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华跟杨科分开之后,来到跟戴梓约好的清风楼。到了清风楼门口发现戴梓居然站在清风楼的门口等着自己。
李西华忙走过去,拱手说道:“戴兄为何不进去等我,倒是我让戴兄久等了!”
戴梓同样拱手说道:“李兄都未到,我自然要等你一起了,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没了礼数!”
实际上清风楼乃是扬州城一等一的酒楼,一桌子酒菜下来,最少几两银子就没了,而戴梓本就不是很富裕,在青楼盘桓了几个月,如今已然是囊中羞涩。
之前两人约好,戴梓先去清风楼的雅间之中点好酒菜等着李西华到来,可戴梓怕要是自个点好了酒菜李西华不来,估摸着自个就要给清风楼做几个月的小儿才脱得了身了,这才在门口等着李西华。
李西华也没追究到底的问,两人进了清风楼,跟着小儿进了二楼的雅间,点了几个扬州名菜和酒。
酒菜上来之后,戴梓起身,拿起酒壶先是帮着李西华倒上了酒,跟着才给自己倒了酒。
然后朝着李西华举起酒杯,说道:“今日幸得戴兄解围,要不然我今日可真的是颜面扫地了!”
李西华也端起酒杯说道:“戴兄客气了,你我同道之人,你有难处,我又碰上了,我自然要帮上一帮了!四海之内皆朋友,你如此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可是要罚酒三杯才行!”
戴梓听着,微微一笑,说道:“倒是我矫情了,理当罚酒!”说着直接仰头喝完了酒杯里的酒,跟着又倒了两杯一干儿净。
李西华见着也是陪着喝了一杯,随后两人坐下,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
酒过三巡,两人也算熟络起来,李西华想着吴应熊之前的吩咐,说道:“不知戴兄以后如何打算?是准备回杭州?”
戴梓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回杭州了,其实年前我的画技以算学有所成,不怕戴兄笑话,当时迷恋上丽春院的小荷,所以才又在扬州盘桓了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
戴梓说完脸上出现一丝丝愁容,李西华见状问道:“戴兄可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只要在下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拒绝!”
戴梓有些迟疑而又不好意思、惭愧的说道:“好叫李兄知道,这几个月在小荷身上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如今连回去的盘缠都…都…”
李西华摆了摆手,制止了戴梓想要说出来的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说道:“戴兄不必多说,拿去吧!”
戴梓瞅着银票上的金额,忙说道:“李兄,不必这么多!十来两银子就够了!”
李西华笑了笑,说道:“若是常人十来两银子自是够了,李兄一介风流才子。杭州扬州距离几百里路,难不成戴兄还要委屈自己不成?”
戴梓家世代为官,不过明灭之后,逐渐破败了起来,家里已然潦倒起来。戴梓这两年勤加学画,已经小有名气,在扬州学画时,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求画,经济情况才没这么窘迫,还有了钱逛窑子。
戴梓想了想,等自己回了老家,辛苦多做些画,这钱倒也能还上,于是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李兄留下地址,我回去之后一定差人把银子送还!”
李西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两人又是杯觥交错一阵之后,李西华瞅着戴梓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又问道:“我观戴兄谈吐不凡,理当有一番报复才是吧?”
戴梓脸色微红,语带醉意的说道:“报复?给鞑子效力么?我倒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昆山之屠、江阴八十一日、常熟之屠、金华之屠过去不过区区二十余年,我若是一心给清廷效力,怎么对的起江浙的父老乡亲啊!”
李西华说道:“我曾在杭州听闻有一十二岁孩童曾作诗‘有能匡社稷,无计退饥寒’,戴兄可曾听过!”
戴梓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说道:“让李兄见笑了,这诗正是在下幼时的拙作,哎!满腔热血无处发挥,还不得不为一日三餐发愁啊!来喝酒、喝酒!”
李西华听着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戴兄就算不想为清廷效力,还有别人啊!”
