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镇外,古浩天与秦明带着数十骑正在疾奔之时,突见一支箭朝他射来,他侧身一让,同时右手疾出一把抓住了箭杆,却发现是一支无头箭,而且上头还扎着一片布条。
古浩天心里疑惑,解开一看,却见上头写着八个字:寨中家人,托与兄弟。他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路边的战马之上骑着一个银甲将领,原来是花荣。古浩天正欲开口招呼,只见他隐约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掉转马头去了。
且说宋江带着燕顺、王英、郑天寿及四、五百个喽啰,围着青风寨足足攻打半个时辰多,眼看着破门在即,却听的后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随即响起一声打雷般的暴喊:
“休走了宋江恶贼!”
宋江听了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舞着狼牙棒,直冲这边杀来。他定晴一看,不是秦明又是那个,登时吓的魂飞魄散,慌忙叫过燕顺等人,也不管属下死活,带着数十亲信抽身便跑。
秦明却那里肯放,立时拍马追去,待到镇子南边,只见斜里出来一位银枪银甲将领,拦在了前头。
“统制且与在下几分人情,暂且放过宋押司一遭。”
原来来人便是花荣,其人为人忠义,虽说宋江近来行事让其失望,但他自已不愿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这时眼看着宋江等逃脱不了,不得已跑马出来拦截。
“此等假仁假义的污褴人,留他何用,你且闪开!”
秦明一家老小险些丧命宋江奸计之下,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听的进花荣之言。他见那花荣并无退让之意,轮起狼牙棒直朝花荣劈下,霎时间两人厮杀一起,只见棒从顶门过、枪朝心坎来,却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两人正杀的难分难解之时,古浩天拍马赶到,只见他瞧准时机,一马杀入二人之间,长枪一挑正好隔开两般兵器。
“两位兄弟快快住手,且听我一言。”且说秦明正杀在兴头上,突被古浩天制止,心里十分不爽,他不解的问道:“古兄弟,你阻止我作甚?”
“秦统制息怒,你此番遭遇全是宋江作恶,花知寨所为不过为全了义气,现下宋江已逃,两位拼个死活又能如何?”
秦明见说,想想也是,便也罢了。
古浩天又对花荣问道:“花荣兄弟如今意欲何往?”
“在下与宋押司一路过来,如今他仓皇而去,我若弃他别去,却不是君子所为,家人便托与古兄弟,咱们日后再会。”花荣说罢策马去了。果然是一个忠义的男子!古浩天暗暗称赞。随即与秦明回到寨门前,此时战事已毕,卞祥、庞万春等押着一群俘虏立于寨墙之下。而黄信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军蒙了,他立于寨墙之上,寨门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正纠结时,却见其师傅秦明骑马过来,顿时心头大定,随即令人打开大门迎众人进去。
黄信于寨门口迎着众人,一路之上听了秦明解说,心知如今师傅都反了,自己若是回到青州府衙,必没啥好结果,反正也是孤身一人赤条条无牵挂,便随师傅去了。
当下黄信便引众人到知寨衙门坐了。古浩天立即差杨再兴去接萧嘉穗、古波、张所等人,一边让卞祥、庞万春带人甄别俘虏,又请黄信帮忙清理寨中库房钱财,自己却朝花荣家中而去。
花家之中,官府援兵进寨的消息,很快通过花荣的亲信传入,顿时一家老幼惊慌不已。连日来,花荣被拿、花荣降匪等消息,让花家之人担惊受怕,这时官兵进寨必对花家进行清算,合家上下无不惊恐不安。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府外来了一队人马求见娘子。花荣娘子心里一惊,立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后果,但看看一屋老幼,没一个可担当的男子,只得咬咬牙起身走出门去。
“嫂嫂安好,在下古浩天受花荣兄弟之托,前来看望。”
且说花荣娘子忐忑的来到家门前,却突听得一个温和的问候,当下一愣,仔细一看眼前之人竟是几日前来家的那少年,心里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她也没有多想便把他迎进家里。随后古浩天把花荣那个布条给她看了,她自然认的丈夫的衣衫,当下再无怀疑。
“嫂嫂,花荣哥哥如今不在家中,青风寨看来不是宜居之处,不知后面可有打算?”
