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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李祎的忠心

    不过就在众人被吓的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出声时,李瑁却坐在上首依然笑呵呵的要摇着头甚至于还朝着大殿门口的那些黑衣武士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老叔啊!这些话想必您老已经在心底藏了许久了吧?说,今日把您心中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正所谓不吐不快吗?我大唐立国百余年向来不会有因言获罪者,今日朕也学那太祖遗风来一回纳臣子之谏,诸位臣工若也有什么话想说不妨眼下都一起讲了,省的憋在肚子里生出心病来……”

    李瑁一边说一边又习惯性的从龙椅上走下台阶,继而度步到了李祎的面前然后轻轻推开高力士自己却替代着把李祎重新搀扶到了座位上坐下。

    “老叔,朕的脾性想必您老也是深知一二,其实您老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早些时候进宫来讲吗?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咱们爷俩抛开这血亲不也还有同袍之义吗?哪里还有甚话需要藏着掩着的呢?”

    “瑁儿,您既然喊本王一声老叔,那么叔也不与你外道了,上皇他之前处事不公委屈了你,而你手段高明取而代之,这些老叔我也没什么话好讲,总不能让你为了忠孝舍了性命吧,不过你眼下都已经夺得大宝,为何还要对太子苦苦相逼呢?你们兄弟俩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李瑁听见李祎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幼稚的话语来,顿时也觉得苦笑不已,于是轻轻拍了拍了李祎的肩膀开口道“老叔啊!现在可不是朕要和我三哥打啊!而是他不依不饶的打算占据浙东朝廷对着干了,您老知道他现在纠结起了多少兵马吗?听说足足五十来万人了,就连福建也被他牢牢把控在手,您老认为朕能允许咱大唐出现这国中之国吗?”

    “这……这他也是为了自保,帽儿你做事还是有点太不计后果了,上皇便算有错在先,你……你也不能将他圈禁在宫中吧,另外太子的妻儿……诶不说这些了,老叔此刻就想问你一句,难道真就要非打的你死我活才罢休吗?能否给老数一个面子,让老叔去和太子面谈这双方若是能因此罢兵言和不也是我大唐万民之福?”

    李瑁听完这些话继而若有所思的抬头环视了一下左右,见百余个大臣全部闭口不言语,好些人甚至还有点情不自禁的站那默默的点着头,于是他也当即明白了李祎的话不仅代表了他一个人而且还是当下的民心所向,或者说朝廷上下对于李隆基和李亨的执念还是相当的根深蒂固,毕竟自己这个皇帝当的还是有些不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李瑁心里这样一想转身便也对着李祎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安信王您老有这份心,那么朕便不能佛了您的脸面不是?其实朕对着于这自家兄弟间的战争也甚是厌烦,这打来打去的损伤还不是我大唐的国力,剩下这些钱财和士卒去打国外的他不香甜吗?只是老叔你一人过去的话,朕还是有点不放心啊,万一介时三哥他脑子转不过弯来,把您老给就地扣留了如何是好啊!”

    李瑁说话间又扭头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李林甫同志,此刻他正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站那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也是紧紧的闭在那里生怕和别人对视似的。“李相,都这个节骨眼了,您老怎么还如此的气定神闲啊!怎么现在大唐的国政与你这位当朝宰相没有任何瓜葛了吗?”等被李瑁这样指名道姓的叫了一声后,李林甫这才有点惊慌失措的原地拜倒在朝堂之下。“圣人……微臣昨夜偶感风寒,所以……所以适才有些失态了,还望圣人赎罪!”“哦!既然是身体抱恙,那跪什么啊!起来说话,朕是想问问你,这安信王要去与我三哥和谈?你说朕这派遣何人与之同行比较妥当啊?”

    “这……这……圣人您自有决断,微臣不敢妄加揣测啊!另外微臣觉得这和谈之事还需慎之又慎,安信王爷此举自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着想,可废太子和催家一行人早已处心积虑的要与我朝廷决裂,若能何谈又何须等到今日呢?如今他们盘踞在浙东区区一隅,说是招兵买马其实要老臣看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另外安信王要去和谈,可这谈的结果又该如何去商定呢?难道废太子还能随着王爷您来长安负荆请罪不成?”

