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村一场突袭,把女真藏于城外的隐蔽力量杀个干净,而女真人又是有苦难言,他们明知是古浩天他们的报复行动,但不好对他说什么,一则古浩天等当夜在矾楼饮酒作乐到了深夜,有淮南郡王等在场作证;二则因为他们自己否认了昨晚的刺杀行为,等于也消除了古浩天他们报复女真人的理由。
女真使团最后借口本国的商户在贺村被灭了门,并把前些日封丘城外商队被劫的事一并挖也来,要求大周朝廷严查,当然结果如何,自是另当别论。
时迁昨晚行动一结束,立即回到山水客栈,随后把信息报给了卞祥,古浩天得知后,便借着酒醉离开了矾楼。
这日一早,许贯忠便进城来,据他汇报,昨晚自己这方除数名队员轻重伤外,并无太大的损失,而收获却是不小,银两银票有五万多两,另有东珠十盒二十余颗,价值不菲,倒是那几十匹好马,切实目标太大一时无处藏匿,他们后来心生一计,派了几人把它们赶到牟驼岗,相信那些人天明时看到外头突然多了好些马儿,必不客气,至于日后拿不拿的回来,自有蔡衙内出面。
“另外还有些往来的信件,我稍看了一下,却是与凌州一个姓曾的往来的,不知有没有用处。”许贯忠说着掏出了几封信件来。
古浩天接过来,打开一封看了下,竟然是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地名,凌州曾头市,那不就是晃盖中箭身亡的地方吗?而且的他的三师兄好像也在那里。《水浒传》曾提到那个曾太公是女真人,后世也有评论说曾头市是女真派入宋朝的奸细,如今看来这个曾头市与女真人关系真不一般。他便吩咐萧让把那些信件先收好,将来或许有用。
前天下午与女真人一场遭遇战,昨天晚上又对女真人进行了袭击,与女真人算是完全撕破脸皮了,在对他们进行最后一击之前,古浩天必须把手头其他事情做好,到时万一不慎暴露,确保能够全身而退。虽说最近与蔡鞗打的火热,但涉及国事,蔡家必不可靠,便是淮南王府也未必愿意出头。
其实这个想法在送别林冲之后,古浩天本已经有了考虑,如今却更加紧迫起来,于是他便把下一步的计划提了出来。
“接下来对女真人和高俅他们的防范要更加小心,对女真人的动静也要掌握的更加仔细。来京城不觉月余,只要殿试结束,先争取把赵鼎兄弟营救出来,再把最后一件要事,也就是破坏周金结盟的事给办妥了,东京这边的事也就差不多了。”
“许先生,呆会烦你去一趟甲仗库,打探一下女真人兵甲的情况,当日我们在那边听富安说的是半月之期,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而且庄园在沧州那边也应该有了准备,另外也看看我们以前购买的兵甲备的如何?”
“时迁兄弟最近重点盯着女真人,朱贵兄弟的人要对高衙内与陆谦那里看的紧一些,林师兄刺配起解,他们必会对张氏有所动作,万一张教头顶不住,我们迫不得已也要动手。”
“小官人所虑甚有道理,我们在京城里事情做的多了,时间长了总会露出一些马脚,早些抽身早些安心。其他诸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这山水客栈和朱贵兄弟是要留在京城的,要有个稳妥的安排,不让到时必定会为高太尉他们所不容。”
许贯忠担心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伙人到京城之后便住在此,在外人眼里此处便古浩天的产业,而高俅早已把古浩天视作是眼中盯,若是高衙内到时再出点什么意外,无论有无证据他必定会对这里下手。
“不如过到蔡五郎名下吧,那日扩大酒店场所之时,小官人曾说过给蔡五郎五成的股份,如今边上的房子也买的差不多了,我以为不如把山水客栈全部过到他的名下,蔡五郎当下与我们亲热的紧,又有利可图必不拒绝,但他不善经营必然依赖朱贵兄弟,那时便可在蔡家的羽翼下做事,可以确保无虞。”
“便依萧让兄弟的计策,明日我与蔡家五郎相商一下,想必他不会拒绝。”
古浩天见萧让的意见与他想法相符,大家也无异议,便定了下来。
当天下午,许贯忠便去了甲仗库,其余各人也分头出去了。
傍晚各方都把消息汇聚过来,甲仗库那边女真的兵甲果然已经备齐,原本是要于这两是启运的,今日突然来人说要推迟数日,大家都想到可能跟贺村那些人被剿灭了人手不足有关。但估计也不会拖太久了,古浩天与许贯忠等商议之后,想到牟陀岗的马匹反正也要在沧州下船,便派人手先前往沧州,通知那边提前做好准备。
张教头那儿也有了回话,高衙内确实去骚扰了几次,但他推说林冲尚在世上,没有妻子改嫁的道理,那花花太岁大概觉得迟早是他的人,倒也没有用强。
几个人细细核计一番之后,觉得没啥遗漏的,只待与蔡五郎见面说了客栈的事即可。而正在此时,那蔡鞗却大呼小叫的从外头进来。
“古兄弟却是太不地道了,恁大的好事怎地把我给忘了。”
“淮南郡王相邀已久,昨晚去的匆忙,衙内勿怪,今晚补上。”
古浩天以为蔡鞗说的是昨晚矾楼相聚的事,连忙出口赔罪。
“那矾楼有甚好稀奇的,我却是说陈桥镇贺村的事,那日老爷争些儿命丧虏儿之手,不能手刃几个怎能心甘。”
原来这家伙今日听到贺村有一户女真人被灭门之事后,立即认定是古浩天他们所为,便兴冲冲的“兴师问罪”来了。
