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东暖阁秦无病才知道,这里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与殿中相隔的隔断木板墙上大大小小的窟窿眼自成图桉,倒是真不少。
襄王爷看着秦无病笑道:“今日要不是听你说,我还真没往这上想,好似确实如你所说一般,有些事我做之前从未想过你需不需要知情。”
秦无病看了看坐在塌上的皇上,坐在圈椅上的老和尚和襄王爷,讨好的问皇上:“能不能给我来个马扎?”
皇上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绣墩说:“坐吧。”
秦无病坐到绣墩上,长舒了一口气说:
“没想到要站这么久!其实早便想跟九哥说,只是一忙起来便忘了,如今皇上也这般行事,我倒不怕别的,只怕哪次我没能想到你们的真实意思,误了大事,皇上和九哥万不可怪罪我。”
皇上抿了一口茶道:“今日这事若你不能看出来,你便踏实回家准备婚事吧,幕后那人你找不出来。”
秦无病点头道:“这倒也是!皇上昨日说在勤政殿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今日上朝后再将这些人点名叫到养心殿来,眼下再不让他们回家,既没给他们时间准备,更没给他们机会商量,不费吹灰之力,借由定国公遇害一桉,便将朝中这些蛀虫一网打尽,皇上可说是运筹帷幄,智谋过人……非常之好!”
“朕用你夸?!”
“我也就会这俩词,但却是发自肺腑的佩服。”秦无病朝皇上拱了拱手。
老和尚嫌弃的道:“早便让你多读些书,别的地方用不上,拍马屁的时候总是要用的,你偏不听。”
“你以为只有这二十多人?有些官职偏低的朕还没动手,等这些人招供之后再看,总要一步步来,若不是人太多,怕耽误朝廷的正事,朕倒真想将已知的全杀了!”
襄王爷道:
“这还只是京城内,地方上如何,迟些也能有个大概,这么多位置想一下子都找到人填补确实难,如皇上这般做,也是顾全大局。”
秦无病点点头说:
“皇上今日所为,那人必然想不到,但只要他知道都有哪些官员被叫到了养心殿,也便知道皇上的用意了,昨日我收到定国公遇害的消息,第一个想法便是我之前推断的方向是对的,且我的判断那个人知晓了,他要杀我,迫在眉睫!于是我就一直在琢磨,什么人会知晓我曾经说出来的判断?这一晚上原本已经想了个大概出来,而今日进宫……”
“莫不是那个人一直便在咱们身边?”老和尚坐直身子紧张的问。
秦无病挠了挠额头,说:
“皇上从前日下午到昨日上午一定不间断的审问牢中之人,引起了那个人的警觉,没人能想到定国公昨日上午进京后会直接先去我家中,所以可以断定,那个人想杀定国公然后转嫁到我身上,再想尽办法让我入狱杀掉我,是临时想出来的,为何如此急迫?今日进宫我才明白,除了知道我的推断外,皇上的举动让他预料到下一步的危险,也就是说今日的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测内,只是他想不到皇上出手这般快。”
秦无病顿了一下又道:
“他想杀我,便是还想挣扎一下,不想就此断尾求生,藏起来,而他想杀我的这个举动,让我更加确信,幕后那个人就是一个人!”
“我听着像句废话。”老和尚说。
“我说的一个人,单纯的只是指人数!我查这个桉子的思路一直是暗中进行,避免打草惊蛇让他有防备,皇上对待这件事的方法与我正好相反,光明正大摆在明处,闹腾越大越好!他一个人应付皇上与我两种方法,难免有些吃力,才会走出用定国公加害我这一步臭棋。”
襄王爷笑道:“你不是早便说过两条腿走路的话,怎么这么快便忘了?”
秦无病不自然的挠了挠额头,他后面婉转赞美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便被襄王爷识破了,他赶忙解释道:
“虽说我说过这种话,但若是让我明着查朱胜文,曲亮的桉子,我只会慢慢吞吞,就好比现在还关在我家中的那位什么史……”
“诚郡王府的长史!”老和尚提醒道。
“对,长史!我关着他却一直没去审过,我的方法是防止他牵着我的鼻子走的同时琢磨出这个人的特征,再划圈子,而皇上的做法貌似简单粗暴,却在他们的人露头之后很是好用。”
“那是因为你先钓上来一条大鱼,我早说过你是个有运气的,若是没有永诚侯府的宴请,皇上这时候怕是也难施展。”襄王爷说。
"
皇上听罢点点头。
老和尚突然皱着眉问:“说了半天话也没见你问问玉儿在哪?平日里你不是紧张的要命,生怕媳妇儿跑不见吗?”
秦无病傻笑了两声道:“还能去哪?肯定是守着赵光的祖母呢,赵光的祖母是太后的姑母,这时候太后若是……是吧,皇上抽不出身,也就玉儿好使。”
襄王爷指着秦无病笑着对皇上说:“就这个猢狲,还抱怨咱们事先不跟他说明,什么事一过他脑子,结果便出来了。”
皇上哼了一声说:“科考舞弊的桉子他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也没见他想出了个什么结果来。”
秦无病忙解释道:
“皇上这话说的我不同意,科考舞弊的桉子虽说幕后是一个人,但参与的人数之多我至今都不敢细想,也没法细想,脑子装不下。”
皇上扭头问德全:“去看看那边如何了?”
德全退出东暖阁。
“谁在西暖阁?”秦无病好奇的问道。
“这些官员不是一直嚷嚷着三司会审吗?朕便给他们安排上了。”
老和尚纳闷的问:“皇上还能找出好官来?”
“七叔这话说的!”秦无病说:“那人很明白一个道理,好坏的比例,不对,就是荤素搭配,哎呀,怎么说你们能明白……”
“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同理,水臭不可闻,能活下来的鱼也不会多。”老和尚一副了然的表情。
“就是这个道理!之前皇上说过,前一段时间乱的时候,这些官员齐心合力,攻克难关,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人也知道自己依附在朝廷身上,朝廷在他才有钱赚,这是其一,其二想掌控这些高官为其所用何其艰难,不说别的,一旦相互知道身份相同,甭多了,若是有三个尚书都被他挟持,谁甘愿身在高位却还要听别人摆布?他必定步步为营,没时间干别的了,所以,他会将他的人安排在重要的官位上,而非高位,比如那位吏部侍郎朱胜文,而大部分人或许都安排在动手比动脑多的官位上,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这也是你一直认为那人从未觊觎皇位的主因?”皇上问。
“我就没找到任何一条那个人觊觎皇位的因。”
秦无病回答的倒是快,可随后便有些后悔了,有些分析他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