    “哦!那按照李相你的意思是说这和谈,谈不拢,也谈不得是不是?”“这……老臣也并非是这个意思,要是安信王有十足的把握能令废太子迷途知返回京请罪的话,那么此事也算两全其美的,但老臣深知如今局面和战事绝非李亨一人可以左右的了的,即使他答应了,那么那位催家的小辈能答应,浙东道几百氏族和那几万被崔家裹挟的北方逆贼敢答应……”李林甫说完这些话也是不忘朝着安信王李祎屈身抱拳行了一个大礼。

    而李祎在听见他这般说后,是气的差点从椅上上原地暴起,要不是李瑁就站在他身边看着,或许咱们这位驰骋沙场半生的老王爷此刻早已经把李林甫俺在大殿上殴打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谈都未谈怎便知谈不得呢?难道你非要看着大唐半壁江山在战火里煎熬才会满意吗?此外你说的那些本王能不知吗?他们之所以跟着李亨胡闹,为的不也是那点家族利益吗?只要圣人能稍稍妥协一些,这事岂有不可谈之理,都是自家兄弟,何来的血海深仇……”

    “妥协?老臣我劝安信王爷您慎言啊!圣人堂堂天子岂有与人妥协之理,难道今日他废太子举兵造反,圣人妥协了,那明日又有其他人揭竿而起呢?老臣以为此风断不可长,就算妥协,那也是乱臣贼子向圣人向我大唐朝廷妥协……国之尊严岂容宵小之辈践踏……”李林甫的词锋字字诛心,说完之后更是五体投地的朝着李瑁跪拜下去。

    而他这样一个举动后,满朝文武见状是无一不敢不从,甚至与李祎也是顿时吓的再次想要从椅子上起身叩拜。不过李瑁也还是相当给面子将他挨回到了座位微微一笑的开口道“好了,好了,诸位爱卿不必行此大礼,今日本就朝堂议论,李相您老有些小题大做了,朕想安信王他不过是一时口误而已,用不着当真,至于这何谈一事吗?依朕看还是再思量思量吧,若只是朕一人那么妥协也便妥协了,可此事关乎国体,容不得丝毫马虎啊,老叔您说是不是啊!”

    “老臣……老臣谨遵圣喻,但老臣最后还想恳请圣人您看在骨肉兄弟的情义上给李亨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哪怕不和谈,也得发一道招降的诏书吧!如此也好叫天下人知道圣人您的仁义宽容……”

    李祎之所以会了李亨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当面顶撞李瑁,其实李瑁自己心里也多少明白一些,因为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唐悍将安信王从上位起便受到李隆基的万般礼遇,甚至于后面他在朝堂上遭到李林甫的嫉妒继而上书弹劾他有可能佣兵自重,被李隆基从战场上调回中枢实行了明升暗降的压制,他也不曾说过半句怨言。

    可当李瑁逼宫篡位成功后,他却又是第一个站出来以抱病在身不出息朝会的第一批官员,这般忠诚与李隆基的死党就算李瑁自己看了也常常为之动容,要知道在大唐这样一个封建皇朝里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抗争的,毕竟这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此刻李瑁看着李祎苍老的面孔和那几乎哀求的神色更不禁再次回想起当日自己在与吐蕃作战时,李祎这位王叔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于是他一方面是念及旧情,一方面也是站在李祎的角度换位思考了一番,他对李亨如何,对自己如何其实都是对李唐皇室的一番赤子之心,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其他复杂的想法……或许有一天自己走上绝路后,他李祎也同样会不惜自身挺身而出的……

    于是李瑁在联想完这些后,眼眶渐渐也有些湿润起来,当即便半蹲着扑进李祎的怀抱中轻声安慰道“老叔啊!朕答应您便是了,您的难处朕心里也都明白,可事已至此实难两全啊!这许多年来您也都亲眼看见过朕在做些什么了?与大唐几千万的百姓比起来,别说他小小的一个李亨,便算要朕的这条命,又何足道哉呢?您以后就在家好好将养着,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即将到来的新世界,介时天下百姓将不会有饥饿,不会有贫苦,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平等的走进学堂,也不会有人再因为他们的出身而看不起……丫鬟,贩夫走卒……乃至大牢里的囚犯他们的命将与我们同等啊!”

    “这……好好,老叔一定要亲眼看看这样的一个世界,其实这几年光长安城的变化,老叔就已经看到过许多往日闻所未闻的光景了,老叔也相信你能做好的……老叔不知道你心中藏着这许许多多万难之事,是老叔错了,不过你们兄弟间要是能化干戈为与玉帛,老叔倒也得清闲……”

    李祎说着就慢慢从椅子上挣扎着起身,而李瑁不经意的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后当即也是搀扶着一步步的往大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