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锦真着急了,迅速调好,将望远镜递给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一眼道:“你是统制,我是统制?女人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女人真麻烦,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徐怀锦疑惑地看了一眼朱允熥,你拔刀,你的刀呢?
徐怀锦感到自己是失态了,退到了一旁,但心里仍是不服。
吴伯宗看吴王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众怼徐怀锦。
“吴王,谁都看出来了,兀纳失里想逃!你,你难道不想个办法吗?”
朱允熥说道:“拦截他?你以为平安他们不想拦截?”
“现在下面乱作一团,以乱打乱!我就问你,旗语怎么表示?”
“让常升去拦住想逃跑的兀纳失里,旗子怎么挥?”
“吴伯宗,要不,你下去,告诉常升,拦住兀纳失里好不好?”
吴伯宗傻眼了,只是现在下面的人杀得性起,搅成了一团,全都乱了。
自己能不能跑到常升身边还是两说呢。
还用刚才吴王的办法喊话呢?
这个也不合适。
现在与刚才的情况完全不同。
刚才吴王让喊话,是因为全军都处于静止状态。
现在,将士们都杀红了眼,到处都是喊杀声、马嘶声、嚎叫声、怒吼声,哪里听得到?哪里顾得上?!
「嘿嘿,想拦住兀纳失里,不用常升,不用平安,本王就可以搞定!」
「但,本王就是不想这么干!」
「兀纳失里逃出去,必须的!」
「幸亏我老舅离得近,幸亏我老舅不机灵!」
「要是我老舅发现了,紧追着兀纳失里不放,还真就不好办了!」
朱元璋早就清楚朱允熥的想法了。
三孙还真是执著!
为了占领和控制西域,三孙把兀纳失里当成了棋子。
打垮兀纳失里的同时,还要让其有逃跑的资本!
这样,三孙就可以一直追下去!
三孙,这是想在西域下一盘大棋!
如果三孙能把后勤补给、兵员补充和长途运输等问题解决了,这事真值得一干!
“呀,太好了!追上去了!”徐怀锦突然欢喜地叫起来。
朱允熥一看,原来是平安!
平安发现了往外疾冲的兀纳失里!
常升只管冲杀,兴奋之下,根本没有注意观察敌酋的动静!
平安发现了!
马上调整方向,带着人朝兀纳失里冲过来。
受伤的胡人勇士,一只手抡着锤,虽说威力减半,但依然拦住了追来的明军。
平安直冲过来。
兀纳失里此时,绝望已极。
这一次,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受伤的吾儿开,是自己最为倚重的人!
是少有的既有万夫不挡之勇,又有万人不敌之智的人物!
既可以出谋划策,又可以上阵杀敌。
正是因为有了吾儿开,才有胆气自称大汗,才有底气中伤大明,联合起各个小国和部落的力量。
吾儿开扭头道:“大汗快走,不要管我!”
兀纳失里异常纠结,不管吾儿开,就有可能逃走。
但吾儿开如果被杀,自己这个大汗恐怕也坐不长久。
……
朱允熥看平安居然追上去了!
「平安,让我怎么说你?!」
「平安的确有很强的大局观念,冲杀的时候,时刻不忘整个战场。」
「但是,平安,你这么做,是坏我大事!」
「平安,我这是在导演一场戏。」
「我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却给我来个杀鱼取卵!」
「我要的是未完待续,你却给我来个全剧终!」
「不行,得阻止!」
「强行阻止!」
「此时,谁也顾不上看我的旗语了!」
朱允熥忽然冲出十几步,拿过一个锤子,敲起了大锣!
击鼓,就是前进!
敲锣,就是收兵!
在古代,鸣金收兵中的“金”就是“钲”,一种乐器。
后来在撤退时,统统用锣。
锣声响起,战场上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所有人都愣了!
此时,明军要收兵?
平安、常升连忙看向城头,发现敲锣的,居然就是吴王!
此时,吴王把锤子交给了军士,军士继续敲锣!
吴王拿出了各色旗帜,左右挥舞,居然是:全军撤退!
平安刚刚与那个胡人勇士交了一招,此时,却要撤退!
实在心有不甘!
但是,吴王的撤退命令,十分清晰,准确无误!
旗语再加上鸣金,再也明白不过!
虽说非常遗憾,但却不得不服从!
关墙之上,除了吴王,还有陛下和女诸葛徐怀锦,他们肯定有更大的考虑。
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其他重大危机!
兀纳失里欣喜若狂!
简直是天赐良机!
正当自己陷入绝境之时,明军突然鸣金收兵,全军撤回!
天呐,这个吴王绝对是晕了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撤!”
兀纳失里带着儿子马哈里纵马疾驰,后面的胡人也反应过来了,疯一般地逃跑。
明军撤退,并不意味着不动刀!
撤退时又杀了不少!
没来及逃跑的,都被明军包围了。
三百多名胡人扔下弯刀、弓箭,选择了投降。
嘉峪关前一片狼藉!
朱允熥下令打扫战场。
武器、装备、马匹,统统都收拢起来。
俘虏直接送回甘州,负责屯田或修路。
五万余人撤回城内。
朱元璋召开会议,进行战后总结。
所有人员对于朱允熥的鸣金收兵十分不解。
吴伯宗首先发出了疑问:“吴王,当时我军的士气正盛、形势大好,为何突然收兵?下官十分不解。”
朱允熥道:“没听过,穷寇莫追吗?”
“但是吴王,难道没听过斩草除根吗?”
吴伯宗说道:“当年,吴王夫差围住了越王勾践,勾践派大夫文种向吴国求和,吴王准备答应。”
“伍子胥劝吴王道:树德务滋,除恶务尽。”
“吴王夫差因急于北上中原争霸,未采纳伍子胥建议,以越王质吴为条件,放越王走了。”
“正是吴王除恶未尽,导致在20年后被勾践所消灭。”
“唉,吴王的前车之鉴,却未能成为吴王的后世之师!”
吴伯宗把吴王朱允熥与古时的吴王相提并论,满含讽刺意味,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朱允熥说道:“为何突然收兵?是因为老子收放自如!老子想打垮他就打垮他,但老子不想付出太大代价!”
“之所以收兵,是因为平安太累,对上那个锤子胡人,恐怕会吃亏。伤一个平安,我杀五千名胡人都换不来!”
听到这里,平安感动不已。
“能用最小的代价,为什么要拼命呢?”朱允熥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兀纳失里已经把刀横向了脖子!”
“兀纳失里抹了脖子,我们从京城万里迢迢赶来,还是没有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我作为统制,如何向文官百官、如何向大明百姓交待!”
“你们倒是打爽了,想到过陛下的话吗?记得住陛下交待的任务吗?”
朱允熥提高了声音,盯着吴伯宗道:“今天,就你,就你们打了败仗,还有脸来质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