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在细细思量钱中山的话,感觉很有道理,并且准备写进自己的备忘录中。
这场会面,足足提前了两天。
事物的发展,充满不确定性,计划和时间表,只是一种规范。
为了对表面作出判断,需要一个判断工具,为了检验这个判断工具。
需要一场论证,为了检验这场论证,我们需要一个工具,我们陷在里面循环不已。
既然感觉本身充满不确切性,也不能解决最后的问题,那就需要理性。
理性没有另一个理性的验证就不能成为理性,我们永远不停地兜圈子。
鹌鹑没有由来地想起了自己大学教授的话,虽然有点绕和假大空,但放在这场对话上,出奇地合适。
“你怎么提前来了?”
“我要不是凑巧看到接头暗号,是不会跑来洗澡的!”
钱中山将毛巾放在台子上,抓起一块青萝卜,没有吃,而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起来。
“不得不来,奉天特务机关应该是闻到气味了,在新京和奉天连续出手。”
“即便我安排联络站的人,提前撤离,呐也损失了大批的人手。”
“这些年的布置,算是前功尽弃了!”
鹌鹑看着钱中山怪异的举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想到,多年来建立联络站被破坏,鹌鹑就感觉到莫名地心痛。
但上了赌桌,就得用赌本。
抠抠搜搜的人,是赢不到大钱的。
“值得吗?”
“苏联地态度,在欧美眼中,本就不重要。”
“就算他们认可了满洲国,可笑的合法地位,国联也不会改动立顿先生的观察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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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舆论对我们十分有利,没有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钱中山听到南满的联络站一一陷落,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那些都是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自愿选择留在东北,继续抵抗。
这样有理想,对党国忠诚的同志,阵亡一位,都是党国巨大的损失。
至于钱中山嘴里的国际舆论,更是可笑的要命。
要是国际舆论真的有用,日本人就会把东北十五省,送还给南京政府。
可答案是没有!
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那些白给你的正义,就如同镜花水月,根本捞不起来。
只有自身腰杆子硬,枪炮射程远,飞机坦克大炮数量多,才能把国家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我相信因果报应是存在的,然而因果报应不是从你的角度进行分析的,而是从更高的智慧维度进行判断。”
“任何举动都会带来相应的结果,这不是以你的想象为出发点的。”
“况且,对于擅长制造舆论的日本外务省来说,将无凭无据的流言编造成板上钉的事实,简单得如同探囊取物。”
“我还从司徒雷登的口中得知,日本首相已经举行了内阁会议。”
“而这次内阁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日本是否还有必要,留在国联之中!”
鹌鹑从小盘子中拿起一块青萝卜,咬了一口,将自己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国事艰难啊!
钱中山听完后,也是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南京政府自从拿下上海之后,就彻底跟苏联断绝了关系,从而投向了英美两国。
投靠英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亲美派的领袖,宋子文先生是出了大力的。
但英美两国口惠而实不至,除了在外交上声援外,就没有一点靠谱的支持。
还不如德国,起码这帮严肃的人,拿钱办事儿,派来了大量的军事训练团,帮助中央军脱胎换骨。
尤其是在火炮的更新换代上,那是出了大力。
三个重炮团的装备,让中央军的实力大增,更是炸的冯玉祥,阎锡山抱头鼠窜。
“那校长心心念念的国际舆论,是不是破产了?”
钱中山还不死心,想要看看是否有转机。
“破产了!”
“顾维钧昨天奔赴了华盛顿,说要继续游说美国国会,要他们出手制裁日本。”
“但这要我看,就是无用功,浪费机票钱。”
“我看过李中堂在马关的日记,拼力力争,舌敝唇焦,磨到尽头处。”
“求人不如求自己,东北的事儿,还得靠咱们自己!”
鹌鹑可不是黄埔出身,对那个光头佬,没有丝毫的好感。
不管是指挥作战的水平,还是处理内政外交的手腕,都不及自己父亲半分。
他老人家就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兴起于今日,很有可能彻底统一中华,结束这三百年的乱局。
“我们该怎么办?”
幻想既然被打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钱中山把毛巾盖在脸上,没去管不远处搓澡的监视人员,而是问出自己目前最关心的事儿。
鹌鹑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为,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淡淡说道:“苏联的谈判团,已经到了满洲里。”
“说是会在满洲里待上一天,休整一下。”
“苏联在满洲里的领事馆,负责接待,守备森严,我们没有机会。”
“况且,现在代表团的行踪,还属于高度机密,就算出手解决掉,也不会引起轰动。”
“大不了,关东军在让出一些利益来,苏联一定会见好就收,再派新的谈判团。”
“中东铁路,可是油水很足的。”
“张少帅可是见过大世面的,眼睛不也掉进去了。”
“热河前线一直在打仗,苏联国内的日子也不太好,这场谈判不会旷日持久。”
“等到合约签署的时候,咱们就给他搞一个大新闻!”
“你不是一直想调回南京嘛?”
“这次任务结束,你们这批已经暴露的老人,就可以回去享福,我这几年狠要了几笔经费,给你们这些还活着的,跑跑官。”
“这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身为谋划天才,鹌鹑对于计划的节奏掌控,算是完美,甚至还有闲心,设身处地为这帮老外勤,考虑以后的官运。
“那我代表这些混蛋,先谢谢您老了!”
“可据我说知,党务调查科内,并没有多少空位置。”
“咱们先别畅想未来了,还是想想怎么活着逃出哈尔滨吧!”毛巾下的钱中山,突然感到莫名地心累。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