净水,画符念咒,把水喷在三处,结果叶王疼痛减少,便令其留之外阁。司马子芳告退。那天晚上道人独自住在阁楼里,将过半夜,又行邪法。叶风痛又大作,倍比以前。朱皇后大吃一惊,在命令内侍问之,道人说:“这都是大王不允用针,所以又发了。”
朱皇后又令内侍问之:“除用针而外,可有解救之法?”道人答日:“叶王一定不肯用针,还有一个方法,但要明夜为之。”内侍问:“何术?”“道人说:“须得大王贴身衣服数件,在东南方检一偏僻之处,待贫道作方,则鬼毒可解,大王便得安宁。”
内侍进述之后。朱皇后来见叶王闭上眼睛忍住疼痛,不去告诉,便叫来宫女将叶王换下贴身衣服几件,放一匣内,付与内侍。便命次日与道人同往,捡一僻静之处,在内作法,不允放去。内侍领令,将衣服交给道人,道人非常高兴。
次日,对内侍说:“我旅店正在东南方,和你一起去。”到店,内侍紧紧守住。这一日,司马子芳到府问候,知道疾病复发,大为忧虑。朱皇后也时刻不安。那道人到夜借口作法,说:“外面的人不可窥探。”令内侍留宿在外边,闭户独处。半夜时分,将叶王衣服藏起来,取破衣服几件放在匣内,书符数道,封固匣口。于是将叶王所画形象拔去三针,取像焚之。
天明,出去对内侍说:“我法已施,大王安矣。”与内侍同到府中,交还衣服。果然叶王到三更病就好了,疼痛灾难彻底废除,起身对朱皇后说:“这病来的很快去的也快,很是奇怪。”
朱皇后以道人作法解救告诉叶王,叶王说:“若是有效,道人的功劳不小。吾今日要出理政务,以解内外之惑。”梳洗刚刚结束,内侍捧着匣子来进,言道人叮嘱,此匣不可轻易打开,开则疾病再发。叶王令其谨慎而藏之,于是问:“道人何在?”
内侍说:“在外。”叶王令人重赏道人,送去清霄宫居住。清霄宫者,晋阳第一道观也。道士推辞说:“我为解大王的苦难而来,不是贪赏啊。我的事已经结束,便渡江去矣。”内侍挽之不住,进报叶王,叶王益重之。
当时安昭从京师回来,到府求见。叶王命召入,仔细询问朝廷之事。“安昭说:“万岁以斛斯纯为心腹,出贺天胜为剂州,遣王思忠到关西,皆为王故。其深谋密计,不能尽知。臣因定省久虚,上表回来。”
叶王感叹说:“我不负万岁,万岁却要欠我。古人说:‘功高震主,自身必危’,没想到万岁现在要对付我了。”又对安昭说:“你在这里受职,不必再去京师了。”
安昭接受命令而退。第次日,接得肆州文书,报有阿至虎领兵十万,进攻肆州,所过残破,请求发兵救援。诸将都说应该救援。”
叶王说:“朝廷自己有良谋,用不着我去征讨?”一兵不发。饿而,朝廷也有诏书到,催叶王发兵,叶王故意迟之。司马子芳劝谏说:“肆州与晋阳相连,肆州危险,晋阳也不得安宁。”
叶王说:“我岂不知,特恨朝廷危急就用我,缓则忌我耳。阿至虎虽然强大,闻吾军发,他们的心必定胆怯,派遣使者谕以威福,可以不战而屈也。”乃发书于至虎,劝他归顺。至虎亲自接见使者,说:“叶王有命,我不敢抵抗。”引兵退归旧环境,此话不表。
且说李显智已回洛阳,备诉骗取衣服之事。斛斯纯以及有江、龙新都非常高兴,一起进入密室,推算年命,其年叶王正三十八岁。
“黄龙新说:“叶风今年别无大悔,三月春残,主有小悔,可以助成吾术。过此皆吉星临终,不可复制矣。”于是绑一草人,穿其衣服,又画一人形,压在草人身上,共埋地下。日夕书符作法,招其灵魂,相戒:“不可乱动,到三月十五子时三刻其命自绝。此乃伏尸之术,叶风绝对扛不住。”正是:擎天手段难逃死,盖世英雄即日休。
话说叶风因触黑气致疾,怀疑是朱旧第朱文德在内作祟,择地东城另建新府。日夜督造,限在速成。然精神日减,寒热时作。隔三四天出理军情一次,不胜疲劳。医官经常吃药,百无一效。
一日,新府成,叶王亲自去看,庭院深沉,楼台重叠,金碧辉煌辉煌,各极土木之巧。择于三月初三,同朱皇后迁进。在他寝宫说:“广寒仙府”,珠帘绣户,仿佛瑶台曲室兰房,迥非人境。百官入贺,皆令免见。到了晚上,与朱皇后都坐在对面喝酒,笑着对她说:“你是阿娇,这里可以当金屋吗?”
