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客栈里,东家王重振和张老相对而坐。
“不要老是衣一副恭敬的态度,在这里,你是东家,这样坐着说说话,不是更好。”张老笑着说道。
桌上的油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王重振虽然坐下了,还是有着一丝不自在的拘谨。
在这里,自己是东家,说一不二。在京城,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富豪。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力,但只要有银子,那些有权力的官员,还是愿意给自己出力。
可是,面对张老,这种面对上级的拘谨感,就是存在,谁也没办法。
“将军,皇上这次的态度,很是让人浮想联翩啊。他这样将紫衣校尉拿下,到底是想拖延寻找太子的时机呢,还是说,他在汉王一事上,对紫衣校尉已经真的心存不满?”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王重振缓缓说道。
“这个,说实话,我也想不通啊。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将太子先安置好,不着急送往乐安州。原本想着,以此事来搅起皇子间的争斗,顺便带乱超纲。可是这明成祖的决定,显然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油灯,张老的脑海,却是在快速的转动着。
帝王的心思,从来都和常人不同。
若是用常人的思维来猜测帝王的心思,结局总是那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若是皇上舍弃了太子,同时又将整个罪名安置在紫衣校尉头上,朝廷中,恐怕是会跳出来不少的人,开始翻说紫衣校尉的种种不是。这群见风使舵的朝臣,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对他们产生巨大威胁的东厂,进行全力打压。”王重振道。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朝臣的打压,对紫衣校尉产生不了生命威胁。我只怕朱棣这个老狐狸,用太子出事对紫衣校尉施加心理压力,从而对于朝廷的处决,不作任何的反抗。一旦他认命,可就是中了朱棣的圈套了。”张老有点担心的道。
“我不明白,紫衣校尉作为东厂最锋利的尖刀,皇上为什么要对付他?”王重振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就如同自己一样,若是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手下,又怎么舍的将他拿下?
端起桌上的茶碗,张老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茶碗是转动了,可里面漂浮的茶叶,还是刚才那个方向,几乎没有改变。
“这茶碗,就是朱棣的各种安排和谋略,而里面的茶水,就是朱棣那永远恒古不变的,只想着自己的心。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让东厂抓了太子么?”
王重振摇摇头:“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可大概意思就是太子设局,间接的让内阁大臣杨士奇,向皇上转达自己的意思。皇上对于太子玩弄心思的这一套很是反感,一怒之下拿下了太子。”王重振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
“嗯,外面就是这样传言的。可是,你知道当时,太子让杨士奇给皇上传达了一个什么思想?”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仔细的去打听。”王重振有点尴尬的回答。
其实,张老安排他在京城经商,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收集朝廷中所有的情报。不管有用没有,全部都得收集。
而王重振关心的是太子被东厂拿下,以及拿下的理由。而对于他当时向皇上表达了一个什么思想,还真的没有在意,所以也没深入的打听。
“你啊,做事还是有点粗心。”张老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指责,“当时,杨士奇向皇上表达的是,百官迎接紫衣校尉杭州办案回归的场面,几乎可以比肩皇上的早朝。虽然朱棣对于这件事,驳回了杨士奇的进言。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紫衣校尉堪比早朝的排场,便在朱棣的心目中,留下了阴影。”
“听您这么一说,这皇上,很早就对紫衣校尉开始不满了?”王重振一怔。
他记得,那件事之后,皇上不但没有惩罚紫衣校尉,更是给他升职加爵。在外界看来,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若是说那个时候皇上便已经心中不满,还能依旧的赏赐紫衣校尉,这份心机,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张老点点头:“这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紫衣校尉追查京城舆论风波的事情,追查到了乐安州。虽然以大兴商会八百武装图谋不轨的借口,杀了汉王的谋士连同护卫统领,更是砍掉了他的右手。在外界看来,紫衣校尉用了私刑,但是挽救了汉王一家的性命。毕竟,私藏兵力,图谋不轨这一条,可是谋反之罪。可是,那汉王,乃是朱棣的亲儿子。什么叫骨肉之情?紫衣校尉就是再大义,他也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照将军这么说,紫衣校尉这次是凶多吉少了?要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放了太子,让他自己回来?”王重振急忙说道。
自己跟从张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但那个人若是出了意外,就算大仇得报,就算是推翻了朱家的统治,那又有何意义?!
“放?”张老摇摇头,轻声笑了起来,“若是朱棣真的想舍弃太子,收拾紫衣校尉,你认为太子进得了京城么?”
“哪可怎么办?就让皇上落实这个罪名,处死紫衣校尉么?”王重振心中无比着急,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老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朱棣想处死他,哪有那么容易?就他现在的身手,想要越狱,就是一个念头事情。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才是我最担心的。”
“缺点?”重新坐下来的王重振,越听越是迷糊。
对于紫衣校尉,他有着绝对的一手资料。但他还真没发现,紫衣校尉的什么缺点足以致命。
“太强的责任心,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张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朱棣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太子出事这件事上做文章,让他不再反抗,任由宰割。”
“我们筹划了许久的计谋,结果却是在为皇上做事?”王重振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是啊,我们设计许久的套路,却是走进了朱棣的棋盘里。”张老冷笑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大不了我们将太子送回东厂,我倒是要看看,他朱棣怎么破解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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