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烟作为远近闻名的京城第一才女,自然被邀请参加了此次渭水诗会,教司坊的老鸨特意为她安排了一艘画舫。
最让人津津有味的就是前些时日,林雪烟有幸得到当今天子临街赠诗,此事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传言她早晚会有一天入住后宫三十六院,还说看到她和陛下私会等等,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
渭水水面波光粼粼,画舫在静怡的水面上飘荡,倒映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画舫内,林雪烟秀眉微皱,似有某种忧愁。
此时绿儿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走进来:“小姐,满香楼今天好多人呢,我可是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桂花糕。”
闻到熟悉的香味,林雪烟放下手里的画笔,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眼里面尽是满足的神色。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还是满香楼的味道最好!”
绿儿趁着林雪烟不注意,偷偷顺走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如同一只仓鼠:“小姐,外面有很多才子听说您是京城第一才女,都等着你作诗呢!”
林雪烟摇头,随后把目光放在桌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卷:“不作,我现在就想画好一朵菊花”
绿儿又快速塞进嘴里两块,顿时满嘴桂花香:“小姐,你不是最喜欢莲花的吗?怎么突然画上菊花了。”
林雪烟看着绿儿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这桂花糕说是给我买的,怎么都跑到你的肚子里了。”
绿儿顿感大囧。
林雪烟轻叹道:“这朵菊花我画了一个月,每次下笔的时候总感觉缺少了什么,致使这朵菊花迟迟不能盛开。”
绿儿突然恍然大悟,惊讶道:“小姐,我知道了,是因为陛下给您的那首诗吗?”
林雪烟脸色羞红,嗔怒道:“就你懂的多!”
“小姐,小姐,我听他们好多人说您是要进宫里当娘娘的,那我到时候是不是也能和你一起进宫啊?听说宫里的桂花糕也很好吃。”
绿儿此时双眼冒出小星星。
林雪烟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休要胡说八道。”
但是她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那半幅菊花,嫩黄的花蕊如玉盘珍珠,在翩翩起舞。却唯独少了一丝神韵,多了一丝落寞。
她和萧衍只有一面之缘,萧衍却立马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倔强,如今已过月余,林雪烟却日渐消愁,她最怕的就是萧衍对她的怜惜,越是卑微的人自尊心往往越重。
“陛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是否还能再见?”
突然画舫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音。
绿儿掀开玉帘,探出头去。
教司坊的画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多才子看到教司坊画舫后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想要一睹芳容,这可是当今陛下都称之为傲骨寒的女子,如若今日能有幸得见,不枉此行。
更何况林雪烟不仅有第一才女之称,更有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呼。
致使对于这个从未露面的林雪烟,越传越神。
“林姑娘,今日七夕,可有佳作?”
有人在渭河边大喊。
绿儿回到画舫内说道:“小姐,那些人想要让您作诗呢!”
“告诉他们,不作诗。”
“小姐,他们想听您弹琴。”
林雪烟再次摇头。
绿儿见状只能走出画舫,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道:“我们家小姐说了,不作诗也不弹琴,今天就是来赏景的。”
“什么呀!”
“林姑娘不出来吗?”
渭水边上的才子们大失所望。
但是不得不说随着林雪烟画舫的到来,渭水之上的气氛直接达到顶峰,几十条画舫楼船停泊在渭水之上,一首首七夕诗词也从船舶上传出。
“白鹿书院,张世杰《仙人颂》”
“群英书院,徐子轩作《葬爱》一首。”
“雅集诗社......”
“颂叹诗社......”
有负责传唱的人将这些诗词一一收集,每每叫道自己名字的才子脸上得意神色尽显,有的才子本身就带有名气,甚至能引起周围一阵尖叫,看来这个时代的追星族不比后世少。
这些才子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持折扇,风度飘飘,身旁莺莺燕燕环绕其中,如谪仙下凡飘然而去。
透过画舫窗户缝隙,林雪烟见此情节突然心生一丝厌烦,这些所谓的才子不过如此,纷纷争名逐利,一瞬间又联想到了那傲骨寒的菊花,孤芳自赏。
这种境界相差甚远。
没有人注意到漆黑的天空中一个小小的光点,正明灭不定。
渭河边,谢依韵正拉着萧衍穿梭在众多才子佳人之中,左瞧瞧右看看,对于那些所谓的才子佳作不屑一顾,自从她有了萧衍所作的那首《鹊桥仙》,看到其他佳作自然瞧不上眼。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能抵得了这种情话,就连一向疯疯癫癫的谢依韵此时眼中也是柔情似水,不时的偷看萧衍。
反而萧衍却被她看的莫名其妙,说实话他真的是低估了这两句诗词的魅力。
“萧哥哥,这些人都没有你作的诗好呢,怪不得姑姑称赞你是诗词双绝。”
逛了一圈,谢依韵已经对这些佳作失去兴趣。
“姑娘,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贬低我等诗词。”
谢依韵的话被身边一人听去,那人正是刚刚赢了其他人的刘世吉,刘才子此刻脸色愠怒,待看到动人的谢依韵后,顿感天人,心脏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眼中尽是痴迷神色。
“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芳名?”
谢依韵虽然性情活泼顽劣,但也是见多识广,身边的人不是皇帝就是凤阁大学士,竟然被一学生轻浮质问,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不怒而威,刘才子见状吓了一跳。
萧衍轻轻皱眉。
刘世吉想要退却,身边的人却不愿意了,纷纷起哄:“那小子好大口气,诗词双绝?”
“姑娘,不要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萧衍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我看你也不像那戚戚小人,怎么跑到姑娘面前行骗?不知是哪家学院的?”
此时众人才看清谢依韵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看萧衍的眼神立马不爽起来。
“那小子姓甚名谁?”
萧衍冷喝:“此次渭水诗会本意是忆七夕,切磋诗词,不成想竟然被尔等变成了攀比之风。一个个为赋新词强说愁,哪有一点我大佑文人傲骨?”
萧衍久居高位,即便此时未穿龙袍,也能轻易震慑这群学子,萧衍目光落向渭水对岸的牧童,伸手遥指,轻轻叹道。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震惊!
无数人鸦雀无声。
多少长安名利客,在他看来竟然不如渭水对面一牧童。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刘世吉脸色一红,随后恼羞成怒:“小子,你到底是谁?敢不敢留下姓名。”
萧衍冷笑:“肖言,达于知者肖的肖,慎言的言。”
随后拉着谢依韵离开。
“啪!”
刘世吉愤怒的将手中折扇摔打在地,为赋新词强说愁,机关算尽不如君,今后只要提到他刘世吉就能想到这两句词,这是永远抹不掉的标签。
刘世吉脸色铁青,学院其他学生鸦雀无声。
“找死!”
随着刘世吉的暴怒,众多家丁打扮的人进入人群之中,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