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四月的太阳露出笑脸,大地上便开始暖融融的。
肖尘打了个哈欠,伸展双臂,做着扩胸运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一道人影,时而急扑时而回旋,一拳一掌呼呼带风,回扫的右腿,更是刚猛有力。一丝不苟的修炼着习武者最初必练的拳术。
“殿下这么刻苦?你这是什么时辰就起来习武了?”肖尘摇晃着脑袋,微笑的招呼了一声朝前走去。
朱高炽双腿合拢,双掌收于腰间,缓缓放下。拿起旁边石桌上的一块布帕,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反正睡醒了,就起来熟悉一下这套拳术。”看着肖尘,朱高炽笑着说道。
“殿下最近似乎很是刻苦啊,是不是因为即将回京的缘故?”肖尘坏坏的一笑。
“有这个原因。毕竟,给父皇的印象,还很是重要的。不过,说实话,自从开始习武以来,整个人的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而且我发现,我好像也迷恋上了习武。”朱高炽嘿嘿一笑。
“殿下的习武,其目的是强身健体。饱览天下群书,精通治国之道,才是殿下的根本。殿下可不能因为习武,荒废了其他才是。”
“我知道,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你可别说,这每天打一套拳术,混身疲惫,竟然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的食欲了。以前啊,恐怕就是因为我不运动,所有的体能,才集中在了吃饭上。一日三餐毫无节制,有时候稍微有点饿,便用甜点充饥。越吃越肥,越肥越吃,最终走路都要人搀扶。”想起之前,朱高炽尴尬的自己摇了摇头。
“回宫以后,殿下入主东宫,可是要坚持打拳才是。”
“这个自然。”朱高炽点点头,“到时候,没有了你们的引导,我只能自己练习。所以,趁着还有人指导的时候,多熟悉熟悉拳术。”
肖尘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昨个厂公大人传来消息,说皇上对殿下的安危很是担心,让我们稍作休养,早点回京。”
“是父皇要求早点回京?”结果纸条,朱高炽问道。
“皇上没有说,是厂公大人揣摩皇上的心思说的。”
“若是厂公大人说的,想必还有其他的深意吧?”看着纸条,朱高炽顺口问道。
“皇上回京,之前积压的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殿下若能顺利入主东宫,替皇上分担一点岂不更好?”肖尘笑着道。
“入主东宫,能不能顺利入主东宫,现在都不能确定。”将纸条还给肖尘,朱高炽摇了摇头。
“其实,厂公大人担心的便是此事。殿下不回京,朝中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人,一定会持观望态度,若是被赵王或者汉王拉拢过去,今后对于我们,就算是多了一个对手。殿下回京,便是像天下人表明,没有皇上的圣旨,您依旧是大明的太子。朝中形势并不明朗,我们也应该早做打算才对。”肖尘一脸严肃的道。
东厂的危机,来自皇上那里的,基本已经解除。但来自朝中那些对东厂有敌意的官员的,反而正在酝酿。
而太子入主东宫的事情,则比应对东厂危机更为重要。
只要入主东宫成功,以后顺利继承大通,东厂所有的危机便迎刃而解。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合适?”朱高炽抬头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出发。”
“要不明天吧?见了父皇,有些说辞我还没有想好。”朱高炽一脸凝重。
父皇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难猜测。自己的形象大为改变,应该能够得到他的一番欣赏。可毕竟将自己收押东厂大牢,是父皇亲自下的命令。
想要改变父皇的心思,自己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好,那我就通知大宁都司,让他们安排精英军队,护送殿下回京。”肖尘道。
“嗯。”朱高炽点点头,双手背负,缓缓朝着屋里走去。
京城,赵王府,赵王朱高燧站在书房的博古架前,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玉瓶,仔细的打量着。
这件玉瓶,乃是母后文皇后在世的时候,自己去宫里拜见母后,她送给自己的。
当时的情形,朱高燧记得很是清楚。
在母后那吃过甜点,母后便拿出了这个玉瓶道:“这件玉瓶,是你父皇最喜欢的东西,他说,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应该配他最喜欢的人。于是,这件玉瓶便到了母后这里。你大哥身为太子,你和你二哥理应辅佐与他,共同开辟我大明盛世。但你二哥争夺嫡位的心思很重,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一定会拉你入伙。你父皇对这种拉帮结派,相互勾心斗角的事情很是反感,若有一天你犯了圣威,留着此瓶,你父皇会看在母后的份上,留你一命。”
当时,母后已经病重,朱高燧虽然不动母后话中的深意,倒也是接受了这件玉瓶,将它拿回了自己的王府。
而今看来,母后对自己的儿子还很是了解,知道自己也会有着夺嫡之心。
心疼自己,才给自己留下了这个保命用的玉瓶。
只是文皇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留给小儿子的保命玉瓶,最终却成了他努力争夺嫡位,不择手段的依仗。
“殿下,张老回来了。”门口人影闪动,一名护卫轻声汇报道。
“张老?走,让他到大厅候着。”朱高燧将玉瓶放回了博古架,转身走出了书房。
刚刚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张老便已经到了大厅门口。
跨过门槛,双拳抱起对着朱高燧就是一礼:“殿下。”
朱高燧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怀来卫,给父皇下药失败,而今,劫持到手的太子,又被东厂抢了回去。朱高燧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这张老是不是真的想帮助自己夺取嫡位。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这几日便会回京。等他回京,父皇心中高兴,让他马上入主东宫,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无论是怀来卫,还是针对太子一事,我们都是白忙活了。”朱高燧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怀来卫的事情,一定是被东厂发现,清除了药物。而太子一事,确实是属下患得患失,没有立即下手,才让东厂抢得先机,找到太子。”张老低着脑袋,似乎对自己的过错很是后悔。
“怀来卫本王遇刺一事,父皇和东厂都已经有所怀疑,以至于回京至今,父皇对我也是不闻不问的。若是太子回京,真的入主东宫,我们的机会,就真的渺茫了。”朱高燧道。
“属下有一件事,还没有向殿下回报。此事,殿下可以用来做点文章。即便最终阻挡不了太子入主东宫,但至少,可以引起皇上的怀疑。若是运用得当,将太子逐出争夺嫡位的行列,也不是不可能。”张老压低了声音。
“哦?”朱高燧转过了身子,“会有这等转机?”
“无论是在朝中百官的印象里,还是在皇上的记忆中,太子都是一副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肥胖形象。而这次,我们的人所劫持的太子,不但身材匀称,左腿的残疾也消失不见。”张老道。
“有这等事?”朱高燧一怔。
“属下估计着,这可能是太子在东厂大牢的时候,一心扶持他的紫衣校尉医治了他的腿疾,并重新为他塑形的结果。”张老道。
“父皇一直以来,最不喜欢的,就是太子那肥胖的,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形象。而今,他形象大变,我们岂不是更没有了胜算?”朱高燧不解的问道。
“殿下,若是有人说,真正的太子已经被杀害,而现在回来的,不过是紫衣校尉寻找的傀儡,您会认同这种说法么?”
张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