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先生大踏步走进门来,见小健哥四人气冲冲地立在门边,门外又站了许多跨刀持棍的虎狼衙差,略微扫视了众衙差一眼,并未感到惊讶,转而铁青着脸对小健哥道:“又是你们几个捣蛋鬼,又惹什么祸了?”
老师突然出现,也不询问事情原委,开口就是大声呵斥,对于小健哥几人来说见面即遭老师训斥早已是家常便饭了,谁叫自己调皮捣蛋不得老师信任呢,坏事可不总望自己身上想。四个臭小子虽是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可老师还是不能够开罪的,这世上哪有学生不敬畏老师的,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封建年代,私塾老先生的地位极为崇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老师的地位某种意义上足以与父母均等,古人云:“三教圣人,莫不有师;千古帝王,莫不有师。”为人师尚且位于圣人与皇帝之上,可见古人对老师的敬重,这尊师重道上至君皇帝王,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瞻仰,人不敬师是为忘恩,何能成道?所以小健哥小子们十分尊敬这位姜老先生。
小健哥一见姜老先生现身便弯腰作揖,乖乖问候:“老师您病好了呀?我们这几天可想你了。”见面且先不忘开口讨好老师。
姜老先生白了一眼,道:“口是心非,还想我呢,这几天为师不在,混小子你可带头闹翻天了吧?”
小健哥忙摆手道:“您老误会了,并不是我带头闹翻了天,而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前来学堂捣乱,把我们闹翻了天。”
姜老先生面色淡定道:“奥?有人来捣乱么?学堂里发生了什么事?与我说来听听,为师给你评评理。”
老师来了正好,先下手为强,趁机打个小报告,小健哥振振有词道:“回禀老师,今日趁你老不在,一个不明来历的歹徒带领一帮是非不分的条子前来学堂捣乱,并且动用武力蛮横地将学堂霸占,霸占学堂后就肆意欺辱学生我和诸位学弟,大家伙饱受他的虐待,痛不欲生呀。
此歹徒不仅态度恶劣,而且手段极端没人道,您老请看,他还指使条子堵住门口,就连学生我想出外撒泡尿这一合理要求都不准许,此等没人性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学生为了维护自己尿尿权益,和他据理力争,不想磨破嘴皮子,可他就是不讲理,实在气死我了,老师,您来得正好,请您帮学生一起严惩歹人。”
跳蚤儿也在一边煽风点火道:“就是,就是,此歹人蛮横无礼,手段歹毒,简直没有人性呀,大家都被尿憋得生不如死啦。”
喜洋洋也跟着凑嘴道:“老先生你要是晚来一步,活人都被尿憋死啦。”
姜老先生鼻腔里“嗤”了一声,不屑道:“油嘴滑舌,你以为方才你们在屋里的说话为师没有听到么?事情经过为师都在门外听得明明白白,明明是混小子你捉弄别人在先,竟而反咬一口,污蔑他人,道理何在?”
小健哥一瞪眼,惊讶道:“原来老师您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呢,学生刚才与歹人斗嘴时的一口不雅之语岂不都被先生窃听去了,学生好是羞愧,学生不该欺蒙老师,学生不该说谎,学生知错了,请老师宽恕学生过错。”连珠炮般的一通认错,口音嬉笑轻慢,却是毫无诚意,竟讥言老师在门外偷听自己说话,其意无非是在阴损老师。
姜老先生目光迸射,愤斥道:“放肆,照你这么说,为师是在偷偷摸摸窃听你小儿私事了?”
小健哥故作惶惶道:“学生不是这个意思,老师暗中监视学生学习本是合情合理之举,学生不敢有异议。”
姜老先生道:“知道尊敬师长就好,孺子还算可教。既然没有异议,做错了事就该深刻反省自己,那就快些向蔡公子赔个礼认个错吧。”说着,向坐在东墙边书桌前的蔡姓公子瞄了一眼。
小健哥委屈道:“老师,学生爱搞恶作剧捉弄人,固然有些过错,不过你也要是非分明呀,这个人来学堂另有企图,确实是来捣乱得呀,学生为了维护学堂圣地,挺身而起与他斗争有什么错呀……”
姜老先生怒颜道:“你先捉弄别人就是你的不对,难道为师说错你了,还不快些认错。”
这老头儿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就这么武断下命令,真是越老越没耐心了。威逼之下小健哥只好不情愿地给那蔡公子赔了个礼,蔡姓公子只是端坐那儿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并没有站起来受礼,脸色显得十分得意。
姜老先生看了一眼蔡姓公子,淡然又道:“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咱们学堂新来的同学,名叫蔡青,蔡青同学由外地前来咱们临安求学,大家先欢迎一下新同学的到来。”示意小健哥众人鼓掌欢迎新同学。
蔡姓公子终于暴出真实姓名,原来这傲人一等的公子哥名叫蔡青,姜老先生与小健哥几人交涉之时,这蔡青在一边倒落得个清闲,瞪着眼睛正在美美地看着老师教训小健哥呢,此时突听老师提起自己,便即起身拱手作揖,先向老先生问了安,而后微笑着向众人做了一圈揖,有礼貌地问了声好。
这小子叫蔡青丫,大概就是青菜的菜,青菜的青吧,菜青,青菜,真他奶奶地,起这么个土啦吧几的鸟名,真是俗不可耐,小健哥暗自讥诮道。刚才还饿狼一般嚣张架势,现在却装得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实在令人恶心,小健哥心生厌恶,痛骂他是只披着狼皮的羊。想想先前与他争斗遭受的屈辱,恨不得上前抽他两鞭子才解恨,此时碍着老师的面子,只得作作形式,配合一下老师的工作,便抬手拍了拍巴掌。小学弟们多数也吃了那蔡青的苦头,心里也都恨死了他,但见老大带头鼓掌,也都极不情愿地跟着噼里啪啦乱拍巴掌鼓弄一通。无广告网am~w~w.
