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的眉头,又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张老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若是自己不详细的去问,永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汉王替我考虑好了?他已经给我安排了如何暗中推波助澜?”
“嗯。”张老点点头,“汉王考虑的很是周全,他知道王爷您没有人,没有权力可用,所以,汉王想让王爷用一定可以办到的方法,参与此事。”
“虽然王爷参与不了朝政,但想要见到皇上,还是能够做到。汉王的意思,就是想让王爷在皇上跟前,说几句话而已。”
朱高燧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书房里缓缓的踱着步子。
自从被父皇收回冠服,准备废为庶人之后,虽然在太子的极力求情之下,父皇饶恕了自己。可自那之后,召唤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仿佛是压根不想看见自己。
而今,想要在父皇跟前说上一句话,尤其是关于朝中局势的话题,朱高燧却是没有一点的自信。
先不说父皇会不会采纳自己的意见,父皇会不会就此又疑心自己,都是个未知数。
转过身,看着张老,朱高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汉王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在父皇的眼里,我现在是戴罪之人,贸贸然进宫面圣,还对着朝中局势提出意见,只怕是自寻死路。”
听着朱高燧的言辞,张老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的说到:“王爷此言差矣。您虽然跟随皇上多年,但对皇上的了解,还是没有汉王透彻。在外人眼中,皇上就是一个威严,神圣,让人望而生畏的大明最高统治者。但王爷小看了亲情,小看了血脉在皇上心目中的真正分量。”
“无论王爷犯了多大的过错,在皇上的心目中,您和汉王,太子,都一样,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可以对天下人举起利刃,但每打你们一巴掌,都心疼不已。”
“在皇上的心中,他希望您和汉王,忠心辅佐太子,一同治理天下。他希望看见的,是你们兄弟和睦,共同守护朱家的江山。”
张老的双目,深邃的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容纳了些什么东西。
“张老的意思,虽然对我们不问不理,其实父皇还是很渴望见到我们?”朱高燧停下了脚步,一脸希翼的看向张老,圆睁的双目,似乎又看见了一丝希望。
张老笑着,双手背负身后,一身定制的护卫服,肥胖的身躯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滑稽,又格外的真诚。
“皇上现在已经是耄耋之年,虽然他还一直把控着朝政,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他的心中,应该是时长会想起你们这些儿孙们。王爷此刻若是能主动进宫,陪他说说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老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么来说,我真的可以帮助二哥,暗中推波助澜?”朱高燧脸上有点难以抑制的兴奋。
“不不不。”张老摇了摇头,“王爷进宫,只是和皇上相叙父子之情,关于朝中大事,在皇上面前,还是要做到不说不问不怨不念不听,王爷要时刻将自己当成朝廷的局外人。”
“即便是皇上问起,也要装作对朝中事务一概不知。逐一的增加皇上的信任,日后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朱高燧一愣,自从被彻底的剥夺了上朝的机会之后,对于父皇,他除了惧怕和无尽的恨意之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什么感情。若是不能帮助到二哥,这进宫的事情,不提也罢。大不了做一个王爷,只图平安的活下去。
“若只是谈父子情,这事还是就此打住。”朱高燧的言语间,满满的全是怨恨。
“一个建筑,最重要的就是根基,只有根基打得结实,才能铸就宏伟的建筑。王爷的根基,早在几年前已经被自己彻底的摧毁,若是还有一争之心,只能从点滴做起,先打好自己的根基再说。”
“而想要行动自由,有打造根基的机会,皇上这一关,王爷永远也无法回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重新和皇上打感情牌,有何不可?何况皇上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父亲。”
张老板着面孔,一脸严肃的盯着朱高燧。坚定的目光,让人无法反驳。
听着张老的话语,朱高燧的脸上现出一丝的惭愧。
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想就这么平庸的做一辈子没有任何权利的赵王吗?不想!眼看着父皇已经步入耄耋之年,若是再不行动,这辈子恐怕真的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可是,对于二哥说的暗中推波助澜,我是一点都做不到,岂不是让他孤掌难鸣?”朱高燧有点不甘的说道。
张老没有接话,而是转变了话题。
“王爷,您可曾猜测到,汉王这次在朝中掀起波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盯着朱高燧,张老的话语永远都是那么深邃,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表达什么。
一只手撑在案几上,朱高燧盯着汉王的信笺,轻声问道:“是什么?”
张老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走到了窗口,那深邃的目光突然变的异常犀利,如同一道道电光般,将窗外百丈内的距离探测个遍。
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才又缓缓的走了回来。
“王爷,您知道这紫衣校尉是什么人吗?”张老轻声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是东厂一名很有办案能力的普通校尉。”朱高燧答道。
“一名普通校尉而已,汉王怎会对他感兴趣。即便是皇上同意,收回了御赐紫衣,处决了那名校尉,对于汉王,没有任何的好处。”
朱高燧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张老的意思,二哥是另有所图?”
张老淡淡一笑,又抬起左手摸了摸他那下颚短短的一点胡须:“汉王心中惦记的,只有大统。朝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这一个主题还进行的。无乱是联合百官,还是指责紫衣校尉,这只是汉王的一种手段。之所以能在朝中掀起风浪,还让人猜测不到是自己所为,也正是汉王的过人之处。”
“张老,你到底要说什么?”朱高燧越听越糊涂。
“汉王此次的目标,是太子!”张老板着面孔,脸色无比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