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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三章 局势

    时至盛夏,京军立威,伸威,扬威,振威四营,四营共四万余大军,在忠义伯, 现如今的忠义侯赵武统领之下,已是驻守山海关有近半年时间。

    曾经本该为辽东防线最后方的山海关,亦是早就成了战争的第一线。

    近半年时间,这雄伟关城之下,直至广宁,这段狭长的辽东走廊之上,战争就从未间断过。

    按李修对山海关的军令,固守山海的同时,务必让辽贼不得安宁。

    故而,在这近京军驻守山海关这段时间,

    大战小战就从未停止过。

    当然,战争,只是整体策略的一环。

    从山海关,至东江,以及登莱,目前对辽镇用得最多的手段,反倒是挑拨拉拢。

    毕竟,辽东军民,受大明皇恩数百载,又岂是轻易可以割断的。

    以正面兵锋压迫,经济军事全方位封锁削弱,敌后挑拨拉拢动荡其根基,便是如今李修定下的对辽镇与后金的整体战略。

    当然,就山海关而言, 军事的作用,远远大于其他一切。

    辽镇叛变,山海关的战略作用,无疑是急剧提升。

    在从前,山海关的最高武职,不过是区区一总兵,统辖范围亦是局限于山海关,而现如今,赵武统领数万大军,为山海关督师,统辖范围亦是将整个山海关一带,乃至于后方诸多城池,皆是纳入山海关防线之中。

    当然,重心还是只有山海关,之所以扩展山海总兵的职权,晋为督师,只是因山海关之前的缓冲之地尽失。

    山海关虽巍峨险峻,但,若有心怀不轨之人,后方捣乱,那一不小心,就得出大乱子。

    出于这种考虑,李修才特意将山海关的职权扩大,将后方一带府县纳入山海关的管辖范围,以防不测。

    如此,曾经的关宁锦防线,亦是彻底成为历史,山海重镇,亦是彻底踏上历史舞台。

    同样踏上历史舞台的,便是那登莱重镇了。

    不同于山海关偏向战略防守的态势,登莱镇,从创立之初,就被赋予了战略进攻的使命。

    水师陆战,这四个字,便足以说明登莱镇的性质。

    和从前的京军蓟镇一样,登莱,同样是百废待兴,在从前,登莱虽有过辉煌之时,但随着袁可立的去职,朝廷战略方向彻底转向辽镇,登莱亦是随之彻底落寞。

    如今,在李修的大力支持下,登莱,亦是一点点的恢复以往的辉煌。

    水师战船数百艘,横列渤海,北望辽东,扼住东江命运咽喉的同时,亦是如一柄利刃,威慑着辽镇及后金腹地。

    毕竟,如今之登莱,可不同于当初朝廷对东江的支持,对东江,不管是李修,亦或者朝臣,皆是担心尾大不掉的局面出现,故而,东江虽强劲,但实力亦是有限。

    而现如今,朝臣或许还有担忧,但对李修而言,登莱,无疑是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军械兵将,粮草银两,乃至战船匠户,皆是源源不断的塞在了登州,其待遇,看得东江的毛文龙是眼红得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但显然,有了登莱,东江的战略重要性,无疑是直线下降。

    而且,最最重要的便是,登莱镇的成立,直接扼住了东江的命脉。

    曾经,东江镇之所以能够成立,便全赖袁可立的支持,而随着袁可立的去职,东江镇,亦是极速衰落,之所以能撑下来,全靠毛文龙干的一些走私勾当。

    而走私渠道,无非就是从大明,走私至辽东。

    而如今,登莱镇立,水师横列渤海,位于东江后方,无疑是直接掐断了这一条能让东江自力更生的命脉。

    而对东江镇而言,没了自力更生的资本,意味着什么,显然很是清晰。

    一人撑起一镇,在辽东这地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战略眼光,毛文龙自然不缺。

    在毛文龙看来,如今之局势,后金辽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他再傻,也不会在有着辽镇的前车之鉴,明知道是条绝路,还一头栽进去!

    皮岛之上,甲胄血渍斑驳,战袍舞动,毛文龙满鬢斑白,风霜之意尽显。

    此刻,望着码头上那一艘艘满载物资而来的战船,毛文龙神色唏嘘,满脸自嘲:“老夫征战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东江这点基业,现在,保不住了!”

    此言出,一旁东江众将皆是沉默,登莱水师游曳渤海,禁海令颁布,不持登莱令旗出海者,皆视为通敌!一律杀无赦!

    短短一两个月时间,硕大的渤海之上,曾经繁忙的舟船满载之景,亦是彻底消失。

    东江苦心经营的走私网,苦心铸就的一条自力更生之路,亦是从源头上彻底被扼杀。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

    这些满载物资的战船,无疑就是那秦国公给的甜枣了。

    而这甜枣,吃与不吃,他们也没有选择,或者说,由不得他们选择……

    “行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就老老实实听从朝廷军令吧!”

    毛文龙似乎是看开了,佯装洒脱:“近来辽贼与建奴都受了灾,山海关他们是打不下来的,能动的,也就是只有蒙古还有朝鲜了!”

    “咱们那秦公下了命令,只要辽贼建奴动了,那咱们就得掏他们后路!”

    “都去准备吧,好好打上一场,这皇粮,可不好吃……”

    皇粮好不好吃,这是一个伪命题。

    而对如今的辽镇而言,曾经招招手便会屁颠屁颠送来的皇粮,如今,却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从古至今,做决策的,皆是寥寥几个的上层掌权者,但,决策,并不意味着一切。

    毕竟,绝大部分决策之时,底层将士,皆是盲目的,跟随掌权者而走。

    但若是这个决策,带来的后果,不能满足整体的利益之时,决策带来的反噬,便会随之显现。

    如今之辽镇,亦是如此。

    叛离大明这个决定,底层的辽镇将士,又有几个是真正知道呢。

    待众所周知,已是木已成舟,谁都改变不了。

    但若是叛变,能够给辽镇将士,带来更大的利益,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几个会去在乎叛变这个事实。

    但现如今,叛变之后,以如今辽镇的境地,显然,不仅没有给辽镇兵将,带来足够的利益,反而,甚至可以说,是极大了损害了本身的利益。

    如此之下,决策的反噬,自然而然,便随之浮现。

    更别说,还有这战略封锁之下,李修所安排的各方军镇,不遗余力之挑拨拉拢。

    军心躁动,暗潮滚滚!

    便是如今辽镇的真实写照!

    辽镇……

    何去何从?

    未来在哪?

    广宁城头,袁崇焕眺望着那巍峨耸立,就如一座大山,将辽东与中原隔绝的山海关,久久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