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
幽州军赤红大旗迎风飘荡于雄壮的长城之上。
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忽然自长城后方绵延无尽的幽州军大营之中冲天而起,电射至一座烽火台上!
万众瞩目之中,赤色流光破碎,一位身着赤色常服、面若重枣,容貌与陈守有六分相似,体格却比陈守魁梧了一大圈的奇伟中年男子,徐徐从天而降!
奇伟中年男子落地之时,双目仍空洞无神,似泥木塑像一般。
但他落地之后,身躯却好似本能般的拉开了杀生拳的架势,一板一眼的打了起来。
黑虎掏心!
双龙抢珠!
双峰贯耳……
本就平平无奇的招式,奇伟中年人打得更平平无奇。
既无摄人的气势。
也无耀眼的光彩。
如同初习武艺的学徒一般。
但就是如此平平无奇的招式,一拳一脚全打得天空之中响起牛皮大鼓般的雄壮闷响之声。
"
“彭、彭、彭……”
起先还只似是空气在随着他的拳脚震荡。
打到后来,竟然连天地都似乎都在随着他的拳脚而震荡!
就好像……
天地为鼓!
拳脚为锤!
强劲而浩瀚闷沉震动之声,宛如滚雷,传遍绵延无尽幽州军大营!
无数幽州军将士从营房之中走出,仰着头,定定眺望着那一道沐浴朝阳而舞拳的伟岸身影。
眼神之中,惊叹有之,崇敬有之,希冀有之!
独独没有嫉妒……
幽州军的老卒都很清楚这种如同天地都被锤响的动静,意味着什么。
军中每一二十年,总会出现那么一次两次。
嗯,多者两次。
少则一次!
修意境啊……
天下九成九的武者所能奢望的武道尽头!
其后的宗师之境、大宗师之境。
根本就不是寻常武者所能野望的!
何为宗师?
开宗立派者,可为宗师!
可开宗立派,何其难也!
至于再后边的亚圣、武圣……
九州千古,成圣者有。
但无有武圣!
盖世无双如他们幽州军军主,都是兵圣,而非武圣!
“破阵之志,一往无前!”
朝阳初升的万丈金光之中,只听到一声雄浑凶厉的咆孝之声,一道山岳般巨大的拳影冲出长城,落入褐红如墨的草原之上:“杀!”
“轰!”
山摇地动!
平底掀起丈高土浪!
待到漫天烟尘消散之时,草原之上已经出了一个阔达里许,深有四五丈的天坑,坑底正往外冒着涓涓细流!
修意之威,恐怖如斯!
数十万翘首仰望的幽州军士卒见状,齐齐抱拳高呼道:“贺喜将军,一意通天!”
奇伟男子转身,抱拳还礼:“犬戎不平,吾辈不退!万胜!”
“万胜!”
数十万幽州军将士齐声高呼。
奇伟男子见状,纵身跃下烽火台,结束了这一次的突破。
数十万翘首仰望的幽州军士见状,这才各自散去。
人群之中,一面嫩无须的年轻小校,仍定定的望着那座空无一人的烽火台,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方才那位陈将军以拳撼地的霸烈之姿。
心中一个念头渐渐升起,越演越烈。
直至占据他的所有心神!
“大丈夫当如是!”
……
“恭喜陈兄、贺喜陈兄!”
陈骜刚刚落地,便有一条虎背熊腰的黝黑大汉,大笑着抱拳迎上来。
“喜从何来?”
陈骜一把拍散了黝黑大汉的双拳,无奈的道:“旁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王贲也不知?”
“害,要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黝黑大汉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笑道,“你我刀头舔血之辈,指不定一觉睡醒,便身首异处了,能强一分,便能多杀敌几千,想那么多作甚……走走走,今日乃你意贯武道的大喜之日,必须得痛饮一场!”
陈骜知他说的有道理,心下却总觉得沉甸甸不踏实,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营房之中行去:“小酌几杯便是了,算时间,今日犬戎杂碎又该来攻城来……”
“以你如今的武功,就是想喝醉也难啊!”
……
空酒坛散落一地。
陈骜与王贲还只有三分醉意。
“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一见老军主?”
陈骜抓着一条羊腿大口大口的撕咬着他:“以他老人家的眼力,定然能看出我的异常!”
“真放不下这事?”
王贲放下手里的酒坛,怔怔的看着他。
他了解这位并肩作战多年的袍泽,知晓陈骜不到没办法,不会想到去惊动老军主。
陈骜无奈的道:“换做是你,两年之内连破三境,你会不当一回事……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他前年十月才勉强跻身先天,这年许时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武道修为“蹭蹭蹭”的往上窜。
连他自己想慢,都慢不下来!
他几乎是被动的,被推进修意境的!
这叫他如何能不忧心?
要知道,他们的对手,可是那个神魔莫测的妖帝帝俊啊!
王贲沉吟了片刻后,低声道:“其实先前我与高堂通信之时,曾提及过你的异状……”
“哦?”
陈骜双眼一亮,连忙放下羊腿追问道:“上将军如何说?”
王贲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你家先人,是不是葬在了什么不该埋葬的地方?”
陈骜一头雾水的反问道:“何解?”
王贲看了看营房之外,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就是龙脉……”
陈骜愣了愣,旋即嗤笑道:“我幽州军的军冢在何处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那片穷山恶水会是龙脉,军中的袍泽弟兄们早就人人如龙了!”
王贲摇头:“我说的不是你家葬在军冢的那几位先人,而是更远一些的先人……”
“司州阳城?”
陈骜听懂了,皱眉道:“也不对啊,若是祖坟埋在了龙脉之上,早就该发了,何以会等到现在?最近也没听说司州那边有什么令山河改道的地龙翻身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王贲提起酒坛子仰头灌下大半坛:“反正你这种情况,家父知晓的,唯有此法!”
陈骜提起羊腿,心不在焉的撕下一大块,慢慢的咀嚼。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未曾分家的本家支脉,算不算?”
王贲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不确定的道:“应该不算吧……咦,你家不是三代单传吗?哪来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