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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节

    第四章

    (一)

    红二十八军在处决余谊密后士气大涨,随即成立了中共皖西特委,设立以鹞落坪为中心的大本营,领导鄂豫皖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在随后的数月内进行游击战争十余次,红军捷报频传,革命力量不断发展。转眼来到1936年,国民政府终于意识到,这只看上去孤守鄂豫皖的红军不容小觑。国民政府电告鄂豫皖国军总司令卫立煌,责令部署清剿计划。鄂豫皖国军采取分片划区的手段对红军进行围追堵截,接连派出六十余个团的兵力,对鄂豫皖根据地发动清剿。同时进行经济封锁,禁止将粮、油、盐、布、医药等物资运进封锁区,并大建碉堡,以图涸泽而渔、困死红军。

    针对国民党的这些举动,高政委决定将红二十八军主力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散,深入敌后,开展游击斗争,使部队既具有相当高的机动性、灵活性,又有一定的作战能力。同时有计划地从部队抽调骨干放到地方,以乡为单位发展游击队,对付敌人地方武装,组织发动群众,建立和发展游击根据地,支援和配合主力部队行动。短短几个月,红军游击队遍布鄂豫皖边区,率领群众打土豪、除恶霸、分粮食,逐步控制地方政权,为红军探敌情、送情报、安置伤病员、筹集给养,成为红军作战的重要支柱。在各地游击队的配合之下,红军既不与敌军进行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又不单单进行影响力很弱的小股游击战,作战地区由山区发展到平原,由原来在敌人包围圈内兜圈子发展到深入敌后。鄂豫皖边区游击战争开展得如火如荼,屡战屡胜。

    在桐怀潜游击战争中,徐东明的情报站发挥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一次次任务中徐龙祥也得到了极大的磨练,当初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为了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前段时间红军重挫国军,双方目前都在休整,加之黄柏游击队刚刚在黄柏山区剿灭了一支流寇,潜山的局面短暂地平静下来,徐龙祥也难得有了几天的闲暇时光。

    春分时节烟雨空濛,纵目天涯,浅黛春山处处纱。徐龙祥撑了一把纸伞,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姐姐先前身体抱恙,晚上咳嗽不止,吃了几副药没见好转,平时又忙着照顾弟弟妹妹,就没太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最近,姐夫储境因为颇有学识而被任命为槎水镇副镇长,从私塾先生摇身变成了一方官员。储境刚上任不久,瞧着什么都新鲜,每日忙于交际应酬,还有一堆事务要学习处理,也没时间照顾姐姐。徐龙祥一直惦记着姐姐的病,趁着这两天没有任务,便去石牌镇找刘大夫开几服药给姐姐。

    临近中午的时候,徐龙祥到了刘大夫的药铺,他收起伞拍了拍飘在肩上的雨丝,将纸伞放在门口,走进药店。店里有人来看病,刘大夫正拿着一杆秤,在药柜前称着药,几个抽屉敞开着,柜台上放着几箩新晒好的草药,甘苦混着芳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刘大夫,您忙着呢?”徐龙祥走进店门,向刘大夫打着招呼。

    刘大夫抬眼一看是徐龙祥,以为他是来传递情报的。刘大夫一边将手中的药放在黄纸上,一边对徐龙祥说:“您旁边稍加歇息,我先给前面这位先生抓完药,马上给您瞧。”

    徐龙祥坐在一边,等病人走后才上前。刘大夫低头整理着桌面,一边将诊脉时用的垫手枕摆好,一边低声问到:“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不,这次是我私人的事。”徐龙祥连忙解释。

    刘大夫舒了一口气,恢复到正常音调:“怎么了龙祥?最近太累,身体不舒服吗?”

    徐龙祥向刘大夫仔细说着姐姐的病症和日常饮食作息,刘大夫听后大致判断出徐祝华的情况,便对徐龙祥说:“龙祥,你姐姐的病主要是劳热咳嗽,现在还不严重,但是容易发展成顽症,影响生活。普通药方见效慢,我给她重新配一副,加上点补肺补脾的生怀山药和解毒的牛蒡子,服上四剂应该能见好。”

    “谢谢刘大夫!”徐龙祥连声道谢。东明大老说过,刘大夫自幼学医,医术高超,在江南的时候将很多红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有了他开的药方,姐姐一定可以很快好起来。

    刘大夫笑呵呵地冲他摆摆手,开始给徐祝华抓药。

    “刘大夫,江林哥呢?这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是有新任务出去了吗?”不见江林的身影,徐龙祥好奇地问到。

    “他啊,在后院忙正事呢!正好你来了,快去看看。中午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刘大夫指指后院,神秘地笑着。

    “那我去看看江林哥,我就到后院去啦。”徐龙祥笑着向后院走去。

    江林坐在书桌前,手握钢笔,小心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正写得认真,又背对门口,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进来。

    “江林哥,写什么呢这么认真?”徐龙祥站在江林斜后方看了一会儿。

    江林吓了一跳,赶紧扣过手中的纸,回头看来人是谁。徐龙祥趁机将纸抽过来,转身往旁边一闪。

    “你吓死我了!哎,还没干呢,你慢点,别给我弄脏了!”看到是徐龙祥,江林放下心来,也不起身跟他抢了。

    徐龙祥翻开看了两眼,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江林,只见江林斜身靠在椅子上,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回过神来,认真地整理了一下纸上的褶皱。

    只见纸的最上方写着几个整整齐齐的大字——“入党申请书”,再往下,落着几大段方正敦厚的字迹,称不上隽秀,但可以看出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认真虔诚。“敬爱的党组织,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因为她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她是全国各族人民利益的忠诚代表。我于1929年8月参加了革命工作,七年来,在党团组织的培养教育下,我通过一系列的革命运动和实际工作得到了锻炼,认识到了中国共产党是先进的、正确的……我想以一个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为党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贡献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请党组织考验我。江林。”

    “哥,你决定入党?”龙祥的目光扫过纸末几行,最后落到力透纸背的江林二字,他将入党申请书工工整整放回了桌上,靠在桌边,沉默了几秒,问道。

    “是,我一直期盼着入党。你知道共产党是什么吗?共产党就是太阳,只有追逐阳光才能离开黑暗,我也想当一束阳光。”云销雨霁,光从门口漫进来,衬得江林光彩照人。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为党工作吗?”

    “是,但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将我们的工作变成为之奋斗终身的信仰。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能支撑人完成超越自身极限的事情。革命的道路上充满荆棘和困难,我想我需要这种力量支撑我走下去,我也愿意接受党组织的约束和考验。龙祥,你也可以的,有空了你好好想想这些。”

    午饭过后,徐龙祥提着药辞别了刘大夫和江林,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江林跟他说过的话。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徐龙祥回想着这些年身边的好人和坏人,回想着这些年自己做过的事,在回忆过往经历的同时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