朱皇后微笑。又说:“前几天生病,以府中不安,于是急忙走过这,想得安静了。”
话未绝,叶王忽然眼睛闭上嘴巴紧闭,鼻子留鲜血,身坐不稳,渐下座来。朱皇后来和身边的人都大为震惊,急忙将他扶起来,已昏迷的不省人事。
朱皇后正无计,见神气将绝,边哭边喊。于是依照当时的习俗来解救暴死之法,命宫女取外祠纸钱烧于庭下,取酒酬谢土地,不一会儿鼻血少了。不久,口开,朱皇后来就用姜汤灌之。很久才苏醒,瞪着眼睛看朱皇后,但不能出声。
朱皇后即扶他进卧室。约有两个时辰,叶王忽然长吁,哭着对朱皇后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皇后问:“叶王先前,为何如此。”
叶王说:“我正与卿说话,眼前只看见一人,身长一丈多,头裹黄巾,手里拿着一纸文书,告诉我说:“主司有请。’我问:“主司什么人?你敢擅自进入。’正要骂他,此人进步将我咽喉捏住,两眼睛黑暗,不知南北。耳中听到你叫我的声音,开口不得。魂摇摇渐觉离身,忽有火光从顶门出,喉间才得到气转,睁开眼睛见你。至今喉痛、眼疼,浑身没有力气,看来吾命不久矣。”
朱皇后听后流泪了,勉强安慰说:“大王元气虚弱,所以看到神看到鬼。应该报告给世子,请医者下药,调治元气,自然恢复。”叶王点头。
次日,就召世子。世子叶城闻召,快到新府拜见,又拜见朱皇后。
叶王对世子叶城说:“我二月中得病,拖延到现在,昨夜更加沉重。你母亲在北府还不知道,你去告诉她。”说完,便令出宫。
世子叶城退立中堂,请求见朱娘娘。朱娘娘移步出来,世子说:“父王所犯何病?儿不知道,求娘娘细说原因。”
朱皇后乃以前日若何发痛,若何得安,昨夜若何昏迷,一一告诉叶城。
世子听完,大惊失色道:“父王的病太深了,应当赶快医治。诸事全赖娘娘调护。儿会回报吾母,再来问候。”道罢告退。
世子归见陈妃说:“今天去见父王,卧病在床,十分沉重。”
陈妃惊问:“什么病?”世子备述后园喝酒,黑气相触,顿发奇痛。因怀疑朱文德作祟,搬到新府,没想到昨天晚上鼻子留鲜血,昏迷过去,半夜才醒,病情较前加重。
陈妃闻知大惊,因问曰:“新府陪侍何人,乃尔留连忘返?”“世子(叶城)说:“这件事情父王不允泄漏,所以不敢告诉娘亲。但你是我母亲,我就告诉你,新府美人乃朱皇后。”
陈妃说:“朱皇后为什么在这?”“世子(叶城)说:“朱皇后被恒山夫人擒获,父亲王看她长得漂亮,于是纳之,早晚不离。”
陈妃说:“臣纳君妻,事关名誉,你父亲怎敢如此?汝今夜当在阁门外寝宿,病势轻重当告我知。”世子再拜而退。陈妃嗟叹不已。少顷,诸夫人闻王疾,皆来问信。陈妃以实告之,无不惊忧。
陈妃乃谓陈玫夫人说:“大王纳朱皇后,你为何瞒我?”
陈玫夫人说:“大王有命,不许告知。但罪实在妾,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擒之以归,何至为王所纳。”众夫人说:“此女容貌如何?”
