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一口吞与不堪启齿
“罢了，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白虹回头看向船尾的斯坦·法拉赫。
那里，已经风平浪静。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尸鬼”新生回过头来，语调毫无自信：“这、这样就行了吗？”
“你都按我说的说了？”白虹看斯坦·法拉赫沉沉点头，满意道：“那就好！至于行不行，我们先和巫师先生打个招呼吧！”
岛上。
赫卡利恩里拉尔正自感到棘手。
星光号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虽然他这次专门为星光号的炮击做了准备，但能够造出那样一艘巫术战舰，可见建造者在巫术方面，至少是巫术的基础方面，造诣绝对不下于他。
这样的对手，即便是赫卡利恩里拉尔也要给与足够的重视才行。
就如那位对面的大巫师弥忒德尔。
虽然言语上，赫卡利恩里拉尔对这一位看起来并无什么敬意。
但那实质上只是一种战术而已。
为的就是激怒弥忒德尔，从而获得更大的机会。
此外，更是处心积虑在最关键的时刻才展现出控制对方底牌的能力——亨利·摩根，早就不知不觉中了赫卡利恩里拉尔的招数，早不发动、晚不发动，为的就是打击弥忒德尔的信心！
赫卡利恩里拉尔这么做，恰恰是对弥忒德尔的重视。
一般的敌人，赫卡利恩里拉尔又何必费尽心机呢？
偏偏，眼看着弥忒德尔就要投子认负，星光号却杀了出来。
在这云海之中，巫力异常。
赫卡利恩里拉尔自身的巫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
虽然他还有许多巫术道具，许多恒定在身的巫术可以利用，但这些东西毕竟是死物，运使起来终究不如赫卡利恩里拉尔自己施法来的灵活多变。
面对一个能够将诸多巫术从符文层面上随意拆分组合的敌人。
赫卡利恩里拉尔很担心，对手也能像他一样——反制！
巫术反制是难度很大的一种运用技巧。
但假如掌握熟练，在战斗中往往可以出奇制胜。
比如赫卡利恩里拉尔反制了弥忒德尔的巫术矩阵，瞬息之间令得弥忒德尔的保命手段化为乌有。
赫卡利恩里拉尔的巫术道具，那也都是固定死了的附魔，一旦被对手看破，是非常容易被反制的。
但若是由赫卡利恩里拉尔自己来施展，他完全可以采取多付出一些巫力的代价，对某些符文组合做出改变，这样一个已知的巫术在对手眼中就变得似是而非，在对手彻底解析看透了改变之前，都不可能被反制。
这种事情，理论上来说很难做到。
即便是弥忒德尔这样的跛脚大巫师都不行。
但赫卡利恩里拉尔自己可以，他很担心星光号的建造者同样可以！
就在这时。
赫卡利恩里拉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仰头，只见一架怪模怪样的东西，直直从高空落向他的怀中。
赫卡利恩里拉尔几乎本能地施展巫术阻挡。
巫师的东西，不要乱碰。
防护系·伊莫斯之庇护！
防护系中，保护能力最全面、保护力最强大的上级巫术。
无论何种攻击，哪怕是涉及过去、未来的攻击，只要受术者还处于伊莫斯的庇护之下，就都不会对受术者产生伤害。
准备这个巫术，赫卡利恩里拉尔就是为了不再重蹈剑辉城时，虹光吞噬被炮弹破片轻易击破的覆辙！
随着一道充满神圣意味的光辉洒落在身，赫卡利恩里拉尔长出一口气，准备报剑辉城那一箭之仇！
然而，无意间，赫卡利恩里拉尔发现，对面已经半身乌晶化的弥忒德尔，冲着自己，露出惊容。
赫卡利恩里拉尔微皱眉头，莫不是这一位也知道了剑辉城的事，现下也准备搞什么心理战，来个绝地翻盘？
骗自己回头，浪费自己的施法时间——赫卡利恩里拉尔认为自己猜到了女巫师的意图。
他正要冷笑。
却听不慎明显的“哗哗”声传来。
赫卡利恩里拉尔回头……
祖神豚两排八只眼睛，盯着那直直落下的巫术无人机。
刚刚主人创造的另一名守卫告诉它，这个会飞的东西，才是外来的入侵者，那名守卫正是前来追击这东西的。
虽然如今看起来，这东西好像有点这个世界巫术的成分，但从外观上，比之前那艘船还像主人给它看过的，重点防备对象的风格！
所以，没错了！
就是这东西！
祖神豚张开大嘴，高高跃起。
噗！
咦？
除了那会飞的东西，刚刚似乎还吞了个什么玩意儿？
还怪硬的，有点硌牙！
不过也还好，总归是这个世界的那群使用巫术的家伙，主人对付这些人最有心得，帮它在嘴里恒定了一个什么大师级的，专门湮灭巫术的巫术，别管什么巫师，吞下去都能消化！
祖神豚一口吞掉“入侵者”，顺便吞了个倒霉蛋儿，对小岛上其他几个森塔提巫师、海盗，看都不看，便重新潜入云海。
风，一如既往吹拂着小岛。
也吹拂着无法动弹的弥忒德尔。
良久之后。
“哈哈哈哈！”弥忒德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她尚未乌晶化的上半身躯体，也在恐惧中发抖：“狂妄之徒、狂妄之徒，看你怎么死！哈哈呜呜呜……”
太恐怖了！
雷恩大巫师到底制造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竟然连赫卡利恩里拉尔都一口吞了。
而且当时，赫卡利恩里拉尔可是对他自己施展了伊莫斯之庇护。
