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梦想与现实的区别,有多大?
在曾经,初得知分配至辽东的调令后,张煌言还曾经有过天大的幻想,幻想着干出一番天大的政绩,从此一路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上佐天子,下掌朝政……
可至辽东后,身陷在这改革的澎湃大势中,由上至下,皆是言行必有改革,举止也必有改革……
不管从哪些方面来看,那些武院民科经受系统性培养的精英学子,比之他这个只通文墨的士子,都要强得多。
做起事来,也比他要利索得多。
整个辽东,就如一个大号的军队一般。
巡抚“军令”下达,一级一级下压,没有丝毫的通融空间,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之地,只有执行,执行,再执行!
区区一个九品之县,在这改革的泼天大势之下,就是一个末端的小卒,完全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只要他尽职尽责的将上面的命令执行,通过了各种各样的考核,也不会有人因他文人进士的身份,来为难他!
至辽东大半年,矜矜业业的当着九品知县,牧民一方。
时间久了,那一点幻想,也就消散了。
政绩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干出来的,能力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一切,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积累!
看开了,张煌言反倒是洒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习以为然之下,对这片土地的一种责任感。
虽说上官皆为武勋,虽说严苛不讲人情,但至少,没有太多的鸡鸣狗盗的龌龊事。
武人们性子直来直去,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只要对了脾性,倒也是相处颇欢。
而且,这片上下一心,蓬勃向前的土地,对张煌言而言,亦是更加的适合,也更加的如鱼得水。
“本官不管你们以前有多高的地位,有多大的权势,本官也不管你们是因什么罪到这辽东的……”
“你们只需知道,到了定边县,你们就是定边民,只要遵守朝廷法度,听从朝廷安排,本官保证,将对你们一视同仁……”
清晨,张煌言亲临县城外,环视着这一批发配至此的罪民营,张煌言朗朗出声。
这已经不是他接手的第一批抄家发配至此的罪犯了,严格而言,应该是第三批,大概也有近千人了。
从一开始的同情,到后来的思考,再到现在的漠然。
他知道,这些罪犯之中,肯定有不少,是被冤枉,或者说被牵连的,但……他在辽东任职大半年,对这所谓的改革,自然也有了极其详细的了解。
正是因为无比了解,他才真正看得明白,如今关内那从未停过的风暴是为何。
一切都是为了这场千古未有之大变革!
不大破大立,不彻底摧毁旧有的秩序,又如何行千古未有之大变革!
如今的改革,尽管还有许多弊处,甚至,都是很明显的弊处。
但谁都能看的出来,这是限于时代之下的无奈。
只要改革贯彻下去,天下稳定下来,一些旁枝末节,总有修正之时。
眼前的这些罪犯,亦是如此。
在真正的大时代之下,任何个人的存亡,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带他们去城外,按照以前的规矩,先以工代赈,修筑房屋,开荒土地………”
和往常一样,张煌言有条不紊的向身旁的小吏安排完后,正欲归县衙调度统筹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突然由远至近的传来。
“前方可是定边县令张煌言?”
将士高喝。
“正是在下。”
张煌言整了整官袍,迈步而出。
传令兵没有多言,反倒是环视了一圈这些小吏衙役以及数百个罪犯。
见状,张煌言犹豫一会,最终还是远离了队伍,
“张大人,这是陛下密令,记住,此密令,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有泄露,形同违逆!”
张煌言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名传令兵:“将军可将关防通牒给下官一看?”
传令兵一愣,也没多说半句,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了张煌言面前。
翻看几页,张煌言一起放下心来,从京城,至辽东,沿途多有雄关重城,一个个雄关重城恶通关盖印,自然是假不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
张煌言深深一拜,恭敬的将这密令接过。
传令兵也没久待,挥动马鞭,便又风尘仆仆而去。
徒留张煌言立在原地,握着这等密令,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尽管再怎么不愿相信,但,那一道道关防大印造不了假!
在这武勋汇聚,兵戈随处可见的辽东之地,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冒充御前营将士,招摇过市,伪造关防,还假传天子旨意……
这已经不是找死了……
当信纸,呈现在张煌言面前,见到信纸上那天子大印时,张煌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俨然恨不得肆意嘶吼几句,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激荡!
“密折……”
当兴奋稍稍散去,张煌言这才反应过来,面色亦是稍稍凝重些许。
但只是瞬间,一些顾虑,便被他丢之脑后。
他区区一个九品知县,如此天赐之机摆在面前,他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要错过了,那他才真的会抱憾终身!
“密折……”
张煌言不停的喃喃自语着,一个个念头亦是在脑海之中闪烁,许久许久,心中的激荡,才稍稍平静些许。
一个个念头散去,最终,唯剩下一句话在脑海之中定格!
“陛下,想要知道什么?”
张煌言默默问着自己。
显而易见,辽东之地,授密折职权的,应该不止他一个。
甚至,有可能还不仅仅是辽东之地。
他张煌言,要从其中脱颖而出,引得天子关注,那他就必须上奏出一本能让天子耳目一新的奏本……
而其问题所在,就是在陛下行如此密折制度,他是想要知道什么?
是官场的种种潜规则?
是官场的朋党勾结?
还是官员的贪腐?
种种思绪闪烁,最终,张煌言却是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被押送而去的发配罪犯队伍,一抹沉思之色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