陈玫说:“若说容貌,果然天姿国色。我见了她尚且觉得怜爱,大王焉得不爱?”忽有使者至说:“大王疾病少可,已进汤药。”众心稍安。陈妃欲自往问病,先遣宫使启请。该王命她不要来,陈妃不悦。要知叶王并非疾病,特为妖术所制。一到黄昏,遂发昏迷,口鼻流血,遥见羽仪队仗停在翠屏轩侧,黄巾人等拥满床前,邀请同往,魂飘飘欲去。亏有两个力士似天丁模样,一个手持宝剑,一个手擎金瓜,侍立床前卫护,黄巾不敢近身。至四鼓方醒,夜夜如此,故肌肉消瘦,自惧不保。
一日,召世子吩咐说:“我吉凶难料,但军务不可败坏。你传我的命令,叫窦远率领三千士兵,去巡恒、肆二州,即慑服至虎;彭德率领军队五千,移屯平阳;安昭暂且兼任镇城都督,统领骁步兵五千,防守并州;韩飞镇守秀容,就令兼管东京关外诸军事;司马子芳可以参预府事;张明亮可令入直。其余头目诸将,各依旧日施行。明日,替我各庙上香,祭告祖庙。”
世子叶城一一领令,刚走出门,忽有人来报大王依旧昏迷,口鼻流血。世子叶城大吃一惊,忙问医官:“父王到底什么病症?”
对说:“臣等昨日给叶王诊脉,外冷内热。今日诊之,又外热内冷,此系祟脉,必有妖魅作祟,所以日轻夜重。”世子闻之,甚加忧虑。明日,王病小可,恐众心不安,强乘坐轿子,出坐听政。堂上设金床绣帐,旁边执事宫女十二人,都掌外内文书笺表之类。叶王既升堂,于是召合府大小文武官员参拜。拜罢,大致说了几句话,令他们都退下,只有把天文官,问他说:“你看天象有什么变化?”
天文官回答说:“天象也无大异,但台辅星不明,邪气蒙蔽,主上有不测之灾。”叶王说:“这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回答说:“三月初三夜里已犯此气,近日或明或暗,未尝有定。疑下有伏尸鬼为祸,故大王不得安也。”
叶王说:“何为伏尸鬼?”他回答说:“天上月孛、计都两星为灾,这就是所谓的伏尸之术。今大王所犯,必有怨恨大王的人在暗中作厌魅之术,以乱气相迷,使大王精神日益减少。幸命中还有吉耀相临,可保王无忧。”
至酉时,叶王又登车入内,因想:“内外左右不敢作怨,只有恒山夫人素通妖术,未纳朱皇后时恩爱无间,现在把她们冷落,有的生怨恨,暗中害我,也未可知。需召她到来,以夫妻之情动之,自然改心救我。”踌躇已定。那天夜里发病照旧,明日去召陈玫夫人。”
“陈玫夫人对陈妃说:“大王召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说:“妹妹足智多谋,妹妹离开我也放心,最好马上去。”陈玫夫人到新府,叶王正呼呼大睡,朱皇后坐在床前。
陈玫夫人入,与朱皇后见过,便揭帐一看,看到叶王面容憔悴,不觉泪下。叶王携其手,对她说:“卿来,陈妃知道吗?”
“陈玫夫人说:“是陈姐姐让我来的,不知大王何以消瘦至此?”“叶王说:“我的病没有别的,据观察天象的人说,有人恨我,在暗里走厌魅之术,使吾病情日益严重。至昏迷时,有黄巾军人等前来相逼。卿平时有灵术,欲卿作法驱之,以解吾厄。不然,吾命休矣。”
陈玫说:“妾等全依赖大王一人,若能去除,臣妾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助王,但恐臣妾没有那个本事啊。”说完,泪如雨下。叶王见她意诚,也哭,因此说:“前日道人相救,要我贴肉三件衣服,用为法物,方得疼止。”
陈玫夫人问:“道人在哪里?”