这个巫术连弥忒德尔自己都不会！
但伊莫斯之庇护的保护能力，弥忒德尔却是非常清楚的！
赫卡利恩里拉尔，就这么死了！
而弥忒德尔，她现在半身乌晶化，动不了，其余人被定身的被定身，被催眠的被催眠，还有一个亨利·摩根被彻底控制了心灵。
他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怪不得雷恩大巫师的秘密基地，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是秘密！
或许，曾经找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吧！
星光号上。
白虹看着彻底熄灭了光亮的巫术无人机操控盘，同样震撼。
那头祖神豚，真的和莱星人传说中一个样！
好在，有斯坦·法拉赫在，祖神豚把星光号当成了亡魂号。
斯坦·法拉赫按照白虹的交代，告诉祖神豚，现在的森塔提造船业大发展，曾经流行的木制风帆海船都已经过时。
星光号就是斯坦·法拉赫为了追赶潮流，进行改造的。
无论如何，在云海上，不能和祖神豚发生冲突。
至于巫术无人机。
送掉也不可惜。
去了旧的，再造新的，而且还可以造得更好！
单一视角问题，清晰度不足问题，隐蔽性缺陷问题。
等等等等。
白虹不但要从巫术中找答案，还要在离开森塔提后，去中心功能区，去晶体学会寻找机甲使徒的解决方案，甚至回到蓝星，寻求蓝星科技的解决方案。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对了！
白虹心中暗暗记下，祖神豚、地下龙蛇的出现，提醒了他。
针对不同副本世界的环境的生存保护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之前为了应对“基因突变”世界的危险环境，白虹尝试提炼的防护服，不足有很多，而且必须加以改进。
因为随着玩家经历副本的次数增多，类似提洛尔世界、莱星世界那样的不适合蓝星人类生存的副本，便将会逐渐出现。
到了后期，玩家甚至有可能一进副本，发现自己直接飘浮在了宇宙中，无形的宇宙射线，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热辐射，危险天体的引力抓捕，相对速度极快的游离小天体撞击……
缺乏基础防护的玩家，会直接死在开端处！
把一个能够确保玩家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瞬间保护自己的技能加以真实强化，这是必须重视的。
前世时，蓝星玩家都能从中心功能区的技能贩售商那里，买到这种技能。
但那不是《无限灾变》一开始就提供的。
白虹前世不是最早一批进入《无限灾变》的玩家，但他很清楚的记得，直到他进入《无限灾变》，这种中期以后，玩家们人手一个，即便不曾真实强化也必然掌握有相应插件的技能，才开始出现。
所以，白虹在面对“基因失控”的时候，才没有去技能贩售商那里浪费时间。
如今，白虹获得了成体系的巫术知识，假如能和奥秘提炼结合起来，这个技能，或许将能够很快得到解决！
“船长大人，大副先生让我来告诉您，我们马上就能登岛了！”
埃斯尔跑过来，十分激动。
白虹闻言抬头，果然，小岛已在不远处。
关于防护技能的事情，暂时放下！
“埃斯尔、特莱博纳，还有四指、挂毯跟我上岛，其余人听从大副约瑟夫先生和二副约巴尼先生的指挥，留守！”
白虹召回斯坦·法拉赫，利用他向全船下达命令。
很快，星光号携带的小艇就准备好了。
只是当白虹来到舷梯边的时候，却发现小缇香守在这里。
“贯日先生，我要跟您一起去！”
小缇香死死抓住舷梯，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岛上。
“先生，岛上还有那么多人！他们可能很危险！而且这里的云中还有那些可怕的怪兽，我要保护您！”
白虹没想到小缇香会出现在这儿。
他身上还在散发着非青非蓝的光芒。
小缇香很可能因为神秘具现道具的缘故，思考能力受到了极大影响。
他学习巫术遭遇挫折，情绪很不好。
最后身上还出现了这种绝不正常的表现。
白虹很担心他出问题，所以特意暗中叮嘱了约瑟夫，安排人看护好小缇香。
只是，看看边上那一脸尴尬，又无奈的沃特先生，白虹就明白了，这是没看住。
小缇香见白虹没有答话，意识到白虹的态度，急忙继续争取：“先生！我现在是船上力气最大的人，比您的四臂刑天还大，这您是知道的，您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我一定能保护您的！刚刚那些怪物袭击，我在船舱里只能看却没有办法阻止，当时我就想，如果您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白虹肃然以对：“这是什么傻话？你不想追求那个公平的世界了？”
小缇香立刻道：“想！所以我更要保护好先生，我现在变笨了，听不明白先生您，还有大副先生说的那些话了，也学不会巫术，但我知道，要想让我的遭遇，不再发生在更多人身上，我就必须保护好您，只要您活着，公平的世界终有一日会到来！”
白虹一时间无言以对。
小缇香的信任，让他很感动。
但！
