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大人,您今日上任,我们兄弟几个想着在会仙楼设宴,给您接风洗尘,我们也讨一个好彩头,大人觉得如何?”
南城兵马司衙门里面,夏元吉的公房里面,赵阳、徐超等人找到他发出邀请。
夏元吉客气的说道:“几位真是客气了……”
看到跟在后面的高行,问道:“高大人,陈大人把告假文书签了没有,本官还等着批复呢。”
高行一脸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下官辞去并没有见到陈海,或许……或许是瞧病去了吧,不过大人放心,改日再差门下小吏去也是一样……”
夏元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高行说没有见到人显然是在说谎,陈海肯定执意要和自己为难,不肯低头!
既然你如此执拗,那我也不得不为之了!
“文书还是要尽快签的,否则无缘矿班,不理事务,也是渎职之罪。”
“大人说的是……”
徐超打圆场说道:“大人,听说会仙楼的鱼做的不错,鲜香甜美,滋味儿独特,大人一定要尝一尝。”
高行也赶紧说道:“是啊大人,这也是个机会,让我等为大人接风洗尘,以后还要仰仗大人多多关照呢。”
夏原吉思索了一下,手掌不由得微微握紧,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言重了……只是今日不凑巧,
当日在国子监里也没有顾得上和铁铉说话,今日正好去拜访一二,否则他就该挑我的理儿了,呵呵……”
几人一听这话,心里面就有些领悟。
互相递了递眼色,心中已经笃定眼前这位肯定是有后台的!甚至真是入了皇太孙殿下的眼!
铁铉可是皇太孙的铁杆儿心腹!
把铁铉挑理儿,说的如此轻松,就好像老朋友彼此打趣一样,显然二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再加上当日夏原吉拔得头筹的时候,铁铉正式平判考官之一,要说这里面没有点儿私人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
既然和铁铉关系如此亲热,铁铉又怎么不会向皇太孙举荐他?
吏目徐超笑呵呵的说道:“大人和商贸司的铁郎中同为国子监出身,关系想必是极为亲厚的,大人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高行又说道:“铁郎中是皇太孙殿下的心腹,而大人又被殿下选中,同窗又同朝,当真令人羡慕,以后就多多仰仗大人了……”
夏原吉挥挥手,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本官只不过是和铁铉认识罢了,哪里就亲厚了,仅仅认识而已,各位不要误会……”
有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
还有一个词,脚遮遮掩掩。
可越是遮掩,别人才笃定这是真的!
所以现在几人可以肯定,夏元吉肯定是皇太孙殿下的人!
所以哪敢怠慢,非常热情的邀请他赴宴喝酒,接风洗尘。
夏元吉一再的推脱,只说自己要到商贸司一趟,最后几人约定晚上的时候再一同饮酒,举行接风宴。
下午夏元吉便带着两名随从,前往商贸司拜见铁铉。
铁铉听说是当日在算术上的获胜者前来拜访,并且之前二人也认识,就让人把他请进来。
先不说他前来所为何事,单单是这同窗之情,也是要见的。
夏元吉进去以后,和铁铉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也说了二人在国子监读书的一些事。
不过二人显然并不熟悉,更不像是密友,只是有同窗的客套而已。
过了一阵,夏元吉这才说明了来意,“听说商贸司正在拨南城的一条街做商行,想必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下官有些愚见,不知道该不该说?”
铁铉还真以为他是为着公事而来,便说道:“夏大人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吧,若是切实可用,还得多谢呢。”
夏元吉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说道:“铁大人,商行最重要的就是客人,不过既然商贸司拿出一条街做商行,这么大的手笔肯定能够吸引百姓,因此客人是不用说的……”
“只是下官担心一点,就是天气渐热,六七月就是梅雨季节,天气湿热,器物也非常容易发霉。”
“霉雨”,简称“霉”;又值江南梅子黄熟之时,故亦称“梅雨”或“黄梅雨”。在中国史籍中记载较多。如《初学记》引南朝梁元帝《纂要》“梅熟而雨曰梅雨”
六月中旬以后,雨带维持在江淮流域,就是梅雨。雨带停留时间称为“梅雨季节”。
梅雨季节开始的一天称为“入梅”,结束的一天称为“出梅”。
芒种后第一个丙日入霉,小暑后第一个未日出霉。
听到这话,铁铉便问道:“那夏大人有什么办法?”