“叶王说:“他已经离开了。”陈玫说:“大王莫不是被他误了?既已解救,何又病根缠绵?而且还要衣着,大有可疑。”
叶王说:“衣服已经交还,现在封固系中,嘱咐千万不要妄动,动则病发。”
陈玫说:“既如此说,既然没有打开盒子,为何病发?妾意道人决非好人,必有欲害王者使来盗叶王衣服,好做法害王。”叶王悟,于是就令人把盒子打开,果有几件破衣服,并不是叶王的衣服。叶王和朱皇后都大吃一惊。叶王对陈玫夫人说:“若不是卿聪明,吾必被奸人所害。对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陈玫夫人说:“妾请求试之。”于是进入密室,仗剑念咒,取一杯净水,埋于寝门之前。这天晚上,叶王正在昏迷,过了一会儿就醒了,对陈玫夫人说:“我睡着了,看见寝门前形成一大河,无数黄巾军隔河而望,不能过来,因此就醒了。这都是卿的功劳啊。”
且说潘有江在京日夜作法,不见叶王魂魄摄到,乃召神使问之。神使道:“叶王床前有九真宫游击二将军,奉九真之命,差来卫护,不容近前。又有一妇人在彼作法,寝宫前有大河阻路,因此不能摄其魂魄。”
于是潘有江复加秘咒,禁绝床前二曜,使不得救护。又书符数道,焚化炉中,使黄巾力士前无阻路。吩咐道:“刻期已到,速将生魂拘至,不得有违。”力士奉命而去。果然妖术利害,叶王那夜血涌如泉,昏迷欲死。
朱皇后及陈玫夫人守至半夜,渐渐气息将绝,惊惶无计,相对泣下。忙召世子进来,世子叶城见叶王危急,悲痛欲绝,只得跪在庭前,对天祷告。
时三月十五子时也。良久,口中渐有气出,血亦止,两眼微开微闭,渐能言语,见世子叶城在前,对他说:“我几乎不能返回人世了。近来我冥目昏沉的时候,见黄巾军又来,各持一剑飞渡黄河。床前向有二将抵住,至此不见,逐被黄巾相逼,不能自主,只好随他而去。其行如飞,我也料到自己必死。走到半路,忽然有一队人从到来,马上坐着一贵人,冠服犹如王者,当前喝住,赶散黄巾。
牵过一骑,教我骑坐,送我归来,说:“我是晋王,庙在城西,听说您有困难,特来救护。明日有人在我西廊下,其事便见分晓。自后黄巾军不敢来侵扰了。’走到寝宫门口,把我一推,我便醒转。明日,你早去庙里进香,就带着司马子芳同往,细加考察。”
大家都非常高兴。又对世子叶城道:“你母亲可以知道了。”世子道:“我看见父王危急已派人去报告。今幸得安,又派人去了。”当时陈妃在北府,初闻叶王信,与众夫人相对哭泣,朱皇后派人到此,说叶王可保无事,众人心中稍安。世子坐到天亮,召司马子芳到,诉以王言,便同乘马到庙,只带亲随几个人。
道士接进,先向殿上烧香,参见神像,世子跪下祈祷感谢。拜完起身,道士进茶,就同子芳步行进入西廊。只见一人急忙躲避,司马子芳看奇人颇觉面善,忽然想着:“这是斛斯纯家人张运儿,为什么在这?必有缘故。”就唤众人拿住,将他带到府中。世子不理解,司马子芳你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是一同前往司马子芳府中秘室坐下。带进审讯道:“你姓甚名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人说:“小人石方,来这买马。因为有同伴二人居住在庙中,所以到庙相寻。”司马子芳道:“你认得我么?”“他答日:“不认识。”
司马子芳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斛斯纯家人张运儿,怎么能瞒我。”那人听了大惊失色,叩头道:“小人确实是斛斯家的人,因奉主命到这里,下诏书于东陉关张新龙。”
司马子芳道:“皆是谎语。你是侍中亲信家人,差你到此,必有别故。快快招出,免你一死。”世子喝令左右:“拔刀侍候,倘有支吾,即行斩首!”
运儿坚口不承。司马子芳吩咐锁禁,遣人到庙,押同庙主,拿他伴当二人。未几拿到。不令与运儿相见,在内厅排列刀斧,将他绑缚跪下,喝道:“你们是斛斯纯家人,你主人,情,事,张运儿已经招承。你二人也细细供来,倘有一言不符,立时死在刀下。”
那二人吓得面如土色,算来运儿已供,难以抵赖,遂将斛斯纯留道人在家魇魅叶王,情,事,一一供出。然后带上运儿问言:“你家主暗行魇魅之术,欲害叶王,我已尽知。你还敢隐否?”喝叫:“用刑!”运儿见事已败露,受刑无益,只得吐实。世子问:“妖道何名?”
