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何说将你们聚在此处是为了保你们的命吗?”秦无病又看向站立的众人问道。
他停顿了一下,给这些人想一想的时间,秦无病知道能留在帮里的,大部分都是这几位副帮主能用之人,不管这些人中有多少是被蒙骗,做过一些错事的,他钓鱼的时候,能点醒一个是一个,也算是帮黄宗兴留些可用之人。
“帮内有这么一坨臭狗屎,出口便是文章,又是一副道骨仙风的做派,你们多少人得上当?我中午才到漕帮,天还没黑呢,死了仨了!我们来干什么的?查案子,查什么案子?查河道银子丢失案,为何这仨人在我们没来的时候活的好好的,我们来了,他们便死了,接下来会是谁?”
“大人自己也说你们来了他们才死,你们若是不来,我漕帮……”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秦无病朝一脸义愤填膺的梁山竖起了大拇指:
“你与有为真乃亲兄弟也!说出来的话竟如出一辙!我们不来?我们凭什么不来?!漕帮已经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了吗?在运河之上偷盗了朝廷的银子,还不许朝廷派人来查!怎么着?你要代表黄帮主对外宣称立地为王了?!”
梁山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刚要开口辩解,秦无病哪会给他机会,已是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身为漕帮副帮主,不说替帮中弟子解决温饱问题,却带着帮众弟子与朝廷对着干,这里面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事?你又拿了多少别人的好处?你可知一旦你这种想法被朝廷知晓,今日站在这堂中的所有人都要掉脑袋!而你,以为会有人来救,然后带着你出卖弟兄的金银远走高飞,富贵度日,今日我就明白的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冒泡大美梦!”
这段话说完,堂中可就像到了蛤蟆坑,全是嗡嗡的议论声。
秦无病挑衅的看了眼梁山,示意他说两句。
梁山的脑子已经乱了可还是恼怒的回了一句:“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好,那你说说朝廷应不应该来查案?漕帮偷盗了河道银子已是板上钉钉的案子,朝廷派我来查案,查明谁参与后,总要惩戒一番,对外有个交代。可即便偷盗这事是那位古先生谋划的,我抓了便是,最后如何定罪还不知,谁非要杀了他?”
“我这边刚查出有人用五步蛇毒死了古先生,随后,捕蛇的两个人便被人捅死了,我很想知道,若只是为了堵住我查河道银子的案子,至于要人命吗?是谁怕古先生和那两位弟兄说些什么?”秦无病说着用手转了一圈:
“你们听好了,谁要是知道些不该知道的,这两日便不要单独待着,省得被人灭口!他们如今已是杀红了眼,只为保自己的命,哪里还能记得仗义不仗义!”
秦无病说完便看了一圈众人,真的有人下意识的后退,缩脖,面露惊恐。
贾有为见堂中众人被秦无病说的有些信服了,忙开口道:“大人……”
“闭嘴!”秦无病朝他大喝一声:“谁都能出声,就你不行!小福,此人若是再敢吭声,不用拉出去,直接在堂中一剑捅死!黄帮主莫怪我不给面子,这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实在太膈应人!”
贾有为自诩学识渊博,却在科考之路上屡屡落第,他带着满身的骄傲投靠了漕帮,将对朝廷的愤懑压抑在心底,他觉得自己有惊天之才,却只能委身于一帮泥腿子之中,这种心境便如那玩命想要探出围墙的红杏一般,只要给个机会,他便会肝脑涂地!
这便是为何秦无病会让大长公主的手下好好查查贾有为房间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在秦无病看来,这几位副帮主可算不得傻,梁山的手下出事,查梁山再正常不过,他们会想到拐一个弯,也属正常,而贾有为在第一次亮相的时候,表演痕迹太重了,一个善于表现的人,没有舞台,那是多么悲伤的事。
贾有为一直在努力的为自己搭建舞台,今日也算是有了表现的机会,可里子面子全让秦无病毁了!
贾有为愤怒到极点后,竟也是忘了生死,只见他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悲愤的道:“士可杀不可辱!”
“那就杀!”秦无病不耐烦的喊了一句:“你也配称为士!”
吓唬了半天,这次小福可真的拎着剑要过去了,老和尚忙制止道:“御赐的宝剑!懂不懂规矩?先要说请,然后也是你去斩杀,你让小福去算怎么回子事?”
“我不行,我杀鸡宰鹅的还行,大一点的畜生我便动不了手了,皇上自能体恤,实在不行,只要你别多嘴,有襄王爷在也没事。”
“废物!我来!请宝剑!”
老和尚这一喊,黄宗兴可就坐不住了,他知道老和尚是谁,别说杀的对,便是杀错了又能如何?这位祖宗一旦杀的兴起可如何是好?
黄宗兴还在惊慌失措中想着如何拦下,堂下那位视死如归的贾有为,偏在这一刻冷哼了一声,大声的质问:“你一个和尚,理应心怀慈悲,却甘愿做贪官的一只狗……”
黄宗兴大惊失色,冲上前去直接给了贾有为一个大巴掌,狠声道:“我早就觉得你不对,一身学问为何偏要进了漕帮?却原来你是奔着要了帮中众兄弟的命来的!”
秦无病的话帮中众人听罢也只是小声议论,如今帮主也这么说,众人哪里还能淡定,一下子涌向堂中,这可不是到了蛤蟆坑,这是进了蛤蟆坑。
也搭着贾有为平日里高傲的很,不曾把帮中弟子看在眼中,帮中弟子也觉着他是读书人,自然高他们一等,他们平时听命听习惯了,从未多想,此时亲耳听到帮主的话,情绪波动大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老和尚拎着剑站在秦无病身旁,看着堂中那份热闹,突然问秦无病:“那畜生刚才是不是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