“衙内说笑了,你也晓得昨晚在下于矾楼喝酒,与那甚么贺村的又什么关联。”
“无须多说,兄弟我心里有数就行,不过实实出了一口恶气,确实畅快无比,今晚矾楼再走一遭,我来作东。”
蔡鞗根本不信古浩天的解释,叫嚷着就要去矾楼。
“衙内莫急,这里还有一事相托,待我说完再去不迟。”
古浩天正想着把客栈转到他名下,如今刚好。于是把其拉着,说道自己来京日久,近期欲回京东去,但这个老乡受他所累,日后若无人相扶此店必开不长久。他受那朱掌柜相托,请愿把客栈酒店转于蔡衙内名下,他们只救一碗饭吃即可。
这山水客栈,蔡鞗本就占了近五成的股份,他心里也明白这店其实就是古浩天的产业,如今听古浩天说要全部转送于他,心里自然欢喜,但这些日与古浩天他们处的亲热,心想也不能吃相太难看,便说:
“兄弟如何恁急的就要回去了,好歹再呆些日子,如今不正玩的高兴吗?这客栈转于我名下也可,但却不能占了兄弟的便宜,依旧五五分成。”
这时朱贵在边上插话了,说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全靠衙内撑着做点买卖,那敢跟其平起平做。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蔡鞗占了七成的股份,朱贵占了三成。
蔡鞗又白白占了许多利益,不由分说便拉起众人往矾楼去了。
且说李师师在小院里头听倩儿传话,说那古浩天小郎君又来了,不自觉的便起身向外走去。
“倩儿,那古郎君还是与淮南郡王他们一起来的?”
“不是,却是与蔡相的五郎一起来的。”
“蔡鞗!”
李师师一听怔了一下,慢慢便停下了脚步,随后便转身回到了小院,却对倩儿说:
“你一会悄悄的与古郎君说,请他到我这儿来一下。”
便在矾楼一个精致的阁儿之中,蔡鞗点了一桌好酒菜,又招来几个相熟的姐儿,吃的热闹无比。而古浩天却是痛苦不堪,那些个姐儿都晓得这少年是诗词天才,能得他一首便可身价百倍,一个个便苍蝇似的围着他转。古浩天正心烦不已之时,正好得了倩儿的传信,立即装着招架不住逃之夭夭,却引的蔡鞗等人一阵大笑。
小院里头,李师师在屋檐下来回走了无数次,终于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便匆匆的走上前去,嗔骂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兄弟,终究愿意来看我了。”
“姐姐休怪,这些日确实是脱不开身,小弟这里先与你赔不是,待会再与你细细分说。”
“谁人晓得你说的真假?”
李师师娇言一声,拉起兄弟的手便朝屋里去。古浩天突感到一支柔若无骨的小手溶进他的手心里,心里荡了一下,却也随她去了。
还是当日的那一间小雅间,这一对姐弟对坐在那一张几案两边。古浩天静静地讲述了这些日的遭遇,玉容公主失踪、林冲受冤刺配、牟驼岗归途遇刺。李师师于矾楼之中,倒也听了不少传闻,但那里有亲耳听的详细,待听的小兄弟前日差些丧命之时,顿觉心惊肉跳,一双美眸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转,恨不得扒了衣服看个仔细。
“姐姐,待殿试过后,收拾好手尾,小弟便要离京回济州去了,来日若是有空,且到那乡下之地看看我才好。”
古浩天对李师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把近日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之后,也说了自己的打算,而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兄弟要回去了!”
李师师突然听了,心里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急忙开口说道:
“京师繁华,兄弟只住了月余,未及领略其一二,为何匆匆归去?”
“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何况京城昏君佞臣当道,岂能容的下我这等叛逆之人,不如早些归去。”
古浩天说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李师师听了也愣愣的,她沉默良久,才幽幽的说:
“兄弟你还有归去之处,姐姐我身陷泥淖,今后却不知魂归何处?”
“姐姐若是不弃,郓城古家庄园,小弟随时恭候。”古浩天见李师师被自己引的伤感,便开玩笑的说道。
那李师师听了,眼睛却突然一亮,随即盯着古浩天问道:
“弟弟说的可是真心!”
“日月可鉴!”
古浩天当然不会觉得这京城红极一时的行首,会有离开京城的想法,于是装腔作调的答应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前楼高衙内却派人来催,古浩天不好坐的太久,便告辞出去。李师师送至门口,突然极其认真的说了一句:
“你且记得今晚所说的话,来日莫要反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