运儿说:“一名黄龙新,一名潘有江,一即来盗衣服之李显智也。”又问:“所行何法?”运儿道:“闻说是伏尸之法,将叶王衣服穿在草人身上,埋压地下,云在三月十五子时叶王必死,故差小人来此打听。此皆主人之命,事不由己,请求饶命。”
世子听罢,大怒道:“含沙射影,小人伎俩!堂堂天朝而暗行毒害,宁不愧死!”司马子芳道:“若非大王有福,险遭毒手。”遂命将三人监下。世子急归新府,走进寝门,遇见陈玫夫人问:“叶王可安全?”
陈玫夫人说:“叶王大安。”遂同至帐前见叶王。遂将到庙拿获运儿、审出朝廷暗行魇,魅,情,事一一告知。叶王叹道:“我何负朝廷,而必置我于死地?我今不得不自为计矣。”吩咐将运儿等好行监守,勿令其死,以为异日对证。世子出,门吏进报恒州术士叶荣祖、山东术士李业龙至。盖王病重时召来禳解者也。世子见之,细述其故。
二人说:“此二妖道,吾等皆识之。龙新法力有限;有江善持符咒伏尸之术,实足害人性命。今幸法已破,除却此术,余法皆可禳解,不足虑也。”世子大喜,启知叶王,将二人留住府中。叶王自此气体平复,精神渐强,无论事情大小皆专行之,不再受命于皇帝了。
话说斛斯纯自行魇魅之后,多次派人到并州打听叶王消息,听说叶王有病不能出理军政,相信法术有灵,暗中上奏皇帝,不胜欣喜。道士有江更是在晚上作法,摄其三魂六魄,等待三月十五功满,叶王一定死亡。那知道时刻已到,杳无动静,有江很急,对斛斯纯说:“这人福命非常,暗中已经得到救护,事情不能成功了。”
斛斯纯大惊失色道:“这人不死,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次日,永灵皇帝召问,斛斯纯如实上奏。皇帝不高兴地说:“若是叶风知道了,他必定会报复与朕。”
斛斯纯说:“这事很神秘的,叶风从哪里知道的?但他耳目甚广,恐在京勋贵有泄漏者。”
皇帝说:“司空叶乾前与朕立盟不负,今复二心于叶风,泄露机密。叶风奏之为侍中,朕不同意。又求为徐州刺史,他居心叵测。朕想杀了他,你觉得如何?”
斛斯纯说:“叶乾与叶风乃一同起兵之人,往来常密,他泄露朝廷机密无疑。现在也该公开他结盟之事,告诉叶风,那么叶风必会怀疑他有贰心,到时候,叶乾必死。”皇帝听从了他的计谋,于是下诏于叶风说:“叶乾曾与朕结盟,数言王短。现在在叶王面前,又作何解释?您可以直接上奏,以执离间之口。”
叶王见诏,以叶乾和皇帝结盟,也开始讨厌他了。即取叶乾前后文件,派遣使者封上。皇帝于是召叶乾到殿,对叶风使者责之。
叶乾道:“陛下自立异图,就说臣为反复。人主加罪,岂可拒绝乎?”于是赐死。皇帝又密令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去杀死他的弟弟高叶云德。叶云德听到他哥哥死了,知道自己就要遭殃,先让勇士埋伏在半路上,抓住了潘绍业,从他的袍服里找到了皇帝的诏书,于是带领十多个骑兵逃奔晋阳。叶王听说叶乾死了,内心后悔不已,见到叶云德来了,抱着他的头哭着说:“天子冤杀司空,令吾心痛。”不胜悲伤。
叶云德的哥哥叶仲达为光州刺史。皇帝命令青州刺史断其退路,叶仲达也从小路投奔晋阳。叶王皆任之为将。叶王病好,还没到北府与陈妃相见。一日,陈玫先归,妃子见到她,问叶王起居。
陈玫夫人说:“大王容颜依旧,就要来了。”不久,叶王到了,执妃手,深谢不安。众夫人和女儿都来祝贺。叶王说:“幸上天保佑,再与你们相见。然而天下的事还不清楚,我决不学习朱氏,受其屠割也。”陈妃说:“天下暂无大变,叶王静守并州,先且图安乐吧。”
这天晚上,叶王住于陈妃宫,私自对陈妃说:“吾纳永孝皇后,想必你已知道了,你度量宽宏,定不恨我。只要彼此互不相见,有点不给她面子。今朱皇后怀孕将产,若能生男孩,想委屈你去祝贺,这样彼此就可以见面了,不知道你是否意允?”
