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上首坐着的林尚礼,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竟然低着脑袋打起盹来。
“斩杀?一百多名武官,不经审理,就斩杀了?”
半张着嘴巴,高升做出一副很是惊讶啊模样。
扭过头,看向李安和江千啸:“二位大人,此案我看,还真的需要再立一案才是。”
“高大人,今个咱三司会审的主要案情是什么,你应该不会心里没数吧?三番五次的要重新立案,你是觉着,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出大明军队一千多人集体投靠倭寇的幕后指使者,更为重要的事情?”李安终于是忍无可忍,脸色也跟着变了。
“可一百多名武官被斩杀,此事也不是小事啊。”
“东厂办案,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大理寺不知晓么?”李安高声喝道。
高升咬了咬牙:“那可是一百多名武官,军队的中坚力量啊。”
“我只知道,那些都是赵无名安排的自己的亲戚,是军队中的败类,是囚犯。”李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高大人,今个这三司会审,大理寺能参加的话,就好好的正常审案,若是有意引导审案思路,东拉西扯,那就请大理寺离开刑部,我刑部和督察院,东厂三司会审。”
“你。”高升盯着李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好好,刑部这分明就是有意的包庇东厂的过错。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大理寺还真的再也没脸继续呆在这里。我这就进宫,和皇上讨个说法去。”
说着,站起身子,大袖一甩,看都没看堂下跪着的赵无名,径直向着大门口走去。
肖尘转过身,朝着外面候着的杜少勤,轻轻点了点头,又朝着高升的背影,努了努嘴。
看着大理寺卿真的甩手离去,李安的心中不禁隐隐的一丝后怕。
大理寺,作为朝廷最高法制部门之一,被自己这就这样的气了出去,皇上若是怪罪起来,自己恐怕是少不了惩罚。
似乎是看出来了李安的心事,左都御史江千啸一脸严肃的道:“今个,大理寺故意引导审案思路,耽误我们对人犯的正常审理,李大人做的对。他进京去皇上跟前告御状,我也想告状呢。我怀疑,大理寺和倭寇事件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应该立案审查才是。”
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也让李安彻底的吃了一枚定心丸。
两人抱团,大理寺便不占上风。更何况,边上还有一个一直装睡的重量级人物呢。
脸上带着笑容,李安绕过江千啸,来到了林尚礼的旁边:“厂公大人,这大理寺已经走了,您看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审?”
虽然林尚礼半眯着眼睛,了李安打死也不信,林尚礼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前几天,二位大人在朝上的时候,也看到了皇上的态度。对于倭寇,皇上深恶痛绝,更是想御驾亲征,踏平琉球国。而这浙江都司,也是让皇上伤心透顶。皇上不是说了么,西边刚处理了一个定西候,南边就出现一个赵无名。”林尚礼慢条斯理的说着。
虽然没有点名,该如何审理此案。可这一番话,已经说出了三司会审必须审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李安和江千啸,都是纵横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怎会听不出来这层意思?
皇上要严办赵无名,更是要从扫把头的嘴里说出来,他是受了琉球国朝廷的指派,来大明侵扰百姓,掠夺财物。
即便最后审理不出来,就是做,也要做出来这份供词。
地下跪着的赵无名,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寺卿离开,心中便如同主心骨断了一样的六神无主。
可是,又不能张口去喊他。
刚才那振振有词的精神头,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李安又朝着肖尘走了过去。
今个,若不是三司会审,他才不敢坐在上位,让肖尘站在堂下,幺五幺六的大声呵斥呢。
现在,大理寺已经离开,督察院基本上和自己穿一条裤子,也就不管那些什么礼仪了。
朝着肖尘点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肖兄弟,今个皇上有旨,要我等再次设好大堂,等候人犯。没有顾得上去城外接你,你不会生老哥的气吧?”
“朝廷的事情为重,我有那么小气?”肖尘嘿嘿一笑。
“这赵无名的事情,你查的差不多了吧?”李安挤了挤眼睛。
“三司会审,你把这程序也给人家走完整一点啊。怎么,这是想直接拿着我的汇报,给朝廷交差?”
“刚才厂公大人也说了,这次的三司会审,就是走个样子而已。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确,我们照着那,出一份供词就成。可这浙江都司牵连人员甚多,一个个的问到头,没有几天时间是办不到的。我们倒是无所谓,可皇上等的心急啊。还不如,就按照你查办的结果,交上去算了。”李安一副猥琐的表情道。
“其他的我都查了,唯独赵无名和倭寇勾结的事情,还真没过问。这件事,还是刑部自己问吧。”
“哎。”李安摇了摇头,“逼问口供的事情,东厂可是比刑部有经验,要不,这赵无名交给你去问?”
“哪里,刑部大牢?”
“也行。只要你觉得方便,你说将人犯放在哪里,咱就放在哪里?”李安小声说道。
只要能拿到人犯的口供,快速的给皇上交差,其他的事情都好办。
回到主位上,李安又装模作样的审问了赵无名一番,便让护卫将其收押大牢。
叫上林尚礼,江千啸,三人朝着刑部大厅喝茶去了。
肖尘则是跟随着刑部护卫,一起来到了大牢。
瞅着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赵无名整个人内心已经彻底的崩溃。
虽说大理寺卿和自己有着过命的交情,可想要凭借他一人之力,对付刑部,督察院,东厂三家部门,来扭转乾坤,可能性已经不大。
给赵无名带上了镣铐,刑部护卫便退出了牢房,朝着门口的肖尘,恭敬的点点头。
双手背负,肖尘走进了牢房。
“你和大理寺卿高升,是什么关系?”肖尘走到牢房里的小床边上,缓缓的坐了下来。
“没有关系,我不认识高大人。”眼睛躲避了几下,赵无名道。
“我记得,你是一个见不得他人比你好的人,眼看着你就要被杀头,你就不想临死之前,拖着几个人下水?”盯着赵无名,肖尘笑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东厂非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也毫无办法。可是,这样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心中不服。”冷哼一声,赵无名挺了挺腰身,使自己看起来很是顶天立地一般。
“行了行了,再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你任命的那些千户百户,抓捕了你却一直没有来审问你么?我是不想和你这种卑鄙小人多说一句话。”肖尘毫不客气,言语中不给赵无名留一丝面子。
“我现在是朝廷的人犯,东厂是皇上最器重的部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卑鄙不卑鄙,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似乎对于肖尘的话语不屑一顾,赵无名将头扭向了一边。
“好吧,反正你要死了,我心地善良,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松门卫士兵叛逃,有没有你的指使我不确定,但我一定会将这个罪名,安到你的头上。怎么说呢,能扣的屎盆子,我都会一股脑的扣到你的头上,你是没有任何的翻身的机会了。”
似乎有点累了,肖尘翘起二郎腿,双手轻轻的给自己揉捏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我和东厂,从未产生过过节?”眯着双眼,赵无名很是气愤。
虽然明知道活不成了,可他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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