京城是是商行在大明第一家,也是使用钱财最多的,且不说地面房屋的建设,单单就是天南地北那么多的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就不是一般人能聚拢起来的!
而且京城也是最繁华的地方,不但能够聚拢大量的钱财,也能够起到累积经验的作用,便于在各地开设分行。
所以这次的成功与否,对于商贸司来说非常重要。
正如夏元吉所说的,那么多的货物,如果不好好打理的话,万一发霉,那损失就太大了!
夏原吉回答说道:“下官现在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今日刚刚上任,再翻看宗卷的时候,发现城中如果遇到大雨,有些地方一时之间会沉积积水,
要是平常那还到罢了,不过就是泥泞腥臭,可如果遇上梅雨天气,器物则很容易受潮发霉,许多东西都不容易储存。”
“商贸司的商行里面都是金贵的物件,这些东西要是受了潮气,那可如何是好……
因此下官觉得需要在这里深挖沟渠,以便积水能够快速排出……”
兵马司本来就担负着清理沟壑,排除积水的职责,因此夏元吉说这些,也是职责范围之内。
铁铉在建立商行之前,就已经想过排水问题,不过既然夏元吉来了,正好可以向他请教请教,免得有所疏漏。
此外又谈论了防火、防盗、甚至包括防止蛇虫鼠蚁、蛀虫叮咬的问题。
因此二人就聊了许久,不明情况的人看到这副模样,还真以为他们二人关系亲密呢。
离开的时候,夏元吉回头看了一眼商贸司的大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却明白,自己这是在借别人的势!而且是在偷偷摸摸进行的,被借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可他也没有办法,当他知道陈海拒绝在告假文书上签字,也拒绝回到衙门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陈海准备和他死磕到底!
陈海毕竟在兵马司多年,而自己毫无根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高行、徐超、赵阳等人对自己亲热客气,也是觉得自己是有背景的,有可能是入了皇太孙的眼。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个穷酸书生,一丁点门路也没有,他们就会立刻离开自己,划清界限!
然后衙门里面的人就会把自己的话当成空气,根本不用陈海出手,自己就被架空了!
这也是许多县令到外地任职,可县里面的事务却掌控在县丞、典史手中的原因。
无论到什么时候,光杆儿司令都难以成事!
所以尽管难为情,尽管觉得不够光明磊落,可夏元吉也必须学会借势!
傍晚的时候,太阳西垂,朝霞满天,温风和煦。
会仙楼最大的一间包房里,当夏元吉进门的时候,高行赵阳等官员齐齐行礼。
夏元吉便拱手笑道:“让诸位久等了,今日去商贸司本想聊一会儿就算了,可谁知道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说了好一通闲话,所以这才来迟了,诸位勿怪。”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
“大人请上座,我们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大人不必见外……”
“不敢不敢,大人第一天上任,就如此勤于政务,让我等真是好生惭愧,大人请上座……”
几人人哪里会有什么异议,忙到不敢,恭敬的请夏原吉坐到上座。
同时也在心中不住为陈海默哀……
陈海以为人家是没背景的,现在背景都通天了!
几人客气了几句,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夏元吉端着酒杯说道:“本官能够来到兵马司任职,能够与诸位同僚共事,是本官的荣幸,今日感谢诸位的款待……”
“也就借花献佛,希望重今以后能与各位共勉,把南城兵马司的事务办理的妥妥当当,如此才不负皇恩,不负朝廷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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