她说:“木已成舟,见她有什么危害?到时我会祝贺。”叶王非常高兴,作揖谢之。隔几天,朱皇后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名高澈,字子深,叶王的第五个儿子啊。三朝,陈妃准备礼物前去祝贺,与朱皇后相见,平叙宾主之礼而还。自此两府往来无间。”今且按下慢表。
且说关西贺明岳受皇帝密诏,共同图谋晋阳,然而害怕叶王强大,怀疑不安,于是与上官耀商议。上官耀说:“最近听说叶王有病,不能理政,不知道是也不是。您可以让通使去晋阳,一探消息,审查其强弱怎么样,然后再作打算。”贺明岳于是派遣行台郎冯云到并州。
叶王听说贺明岳派到非常高兴,说:“贺公怎么想起我了?”于是就召冯云入见。冯云到殿下再拜,呈上岳书。
叶王看完,召上赐坐,对他说:“孤蒙行台不弃,烦卿到此。但破军出镇荆州,何无一使相通?行台处曾有使者来吗?”他说:“没有。”于是设宴于外庭。宴罢,送其旅店休息。三日后,冯云推辞回去。王又召他到殿上,与冯云歃血为盟,约贺明岳为兄弟。冯云归,言叶风礼貌热情,欲申结盟,相期行台甚厚,究未识其真假。
上官耀说:“叶风奸诈有余,不可轻易信任。”上官耀请自往观之。贺明岳说:“左丞去可以得到他的真心,但让使者去,恐让他怀疑,怎么办?”
上官耀说:“叶风纳朱皇后为妾,最近听说还生了孩子,内外百官都前去祝贺。今备礼数事,托言去祝贺,你们不怀疑吗。”贺明岳说:“好吧。”于是任命上官耀担任祝贺使,派他到晋阳,投馆驿安歇。次日,敲击车辕求见,将贺启礼仪先行呈进。
叶王接启,知来使乃是上官耀,即传进见。上官耀到阶下再拜,叶王见他相貌异常,眼光如曙,召上问:“你就是上官黑熊吗?虽然没有见过面,闻名已久了。”
命坐,赐茶。上官耀说:“前使回,贺拔行台知大王有添子之喜,派遣上官耀前来拜贺。薄具土宜,望大王赐纳。”叶王说:“这有什么值得庆贺,劳卿跋涉,足感行台之念,我很难忘矣。”于是设宴于堂上,亲自陪饮。暗忖:“上官黑熊形貌不凡,不如留之晋阳,以免后患。”喝酒喝得半醉,对他说:“你是北方人吧,宗族祖坟都在这里,卿事贺公,何不事我?卿能屈至于此,定以高官相授。”
上官耀下席位再拜说:“大王重念小臣,安敢违抗命令。但是,我奉行台之令而来,如果贪图富贵留在这里不返回,则失事人之道。臣失事人之道,王亦何取于臣?愿还关西,命令后来侍奉大王,俾臣去就有礼。”叶王见他直言不讳,于是同意了。
宴罢,上官耀拜退,不回使馆,带了跟随的人,飞马出城逃走了。叶王次日欲强抓其而留之,报告说他已经离开了。差轻骑兵去追赶,上官耀已逃进关中。不及而返,叶王很后悔。上官耀回长安,又命令贺明岳说:“叶风相貌举止,决不终守臣节,他之所以没有篡位,正害怕你家兄弟呢。侯莫张跃之徒非所忌也,公只需悄悄地做准备,图之不难。现在费隆之控弦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隆俊有强兵三千余人,灵州刺史曹椿、河西流民纥豆陵觉隆等人各自拥有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扼其要害,以威严震慑,他们必定感念公的恩惠,到时,公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兵马,以助吾军。西辑氐羌,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永室,此齐桓公、晋文公之功也。”
贺明岳听了这些话非常高兴,又派遣上官耀到洛阳朝见皇帝,秘陈其状。皇帝听了非常高兴,加上官耀武卫将军,使回报贺明岳,允许其见机行事。八月,皇帝任命贺明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又割心前之血,派遣使者赐他。