古浩天不知花荣娘子的想法,只得先试探一下。
“我家夫君既是把家中安危托于郎君,妾身且听郎君的吩咐便是。”
这花荣娘子倒也干脆,她明白夫君既是把家人托此人,便是值得信任,只听他就好。
“如此便请嫂嫂赶紧收拾,下午便动身,暂去往我家的庄园小住。”
古浩天听了花荣娘子回话,却是正中自己的心意,这线头扎在梁山这边了,花荣这个风筝又飞的到那里去。当下他吩咐两句之后便要离去,不料花荣娘子又怯怯的说道,寨子里有二十余个花荣一手练出来的生死兄弟,这些日全是他们护的家里的周全,能否跟着同去。
“这有何不可,寨子里若有愿去的,尽数跟来就是。”
这些人都是花荣练就的精兵,自然多多益善,古浩天想也不想就应了。
当天下午申时,萧嘉穗等抵达了青风寨,此时其他事情也基本出了结果,俘虏里只挑了一百五十余个当用的人手,倒是花荣的属下跟来了五十余人,寨子里的库房和刘高家里共起获七万余两金银,粮食不多只万余石,那个刘夫人黄信认为留着是个祸害,一刀砍了。
傍晚时分,一支三、四百人步骑混合的队伍,穿着青州官兵的服装,打着青州官兵的旗号,押着十余车辎重,离开了青风寨朝南而去。
且说古浩天等人借着青州官兵的名头,一路行了五、七日,渐渐的离开了青州的地面。
这一日队伍来到一个山谷前,只见两边两座高峰,夹峙着中间一条驿道,端得险要无比。正在赞叹之时,便听的前头谷地里锣鸣鼓响。莫非真的有强人出没!众人心头一震,立时停下队伍。古浩天让萧嘉穗、古波、黄信、张所等人带步兵守住家眷、物资,自己与卞祥、庞万春、秦明、杨再兴带着骑兵直往喧哗之处奔去。
也就一刻钟、半里地,众人便看见前面的山谷里对峙着两队人马,一边各有百余人,大道正中两个青年勇士,一个红甲一个白甲,各挺一支方天画戟,正在走马酣战。
原来便是这两个人,想来这里便是对影山了,古浩天看着这两人的兵器,便想起原梁山上的两个人物来。谁料正在思想之时,那厮杀的双方居然停了下来,反而合兵一处冲古浩天这边过来。
“那来的下贱军汉,敢来管爷爷闲事,却是找打不成!”那个红甲男子指古浩天等开口便骂。
敢情把自己当成官兵了,古浩天看一眼众人的穿着,不禁暗暗好笑。然而他还没开口,杨再兴这个好战分子已经拍马出阵了。
“想打你家少爷爷,也得问问我手中这杆枪答不答应。”
且见杨再兴说话之间已经杀到那红甲壮士跟前,那青年汉子自不会退缩,当时两人便杀在一处。片刻之间,已过五、六十合,那红甲壮士竟然占不到半点忧势,后头那个白甲的不觉心焦,便跃马出阵要来夹击。
“没羞臊的,一个小孩也打不过,还有脸以多欺少,且过了爷爷这一关再说。”
那秦明正在为杨再兴暗暗称赞,突见对方又出一人,登时大怒,立即拍马迎上。一时间,大道当中又多了一对,只见四人四马如走花灯一般,看的人眼花缭乱,不觉又是数十合,那一对持戟的汉子已渐显疲态。
“统制、再兴暂且退下!”
这时古浩天开口叫停,秦明与杨再兴听着不再贪战,双双退出战圈。而那一对壮士本以为难免一败,却见对方一齐退去,不由愣在了当场。“两位壮士可是小温候吕方和赛仁贵郭盛?”这时,古浩天策马上前问道。
那两人见问,不禁对视一眼,却满面狐疑的问道:“这位郎君如何晓得我俩的名字?”
“在下济州古浩天,前些日听的江湖朋友说起,对影山有一对使戟的好汉,叫做吕方和郭盛,方才看着两位兵器武艺突然想起,却不知对否。”
“济州古浩天!”
那两壮士叨念一声,也不回话,却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古浩天小官人几时当了官兵,咋没听说。”
“哈哈哈!我等不过是为了方便行路,借了青州官兵的衣甲而已。”古浩天见两人一副憨态不由大笑。
那两人见说,再无怀疑,却各各扎住了戟,下的马来便扑身行礼,口里连称“闻名久矣!”
古浩天见两人扎戟,早已下的马来,这时赶紧将两人扶起。随即众人也各下马来,彼此引见之后,吕方、郭盛说了两人争斗的原由,原来是吕方先占的对影山,郭盛却是闻名来争夺,两人在此断断续续打斗了数十场,却是不分胜负。
“一座破寨子,两位争个鸟,不如与我一起去古郎君的梁山庄园快活。”这时秦明在边上调侃道。
“这敢情好!只恐小官人不愿收留俺。”
那两人见说,却不约而同的回道。
“两位壮士既看的起梁山庄园,在下岂敢不收。”
吕方、郭盛见古浩天满口应下,立时大喜,当下又行了一礼。
随后古浩天派人叫上后队诸人,当晚便在吕方的寨子里歇了一晚。第二天,古浩天与萧嘉穗商议一番之后,把队伍分作三批,古浩天、卞祥、秦明带骑兵前头探路,古波、张所、黄信、杨再兴带青风寨的人员护着家眷、物资走在中间,萧嘉穗、庞万春、吕方、郭盛带对影山诸人,却跟在后面。
三队人员,各相隔一、二十里,又走了十余日,便到了水泊岸边。早有阮小二、童猛、王定六接了快马传信,带着数十条船只在岸边等着,青州一行历经月余,总算顺利回到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