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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去医院

    老太太想了想,回忆道:“有一年突然感冒发烧,喝了一点板蓝根和止咳糖浆,好了之后就一直咳。”

    我心想,所谓“好了”不是完全好,板蓝根和止咳糖浆只是把症状给压下去了,而没有去根。

    “那感冒是怎么引起的?”

    老太太眨巴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摇头道:“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吃完饭躺了一会儿后,就不大舒服,后来就感冒了。”

    吴八一说:“我记得当年姐和你吵架,你说胸闷。”

    老太太摇头,“你姐就是说话比较冲,我早习惯了,她没有和我吵过架。小林大夫,你不要听毛毛胡说,小时候家里条件差,他姐一直管着他学习,毛毛打小就怕他姐。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自打我老伴走了以后,一直是女儿女婿养着我,对我也挺好的,没有半点嫌弃我这老婆子。”

    我笑着附和道:“毛毛他姐火气是有点大,不过看得出来,是个很善良孝顺的人。”

    老太太不住点头,“林大夫,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也不假。光是这些年给我瞧病,她家就不知道出了多少钱!”

    我说:“中医院的大夫开的药,我看着还行,要不您先喝着看看效果。您也知道,中医讲究调理,见效慢,但是能去根,您年龄也大了,要治好还得多花点时间。”

    老太太坦然地说:“嗐,吃药这事儿我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影响。就是总好不了,半夜咳嗽容易吵到他们小两口休息,小林大夫,谢谢你啦!”

    不一会儿功夫,吴八一的姐姐、姐夫把饭端上来,虽是家常便饭,但也是丰盛的一大桌。

    饭桌上他姐姐很热情地招呼我,看得出来,她已经拿我当高人看了。

    一直闷头吃饭的吴八一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对了,王大爷最近还来吗?”

    饭桌上的气氛陡然怪了起来,他姐姐拧眉瞪目,喝斥道:“什么王大爷,提他干嘛,吃饭!”

    意识到自己踩雷了的吴八一赶紧闭嘴,继续低头扒饭。

    然后他姐夫干咳一声,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开始“查我的户口”,啰啰嗦嗦地问我村里、家里的情况,聊了两句后,又开始讲农村搞什么副业最能发财,举了几个同学、朋友的成功案例,实在让我很无语。这样的中年人,特别的好为人师,乐于在各方面指导别人。

    吃完饭,我说和吴八一出去逛逛,顺便去配点调理肝气的药,他姐非要陪着,百般推辞之后,他姐还是叫他姐夫开车送了我们一程。

    到了中医院前面下车,我才和吴八一说上话,我问他:“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的王大爷是谁啊?”

    吴八一后悔地叹口气:“唉,我不该当我妈面提的。王大爷和我妈是同事,据说年轻时候长得贼精神,他四十多岁离了婚,一直一个人过。后来我爸走了之后,王大爷三不五时地往我家跑,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惦记我妈呢!

    “我妈拐弯抹角地问我们意见,我姐是非常反对的,还怂恿我一块反对,我那会还在上中学。我妈脸皮也薄,子女都反对,她就不怎么见王大爷了。就有一回端午节,说是王大爷前阵子帮忙搬家具,请人家吃个饭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王大爷也没来,我妈不停地看窗外,我姐这个嘴欠的货就说了一句:‘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这是盼情郎呢?’我妈一下受了刺激,扔下筷子躲进里屋就不出来了,后来我去安慰她,发现我妈居然哭了,当时也吓我一跳,我那时还小,实在不知道咋安慰她好……唉……”

    我听着这段往事,有点同情老太太,当子女的总是很难理解老人也需要陪伴。

    像我爷爷也是走的早,在我眼中像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奶奶,偶尔也会发出一声叹息,现在想想,奶奶孤单几十年,心里也是有苦水的。

    这时吴八一又说:“哦,对了,我记得我妈就是那天晚上开始咳嗽的,怕不是受了刺激吧?我妈脸皮真的很薄,我姐不该说那种话的,唉!”

    我想了想,问:“在你姐挖苦她的时候,你妈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吴八一歪头回忆了会儿,摇摇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哪想得起来?”

    “当时桌上有什么食物?”

    “就一些家常菜呀,没啥特别的。”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老太太肺里的不是瘤子,而是呛进去了什么东西。

    异物呛进肺里,必然会被积液包裹,然后痰就会很多,呼吸困难,咳嗽频繁。

    但是要把异物取出来,对我来说却是很难很难的,巫医严格来说属于内科,动手术可不行。

    倘若有小孩被鱼刺或异物卡住喉咙,我们自有“九龙化骨水”也叫“吞骨化签”的法子,就在是一大碗清水上写一个“雨龙鬼”三字组合的符字,叫小孩喝下去,便能化掉鱼骨。

    此外,还有“牵引法”可以把噎住的东西往外取。

    但是已经进入肺中多年的异物,以我目前的手段,是无论如何拿不出来的。

    小小咳嗽,居然难倒了我。

    见我神色不悦,吴八一用手肘捅捅我,问:“小林哥你咋了,唉声叹气的,是我妈这个病不好治吗?”

    “啊,没啥,我只是突然想到张小发以后可怎么生活。”我暂时懒得解释,随口敷衍道。

    “嗐,你突然提他干嘛,我看他和他那糊涂爹就是自作自受!再说,连和尚都没他四大皆空。没准儿他张小发从此以后就化欲望为动力,专心挣钱了,说不定没几年就发达了呢?嘿,搞不好比你还有出息!”一提到别人的事儿,吴八一吃吃笑着,满嘴跑火车。

    我瞥了他一眼,“是吗?这么好的事,你要不要?我那还有一颗龙丹,你吃吗?”

    “不不不!”吴八一使劲儿摆手,笑着说:“这种好事我就无福消受了,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说话间我们来到中医院,突然一辆救护车开来,医护人员把一个全身血淋淋的男子推了出来,急忙往急诊室送。

    虽然这儿叫中医院,实际上只是主打中医,仍然有西医和急诊室。

    吴八一看到了那人的惨状,捂着胸口直摇头:“妈呀,小林哥,那……那人八成是跳楼了吧?太惨了!你刚才看到没,鼻子都没了!完蛋,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小爷我晚上估计要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