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凤阳守备太监黄观。朱厚照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却听过此人的一些事情。
仗着自己是从宫中过来的人,山高皇帝远,在凤阳府作威作福。
凤阳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富裕。这些年百姓被黄观折腾得苦不堪言。
朱厚照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整顿整顿凤阳府。
凤阳府有五州十三县。凤阳、临淮、怀远、定远四县直属凤阳府管辖,其他县由辖州代辖。五州分别是寿州、泗州、宿州、颍州和亳州。
凤阳府是南直隶最大的府。西边与河南接壤,北部与徐州相邻,东部与淮安府、扬州府相邻,南部与庐州府、滁州府和应天府相邻。
与应天府、镇江府、苏州府、和州等长江流域州府不同的是,凤阳府全境都处于淮河流域。
从南京过长江,经滁州,就进入了凤阳府。
凤阳守备太监黄观、凤阳府知府孟俊,早已得知朱厚照要来凤阳府查看马政一事。
朱厚照任命杨一清为南京太仆寺卿,并且在应天府整顿马政,杨一清前往扬州府继续整顿,这些情况黄观和孟俊是知道的。
因此,朱厚照前来凤阳府查看马政一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二人自打接到朱厚照派来的人的消息,就立刻开始了弥补工作。
想要弥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马政荒废了这么多年,无论是草场、种马,还是育马之人、现有马驹,都不合规。
太子如果安排人进行丈量、清点的话,那就露馅了。
怎么办?
黄观为了能够应付过去,竟然想出了一条欺瞒之计。
对于草场,直接将草场旁的农田圈到草场之内就是了。当然了,不能将自己的那块地全进来,要圈也得圈老百姓的。
将垄沟全都填平,稻谷全都整趴下,远远望去,太子殿下肉眼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至于马匹,更容易了,将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的马匹全都送到草场上。
可是即便是将这些卫所的马匹拿来也是不够的。黄观又命人上村子里将老百姓拉车的马、骡子,一股脑都拉了过来。这才把数凑足。
孟俊对于黄观的做法,有些担心,糊弄太子那可是重罪呀。他问道:“公公。如果殿下发现了草场有问题怎么办?”
黄观听了,笑着回道:“孟大人。发现了咱们也有说法。就说今年咱们整顿草场,发现有些刁民竟然敢侵占草场,我们将其收了回来。待明年开春,就可恢复原样。”
“那殿下要是派人到农户家里调查,那不就穿帮了嘛。”孟俊依旧是担忧。
黄观继续说道:“孟大人,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人挨家挨户告诉了他们说词。为了不让他们乱讲,我还让每家出一人住进了高墙之内,太子走后再放出来。管吃管住,他们乐不得的。另外我还承诺事后给他们半年的口粮。谁要是胆敢告状,那就等死吧。这么一软一硬,谁还敢乱来。”
“那发放的这些口粮从哪里来呀?咱们凤阳府今年也受了灾,收成并不好。”
“孟大人。直接向朝廷请示,减免田赋不就行了嘛。至于减多少,还不是咱们说得算。上面还能下来查不成。你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凤阳。皇帝的老家呀。”
孟俊也不由对黄观的这个大胆想法表示钦佩,他夸耀道:“黄公公。还是您厉害,本官甘拜下风呀。”
黄观听了孟俊的夸奖,辫子更是翘上了天,洋洋自得地说道:“孟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下边这些人谁没干过,谁少干了。我们这么做,也是给太子爷面子。太子殿下前来查看,咱们把事情做好,太子自然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你还能在太子殿下那里挂上号。日后就等着飞黄腾达吧。”
孟俊也被黄观这番话,说得动了心。
黄观说道:“孟大人,太子殿下也快到了。你要安排好下边的人,处理好那些刁民,千万不要出现拦街告状之事的发生。”
孟俊回道:“黄公公放心吧。这几日,我就按您的意思,让下边整理出了不稳定的人家,不仅派人警告了一番,还安排人进行了监控,出不了事情的。”
两个人又梳理了一下,发现该考虑的,都已经处理了。这才放心。
两个人前往中都城外十里迎接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与二人寒暄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一行人就进了中都城。
凤阳府的府治在古濠州城,后来中都城建成后,就迁到了这里。
中都城十分宏伟。那可是太祖当年集全国名材和百工技艺、军士、民夫、罪犯等近百万人,经过六年的营建,建造而成的。
中都城建成后,太祖并没有将凤阳作为京城,而是作为陪都。皇亲国戚经常在凤阳练兵,并且居住在凤阳中都城的宫殿里。
后来朱棣迁都北京,由于北京距离凤阳路途遥远,皇亲国戚就很少来凤阳,这里的宫殿也就渐渐荒废了。
但是仍然有很多百姓居住在中都城。
官署衙门也在城中,负责管理中都城。而大批军队也驻扎在这里,担任守卫。
黄观和孟俊就陪着朱厚照来到了中都城内的宫殿。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住了,但是经过凤阳方面的一番打扫,还是焕然一新。
朱厚照虽然对于住所并没有什么在意。但是他也夸奖了黄观、孟俊等人一番。
这令黄观的底气更加足了。而孟俊原本还有那一点担忧,也随着朱厚照的夸奖,荡然全无。
朱厚照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虚与委蛇。
他现在喜怒不显于型,明知道黄观就是一个恶贯满盈之辈,但是依旧是与之谈笑风生。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接风宴弄得非常丰盛。别看这里是凤阳,属于内陆,依然有几道海味呈现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黄观介绍道:“殿下。这几道海味,都是奴婢令人从淮安府运回来的。在海里打捞上来后,直接从淮河逆流而上运至中都城。期间人歇船不歇。运到这里,还是活的。然后直接由厨师来做。绝不比淮安、扬州那边的差。殿下不妨多吃点。”
看着颇为得意的黄观,朱厚照说了一句,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