姜老先生似乎也看出了众位学仔对那蔡青没有好感,并未上心,继续讲话道:“本来今日为师应该带蔡青同学前来学堂和大家认识认识的,只是这几天有病在身,有所不便,为师便让他自己来学堂,但回头一想,又对你们这些调皮的小子们不放心,生怕你们捉弄新来的同学,便就跟着过来瞧瞧。”
话头一转,跟着批判小健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健你这混小子调皮捣蛋,恶性不改,屡屡带头捉弄新同学,所幸被我及时赶到,在门外听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瞧出小健哥心中不服,出口说道,言中却大有维护蔡青之意。
小健哥有些不服气道:“老师,我捉弄人虽然不对,但蔡同学也有过错呀,你看他这等架势,哪里有带着打手来学堂读书的?把咱们这里当黑社会基地了呀?他还让手下爪牙手持弹弓威胁小毛同学,吓得小毛都尿裤子了。这还不算狠的,竟还带了一班衙门公差来对付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未成年少年,无情地恐吓镇压同学们,这完全就是耍弄恐怖手段嘛,如此恶劣行径,哪里像是来读书求学的,显然就是来故意捣乱的,先生您为何还要维护他?”
姜老先生斥道:“事端都是你挑起的,如若你不动手在先,蔡同学怎么会找你麻烦?你这个混小子一贯地捣乱搞怪,招惹是非,依我看,蔡同学修理修理你也没什么错。”
老师仍旧袒护蔡青,令小健哥有口难辩:“我……我……”一时语结。
跳蚤儿耐不住性子了,忿忿不平道:“老师,事情是有隐情的,我们真得是无辜的,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
喜洋洋和大头儒也心有不平,也欲开口与老师说理。
姜老先生瞄了四人一眼,截口道:“你们几个混小子还想顶嘴呀,还不退下。”示意几人退下。
老先生口气虽严厉,脸色依然和善,其实心中并非真地对自己发怒,无非是给新来的同学一点面子而已,小健哥看出了老师的心思,识时务地闭上了嘴,转转眼珠,变了腔调,忽而温声请求道:“先生,我们不想因为蔡同学的恶事纠缠个没完没了,以免坏了您老的心情,听您的话,学生退下就是。不过退下之前,学生有个小小的请求,恳请老师先批准学生出去撒泡尿好么?”
一听小健哥故意取闹,喜洋洋、跳蚤儿和大头儒也心头一乐,凑趣道:“老师,憋了一上午了,恶人不让尿,但我们也要尿尿,请求批准。”
姜老先生撇嘴道:“为师每次要上课的时候,就你们几个小子屎尿多,你们要撒尿,那好,就在这里撒吧,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尿出尿来。”
没想到这老头来这招,果然高招。其实肚子里哪有尿呢,无非就是对先生庇护蔡青不满,取闹一下而已,小健哥故作难堪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大白天地在教室里撒尿,学生脸皮这么薄,这种羞丢之事,又怎么能做出来呢?”
姜老先生道:“还知道自己脸皮薄呀,你小子什么龌龊事做不出来,我看你有脸无脸都一样,快点尿,不然为师可要开课了。”
小健哥头冒冷汗,小伎俩被识破,没脸以对,喏喏道:“学生刚才肚内还有尿,听了老师的谆谆训导,又憋回去了,学生现在尿不出来啦,待会再说吧。”说着,头一低,迅速溜回了座位上。
姜老先生扭头望了望剩下的跳蚤儿三人,道:“你们三个不是也要尿尿么?”
跳蚤儿调皮地笑笑道:“学生一时激动就想跟着小健同学尿尿,没想听了先生的话,也尿不出来了,我……也再说了。”说着,扮了一个鬼脸,一溜烟回到了座位上。
喜洋洋和大嘴儒见小健哥和跳蚤儿都没了辙,哪敢再和先生扯皮打滑,头一耷拉,也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撤了回来。
小健哥四人分别回到座位上坐好后,姜老先生望着他们,笑道:“你们这四个臭小子加上那个马克仔是学堂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学习不知道努力,调皮捣蛋却有一套,为师可为你们操碎了心呀。”言语虽是训斥,内中却饱含温存关爱之情,看来老先生还是比较喜爱这几个捣蛋鬼的,毕竟师生情谊称得上是世间最美好最真切的情谊,老师是最值得爱戴的人。言中还提起一位马克仔,也是小健哥团伙的骨干成员,此仔也属搞鬼一派,临安四大劣少之一,能量不小,因其最近请假没来学堂,关于他的事迹暂且不作详述。
姜老先生生性慈和,关心爱护每一位学子,从不歧视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对私塾里的每一位学子严格要求,同等对待,对小健哥几个生性顽劣的混小子也从不搞优差政策,一视同仁,正因为老先生治学严谨,公正无私,而且有着博大的爱心,所以尽管小健哥几个捣蛋鬼时常被老先生训教,但他们从心底里还是对这位老师很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