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又响了两轮,不过落点一次比一次离谱。
第三轮迟迟没有响起来,之后也再没有响起。
岛上的人们洗干净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面,只感觉春天已经到来了,并且还有太阳晒在自己身上。
篝火重新燃了起来。
徐胜和朱由检值守,其余的人都躺在干净的箱子上面,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夜雾升起,月色朦胧。
“徐先生?”朱由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到了徐胜的身边。
“你不去睡吗?这里有我就够了!”徐胜说到。
“睡不着。”
“那你可真奇怪!你看他们都睡了!”徐胜说到。
“朕以前就睡得很少。”朱由检说到:“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朕每天也只睡三个时辰。即使是在睡梦中,朕好像也在批阅奏折,与大臣商讨国是。”
“你那叫瞎忙!”徐胜说到:“看看你把国家搞成了什么样子?你要不那么忙,说不定还好些。”
“呵呵,”朱由检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吧!”
“等到了南京,你得好好检讨检讨,别什么事都插上一手。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你就别管!”
“朕知道了。徐先生?”
“嗯?”
“你上次说,要给朕讲一讲那一群人的故事?”朱由检说到。
“讲什么故事啊,没空!”徐胜才懒得讲呢。
有些故事,不管怎样讲,该相信的人总会相信,不该相信的人永远不会相信。
谁能想到,一个烂到底的农业国家,最后竟然会逆风翻盘呢?
“讲讲吧!”
“这个拿去!”徐胜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U盘,递给了他。“128个G,你有空在你的电子书上慢慢看吧!”
“电子书……丢了!”朱由检说到。
前夜船翻的时候,他在水底扑腾,想要将子弹给捞回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电子书啊。
徐胜愣了一下。“没事,下次再给你带一个新的。”
……
天亮了。
“砰!”地一声枪响,打破了湖面的宁静。
岛上的所有人都迅速的爬了起来,每个人都吃了一点饼干,喝了一通热水。
那一块曾带着他们从湖岸上来到这里的木板终于又发挥了用途。两个还没有痊愈的伤员坐在上面。
不过这一次,大家说什么也不让朱由检下水拉‘船’了,宁愿不走也要让他坐在船上。
朱由检坚持不过,只好蹲在了‘船’上,穿着干净温暖的长款羽绒服,看着脚底下前后六个推‘船’的汉子。那个叫文德嗣的少年非要走在最前面,他说他要是不好好表现,将来皇帝给他说个丑媳妇咋办?
大家都笑了起来。
侯恂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说:“丑不丑有什么要紧,吹了灯不都一样?”
“要紧!要紧!”文德嗣急忙回答说。
徐胜理所当然地上了船。不但如此,他还奢侈地将那个装枪的塑料箱子给搬上了船,自己坐在上面不说,还把脚翘了起来。“陛下,要不来坐一会儿?”
朱由检手里握着枪,蹲在船头,一会儿看着水里推船的汉子,一会儿转身看看船上的伤员。听见徐胜的话,头也不回地摆手,回答道:“不用不用……你坐,你坐就好!”
他昨夜一宿未睡,现在依然精神百倍。
一想到上岸之后,他将带着这一群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带着来自四百年后的强大武器,所向无敌,当者披靡!他就心潮澎湃不已。
他已经想好了,先立足南京休整,然后传檄天下北伐,还都北京。
然后偏师西向,灭掉李自成;而自己就可御驾亲征,打出山海关,收复宁远,攻克辽阳……
再造铁甲战船数十艘,控制南洋、西洋;
之后远征法兰西,决胜英吉利!
再将大明的旗帜插上落基山!在拉什莫尔山上雕刻出他朱由检和太祖高皇帝的雕像!
哈哈,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
这一次徐胜一共带来了三十条枪,一万发子弹。
本来还另外带来了五千发机枪子弹的,只不过机枪运气不好,被大炮的实心弹球给砸中了,没法用了。
孙锵心痛得不行,一开始非要带着机枪的尸体走,说等到了南京城,要找最好的匠人来修。
徐胜费了半天劲都说不通,孙锵始终认为:“我大明能工巧匠无数,又怎么可能修不好这区区一个枪管?”
区区一个枪管?
什么叫区区一个枪管?
徐胜当即就@东西厂提督大哥,“机枪枪管坏了,该怎么修?”
提督大哥秒回:“别修了,下次带一个新的!”
“如果非要修呢?”
等了好一会儿,提督大哥的回复才姗姗来迟。“你需要一个一个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但你最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你要知道,直到1953年,大夏国才造出第一根无缝钢管。直到2021年,某个南亚大国的枪支还需要进口……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在明朝造枪管?你为什么不种红薯呢?红薯也是战斗力啊?”
红薯红薯!
现实世界里的专家们就知道让自己种红薯!
且不说红薯种子的问题,就是湖岸上那一群连野草根都不放过的流民,红薯苗苗儿都能被他们给薅没了!
还种红薯!
徐胜关掉了手机。
觉得和孙锵解释造枪管到底有多么难,实在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于是干脆告诉他,“别管这玩意儿了,我重新给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孙锵问到。
“喇叭!”徐胜掏出一个塑料折叠式喇叭丢给他,“有了这玩意儿,你至少可以当个千总!”
冷兵器时代,指挥基本靠吼。
要是当年张翼德有这样一只神器在手……
……
天亮了。
“将军,他们准备上岸了!”亲卫说到。
刘汝魁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跨上了战马。
在他的身后,两千名大顺士兵默然肃立,远处还游弋着一只百余人的骑队。
他们穿着从大明府库里搜出来的崭新的衣甲,带着大明士兵的兜鍪,手里拿着大明士兵的大刀和长矛。
年初的时候他们从西安出发,一路势如破竹,经河南、怀庆、直至济南,原拟与西线大顺军对京师形成两面夹击,不料西线进军神速,直接便将京师拿下了。
他们这一路大顺士兵,除却一部分主力北上与西路军胜利会师以外,还留下了一部分驻留在济南府一带,控扼山东,徐、淮一带。随时准备为南下渡江前驱。
不料,昨日忽传来右营制将军急令,全军急速拔营北上,不得延误!
他们收到命令,不敢怠慢,连夜出发。刚入了河间府,便遇到了刘汝魁,以左营右威武将军的身份,命令他们立即随他赶往任丘剿匪。
剿匪?
他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吧,不是剿自己!自己现在已经是官军了呢!
“将军,大炮已经进入预定射击位,霰弹药子已经就绪!”一名斥候打马过来汇报。
不一会,又一名斥候骑马跑了过来。
“将军,他们已经半渡了!”
刘汝魁闻声,拉下额上面甲,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刀向前一挥。
口中大喊了一声:“杀!”
身后大军便跟着他齐齐向前压了过去。
鼓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