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雨歇风止,云蒸雾绕。
庙内已是一片狼藉。
徐隐嚼着狼腿肉,喝着酒,昨夜发生之事,足以让任何男人回味无穷。
但他身边曾有过数不清的倾城绝色,对女人早已没有了任何神秘感, 尤其是对已经上手过的女人。
所以他对身后正在穿衣的单美仙已没了任何性趣,天涯浪子,从来都是拔屌无情。
单美仙似乎感受到了徐隐的冷漠,她恨恨走到徐隐身前。
“我要杀了你!”
徐隐轻笑道:“你过不了你心里那一关。”
“我从来都想不到,你是个如此自私无情的男人。”
“昨夜并非是我主动的。”徐隐似笑非笑。
单美仙轻咬嘴唇,越想越气, “你当已知道,那绝非我本意!你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徐隐摊开双手,一脸痞气, “古话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单美仙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无情,脸皮还极厚,极度无耻,根本配不上剑神这个称谓!
她胸膛起伏半天,说道:“我要你跟我走!”
徐隐靠在倒塌的佛像上,端起酒壶再饮一口,“去哪?阴癸派?”
单美仙想起自己母亲竟然会对自己下药,成全那位让人作呕的师叔,心下早已愤恨不已。
“我已立誓和阴癸派断绝一切关系,从即日起,便要叛出师门,再非阴癸派传人!”
徐隐已经猜到缘由,说道:“看来那药是祝后给你下的,她可真舍得。”
单美仙已不愿再想那件事,说道:“你随不随我走!”
徐隐调笑道:“你我已有夫妻之实, 按照常理,那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应当妻随夫意,所以为何我要随你走?”
单美仙生性好强,再次轻咬嘴唇,眼中已有泪珠即将滑落,任何男人见到如此倾城女子委屈含泪的模样,恐怕心都要融化。
可徐隐却抱臂胸前,笑意吟吟,全不吃这套。
浪客从来是自由的,所以他们的心从来不会寄托于一个人身上。
单美仙恨恨跺脚,“你留在西域不会有好下场,现在阴癸派知道你在这里,不久后朝廷、突厥和西域各方势力都会知道。剑神的命总是比较值钱的,尤其已有不少人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徐某心之所在,何处皆是故乡,纵然仇寇三千欲噬吾骨,吾有一剑,皆可扫之。”
这个男人的确有足够的实力能说得出如此大气的话,也从侧面可以看出,他是绝对不会将心束缚于某一处的,所以单美仙已知道凭自己根本无法将其捆绑下来。
她忽然笑了起来,明媚灿烂,又带着些许狡诈,就仿佛从来没有哭过。
“昨夜于我而言,本是良辰,所以经此一事,我必将怀有身孕。”
徐隐愕然看来,竟会这么巧?
单美仙朝庙外行去,边走边笑道:“十八年后,若你未死,我必会带着我们的孩子来寻你。”
说着,带着得意的轻笑,跨上快马洒然离去。
另外一边,祝玉妍见一夜时间过去,边不负和单美仙竟然都没回来,有些奇怪。
也许单美仙会一时想不开,躲起来生气,但边不负定会回来的。
她心下觉得不妙,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不多时,阴癸派的人便在那处破庙找到了边不负的尸体。
谷太
阴癸派弟子大感讶然,不敢破坏现场,连忙将祝玉妍叫了过来。
祝玉妍只从边不负胸膛处的剑痕便瞧出杀他之人是谁,立时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边不负之死于她而言并未有多大打击,可一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传人极有可能失身于那人之手,祝玉妍便感觉自己几欲晕眩。
连忙派遣马贼在各处寻找单美仙和徐隐的身影,可她知道这一切都已来不及……
徐隐兜兜转转,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却又来到了高昌城,这回他没有易容,就以本来面目进城。
他正在酒楼喝酒,可面前已坐下一名不速之客。
宋缺压住徐隐的酒壶,说道:“我从来没想到过,剑神是个如此喜好杯中之物的人。”
徐隐抬头看了眼对面这个堪称完美的男子,笑道:“我的兴趣爱好很广泛,尤其是美人和美酒。”
宋缺道:“我不信,能使出此等剑法的剑客,必然是个诚于剑、极于剑,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人。”
徐隐赞道:“你说得不错,我胸中可容万物,然而万物再多再繁,也侵占不了我心中一剑之地。”
这句话让宋缺一愣,他仿佛从舍剑之外再无它物的境界之外,又隐隐感觉到另外一种剑道高度。
心有真剑之人,又何须在意红尘纷乱繁杂,正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刻意求其唯一,却能存其唯一,方为本真。
宋缺不再阻止徐隐喝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痛饮下肚,却觉烈酒烧喉,略感不适。
“喝惯了好酒的人,总无法适应塞外劣酒,所以不必勉强。”
宋缺问道:“此酒既如此低劣,你又为何能饮得怡然自得?”
徐隐道:“饮酒,品的非醇、非清、非香、非浓,只因男人喝酒,喝的就是一个酒中滋味。”
宋缺哂笑道:“酒中滋味除了醇厚绵香、清洌爽口,又能有什么滋味。”
“酒的滋味,可以是寂寞,是孤高,是冷傲,是豪迈,也可以是剑,是刀,是拳,是掌!你喝下的酒,品出的又是什么?”
宋缺摇晃着酒杯,看着带着沉淀浊物的劣酒,再次饮下,微微皱眉,闭目深思。
他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泛有些微血色。
“我品到了一股血腥味。”
徐隐笑道:“有趣。”
“既品到了血,那么有人就要流血!”
“我记得你正在追杀席应,可他似乎依旧活得好好的。”
宋缺道:“我追杀他已浪费了太多时间,也让我兴致缺缺,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猎物。”
“你想邀请我一起去狩猎?”
“你对这个猎物一定很感兴趣。”
徐隐摇晃着酒杯,一口饮下,劣酒烧喉、烫心、滚胃,他却双眉舒展,如饮琼浆,不知感受到了何种酒中滋味。
“他是谁?”
“裴矩!”
“呵呵……”
“他还有一个身份,邪王!”
徐隐眼中闪过精光,看向宋缺,“你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