白虹是注定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想要追求一个公平的森塔提，需要的不是白虹的努力，而是小缇香、约瑟夫、星光号上每一个“歃血为盟”过的人的努力，他们需要努力寻找拥有共同理想的人，努力奋斗。
但这些话。
白虹说不出口。
小缇香、约瑟夫他们有今日的认识与抱负，可以说是白虹一手引导的。
否则，约瑟夫大抵不过是个糊里糊涂跟着雅各布船长加入海盗，最后被里拉尔和塔斯帝国两大势力消灭在海上的无名之辈。
小缇香，不过是个凭借神秘具现道具发泄一时之怒火，最终被森塔提的贵族、巫师生吞活剥的匹夫。
其余人，更是很可能死在任何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以至于，直至白虹经历的“战乱都市”，森塔提秩序依旧处于里拉尔巫师的掌控之下。
更何况，白虹的心里，还隐隐存在着一个格外残酷的猜想。
森塔提，或许早已死去，成为了《无限灾变》的一部分。
若果真如此，在这区区一个“神秘争夺战”中的启蒙也好，抗争也罢，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白虹毕竟唤醒了他们。
却要转头就说，这些都不关白虹的事？或者历史上的你们早就死了，你们的世界也死了，眼下的一切都是妄想？
或许事实如此，但确然难以启齿。
“好，就由你来保护我。”
白虹轻拍小缇香的肩膀。
事在人为！
猜想很残酷。
事实可能更残酷。
但至少，白虹的重生，不该被视为奇迹吗？
奇迹既然可以发生一次，为什么不可以发生更多次？
“我们上岛！”
……
“弥忒德尔阁下，那是一艘什么船？”
控制了邦妮·惠灵顿和诸多海盗的巫术都已经超过持续时间，而自行失效。
被解除了定身效果的海盗们，七嘴八舌把先前的情况，告诉醒过来的邦妮·惠灵顿，这些人只是被定身，不是被催眠昏睡。
可惜他们受到固定视角的限制，都不曾亲眼目睹祖神豚。
至于仍旧被控制的亨利·摩根，则在被众人合力控制住之后，由邦妮·惠灵顿和弥忒德尔尝试解除他受到的巫术。
可惜两个人都没办法。
里拉尔在控惑学派方面的积累，实在是太雄厚了，藏起来的秘术随便拿出来一个，就等闲难以破除。
就在众人想办法的时候，星光号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岛上众人眼中。
弥忒德尔也不知道星光号是怎么回事，面对邦妮·惠灵顿的问题，难以回答。
她们这些人进入秘境的时候，星光号还是亡魂号呢！
此后她们与外界没有任何交流，当然不认得在剑辉城大逞凶威的星光号。
不过，弥忒德尔在见过了祖神豚，也终于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她便开始琢磨如何活下去了。
祖神豚当时明显并不是为了攻击赫卡利恩里拉尔的。
这一点，弥忒德尔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赫卡利恩里拉尔只是被波及的倒霉蛋儿。
弥忒德尔觉得，自己等人只要不引起祖神豚的注意，再搞清楚祖神豚到底是在攻击什么，或许就能有一条活路。
另外，一艘坚固的大船，肯定是十分有必要的！
星光号的出现，让弥忒德尔看到了希望！
“不管它是什么船，这艘船都是以金属打造的，必然比木帆船更坚固，我们一定要拿下它！”
弥忒德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权威。
毕竟，在海盗们眼中，她们与赫卡利恩里拉尔决斗，最终获胜的，还是弥忒德尔。
邦妮·惠灵顿点头赞同，她对这种全金属的，一看就比木帆船厉害的大船，更感兴趣！
“等等！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放舷梯？”
邦妮·惠灵顿发现星光号停住了，她立刻要求自己的亲信护卫队长克莱尔再确认，克莱尔的视力比她更好。
玫瑰女王一边指派自己的下属做事，一边开始安排战术：“他们如果是用小船登岛，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用火枪、用……”
话说一半，却见克莱尔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静。
邦妮·惠灵顿皱眉回头。
弥忒德尔大惊失色！
只见，一艘仅有拇指大的船只模型，自行从克莱尔的身上飘了出来。
那船只模型中，响起了气急败坏的斥责声：“愚蠢！愚蠢至极！你们连敌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用什么火枪射击？我告诉你们，给我用巫术，用所有巫术，给我拖住他！拖住船上下来的人！”
赫卡利恩里拉尔！
弥忒德尔脸色难看至极，云海巨怪没能杀死赫卡利恩里拉尔并不算太难以接受。
巫师的保命之法太多了。
但弥忒德尔没想到，赫卡利恩里拉尔竟然还有后手留在这里。
这就说明，他极有可能，有能力迅速回到这里！
当下的弥忒德尔，可没有本事再与卷土重来的赫卡利恩里拉尔决一胜负了。
也就是说。
方才一战，弥忒德尔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