贺明岳受诏,于是带兵西进屯守平凉,以放牧为名。斛拔弥隆俊、纥豆陵觉隆以及费隆之、万俟受依赣、铁纱、斛律云峰等,都依附于贺明岳。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一同参加平凉,受贺明岳指挥。只有灵州曹椿一向依附晋阳,不从贺明岳之命。
贺明岳从此威名大震,军队势力日益强大。又以夏州是边境重要地,须有出色的刺史来镇之。不是他信任的不可担任,众人都推举上官耀。贺明岳说:“上官左丞是我的左右手,怎么可以离开。”考虑多日,没有一个能胜任这个职务,不得已,卒表用之。
且说叶王听说贺明岳驻扎平凉,招抚沿边各郡各部落,于是派遣长史侯明去招抚纥豆陵觉隆,使归顺晋阳。觉隆新接受关西之命,不从。侯明回报,叶王非常生气,于是率兵三万,亲自率领各将袭之。觉隆拒战于河西,大败。活捉觉隆带回,逐迁其部落于河东。
皇帝听说,让之日:“觉隆不侵不叛,为国忠臣,讵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王上奏说:“觉隆外顺天朝,实际上包藏祸心。今若不杀,必为后患,臣所以不待上告而伐之也。专命之罪,臣怎么敢推辞?”又欲试探皇帝旨意,托言天下已定,上表辞去王爵,解兵权。永灵皇帝也知道其中有诈,不答应请求,下诏安慰。又请所封食邑十万户分配给各将领,以酬建义讨贼之勋。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减其国邑十万户。
再说贺明岳闻知觉隆被擒大怒,对诸将说:“觉隆新投降我,风竟灭之,是使我不得有归附之徒也。如今曹椿归附他,我欲发兵灭之,以报觉隆之役何如?”大家都不想去。于是派都督赵椿到夏州,与上官耀商量。
“上官耀说:“曹椿孤城遥远,不必忧虑。侯莫张跃贪心而无信,宜先图之。”赵椿归,以耀之言告诉贺明岳。
“贺明岳说:“侯莫张跃新受帝旨,答应我一心为国,难道还有别的意思?若不灭了曹椿,是使人皆惧叶风而不害怕我,何以威服群众?”于是起兵,召侯莫张跃会于高平,共同讨伐曹椿。先是叶王患贺明岳、侯莫张跃之强,右丞翟耀说:“翟耀凭三寸不烂之舌离间他们,使他们自相屠杀。”
叶王非常高兴,派他偷偷入关西。翟耀到渭州,假作江湖相士,贿赂守门人求见侯莫张跃。侯莫张跃见翟耀一表不俗,对答如流,深深地敬重他,于是留守府内,和他整天谈论,相处很好。于是问我游历四方,我认识贵人有多少,而最贵者为谁。
翟耀说:“我相的人很多,莫如叶晋阳是一代伟人,目前王侯们都不及他。为何,只因那人深沉有度,求贤若渴,有功必赏,所以才有众多人才效忠与他,替其铲除暴乱。以朱百万大军,他夺来如同猫吃老鼠,所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就是他的为人。”侯莫张跃听后心动了,因此说:“我想结交叶王很久了,担心他不相信我啊。”
翟耀说:“将军若有意结好,我为将军先容,怎么样?”侯莫张跃说:“你和叶王有旧交吗?”
“翟耀说:“不只有旧,我乃叶王的右丞翟耀。叶王仰慕将军英名,所以特意派我到此密订结盟。”侯莫张跃大吃一惊,起身致敬说:“不识右丞,连日多罪。如叶王果有念我之心,敢不执鞭以从?”翟耀又说叶王许多好处,侯莫张跃听了,内心就决定了,归附他好了。
一日,忽报长安有文书到。张跃视之,乃召他会兵高平,进讨灵州,暗想:“我想归附叶风,怎敢乱来。但若是违背贺明岳命令,必定惹怒他,真是麻烦。”因与翟耀商议。翟耀问侯莫张跃说:“控制别人和接受别人的控制哪个好?”侯莫张跃说:“控制别人好。”又说:“独据一方与分据一方谁好?”
侯莫张跃说:“独自占据好。”翟耀说:“那么公得听我安排。”
“张跃说:你说。翟耀说:你引兵赴之,使其不疑,乘机图之,诛杀其帅,扶其众,内据关中之固,外得晋阳之助,称雄一时,天下畏服,到时候,就不必受制于贺明岳了。
侯莫张跃说:“你说的的确是,我的主意已经定了。”于是率兵三万进与贺明岳会合。贺明岳不知道其异,听说他到非常高兴,坦怀相待,多次与其交谈。长史雷绍劝告贺明岳说:“侯德张跃居心叵测,应该小心为妙。”贺明岳不这样认为,使侯莫张跃率领军队在前。走到河曲,侯莫张跃诱骗贺明岳进营商论军事。坐未久,侯莫张跃佯装说肚子痛而起,他的女婿姜宏超突然发生意外,拔刀杀了贺明岳。贺明岳左右惊恐,皆散走。
侯莫张跃遣人谕之曰:“我别受旨,只取一人,你们用不着害怕。”众人怀疑出自皇帝心意,都不敢动。而侯莫张跃既杀了贺明岳,以为大事已定,即可安抚部下。一面派翟耀回报叶王,一面率军进入陇地,驻扎在水洛城。于是贺明岳众散还平凉。岳将赵椿对侯莫张悦说:请还贺明岳尸体。”
侯莫张悦答应了,赵椿于是将其埋葬于高冈。贺明岳死时二十八岁。侯莫张悦军中都互相祝贺,行台郎中薛懂私下对亲近的人说:“主帅才略素寡,杀害良将,我们现在为人俘虏了,祝贺之有?”
当时贺明岳众人未有所属,诸将认为都督武川寇洛年纪最长,推使总诸军事。寇洛一向没有威严和谋略,不能齐众,于是自己请求让位,另外推举贤人为主。赵椿说:“上官夏州英略冠世,远近归心,赏罚严明,士卒用命。若接而奉之,大事济矣。”将领中有人想召贺天胜,有人欲东告知大永朝廷,犹豫不决。
都督杜云飞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今天的事,非上官夏州无能济者。赵将军的建议是正确的。我请求率领轻装骑兵告哀,且迎他来。”众人就听从了。杜云飞驰至夏州,以岳死告诉上官耀,上官耀当众大哭说:“此必晋阳有使,与侯莫张悦通谋,以害元帅。若不杀了侯莫张悦报仇,非大丈夫也。”
杜云飞请其速行,上官耀就与将佐宾客共同商议去留。前太中大夫韩让说:“这是上天授予的,还有什么疑问吗?侯莫张悦井底之蛙罢了,如果您去,一定要抓住他。”大家以为侯莫张悦在水洛,去平凉不远,倘若已有贺之众,图之实难,愿暂且留下来观变。
上官耀说:“既然他已经杀害了元帅,自应趁势直接占据平凉,而退屯水洛,我知他没有大智。现在是时候了,如果不早点去,众心将离。”当时有个都督弥姐元风陰谋应侯莫张悦,上官耀知道他的计划,与帐下亲信将领蔡德商议如何捉之。
蔡德说:“弥姐元风会反咬一口,不如杀了他。”上官耀是阳召弥姐元风和诸将入计事,坐下,上官耀说:“陇地的贼军叛乱,害我元帅,当与诸人齐心协力讨之。诸人似有不同者,为什么呢?”
话没说完,蔡德身披铠甲,手持大刀直入,瞪大眼睛对诸将说:“若有疑心,何以为人,今日必砍了奸贼的脑袋!”在座的人都慌忙叩头说:“愿有所择。”蔡德说了弥姐元风几句,然后用刀将其斩杀,并诛杀他的同伙。之后于诸将同盟讨伐侯莫张悦。”上官耀对蔡德说:“吾今把你当孩子,你就要把我当父亲吗?”
蔡德字云德,高平人,勇冠三军,一向有胆略,帮助上官耀成事者也。上官耀发夏州,命令杜云飞领兵一千,先据弹筝峡。当时民间恐惧,逃散的人很多,士兵们争欲掠之。杜云飞说:“上官公方伐罪吊民,为何助贼为虐?”约束士兵,秋毫无犯。于是远近心悦诚服,兵行无阻。
《叶风传第一季》至此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