戴梓说道:“别人?戴兄说的是台湾延平王?自国姓爷死去之后,新的延平王只知龟缩弹丸之地,依我看来早晚会被鞑子收拾了,并非明主!”
李西华听着一喜,戴梓明显看不起郑氏的人,又对给清廷效力心有踌躇。说不得有机会劝服他向平西王府效力,想到此李西华就准备开口邀约。
哪知道,戴梓这时又说道:“说起我江浙当年的惨事,都是吴三桂那厮造成的,若不是当年他放清兵入关,也许就没还这么多事情了!”
李西华听着有些坐蜡了,想了想说道:“想不到以戴兄的才华也会认为清军的入关是吴三桂一人所造成?”
戴梓听着‘呵呵’一声,说道:“清军当时的确可疑从其他地方入关!投降鞑子的明官数不胜数,其中官职比吴三桂高的更是很多。可谁叫他吴三桂要身处山海关总兵的位置,又偏偏要在那个节点投降,天时地利之下,他就是最大的引火点,天下人不怪他怪谁?”
李西华一声苦笑,心里不得不承认戴梓说的没错,吴三桂的确是最好的背锅对象,谁让鞑子是从山海关入关的呢,要是鞑子换成从蒙古草原或者居庸关和青山关入关的话,就算最后吴三桂投降,名声也不至于差到此。
这时看着醉醺醺的戴梓,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突然说道:“李兄是平西王府的人?”
李西华一愣,问道:“戴兄为何会这么说?”
戴梓笑道:“李兄,戴某还是有着些许的智慧,会看、会听、会分析的!”
李西华心中一凛,暗道:“难怪小王爷重视此人,的确是机敏万分!”口中说道:“戴兄高才,没错!李某的确是平西王世子麾下!”
戴梓轻飘飘的说道:“不知李兄来找戴某又何目的?”
李西华也不再隐瞒,说道:“我是奉小王爷之令前来请戴兄出山的!”
戴梓听着眉头微微一皱,心头疑惑起来,暗道:“这平西王世子是如何知道我的?虽说我在杭州小有名声,跟其他杭州出名的才子对比却是波澜不惊,这平西王世子居然能知道我,还让人专程请我?”
戴梓对于平西王府的映像,其实并没有吴应熊想象中的那么憎恨平西王府,平西王府在戴梓心中是一个很好的经验宝宝,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平西王府,戴梓铁定出力支持,毕竟在江浙之地这么做的话,只要立下功劳,必然能声名鹊起。
戴梓想了想后说道:“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只能拂了平西王世子的好意了!”
戴梓说着从怀里掏出刚刚收起来的银票,放在桌子,说道:“这银票还请李兄收回去!”
李西华没有管桌子上的银票,问道:“我观戴兄并不如一般江南人一样憎恶平西王府,为何想都不想就拒绝?”
戴梓轻声说道:“李兄,人言可畏啊!我要是跟了平西王府,只怕会被老家人把脊梁骨戳破!”
李西华瞅着戴梓有些坚决的态度,心里有些发愁,心道:“难不成真的要直接绑回去?”随后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第一次给小王爷出任务,若是不能拿到个好结果,日后如何得小王爷的重视?只能下猛药试试了,若是不成,这戴梓又无武功直接绑回去就成!
想到这,李西华轻声说道:“戴兄以为,当今天下若说能推翻鞑子的统治,谁人有这个能力?只有我平西王府,如今平西王府有着云南这个大后方,云贵川等地也在王爷的控制之中,三藩都是以平西王为首,他日若是平西王府登高一呼,起兵反清,瞬间可以召集三十万大军,破了鞑子大军,复我汉人江山!”
戴梓听到这,心道:“不妙!这李西华连这等隐秘之事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我还走得了么?”嘴里忙醉醺醺的说道:“李兄,我…我醉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站起身来,向雅间的门口走去,想要溜之大吉,李西华突的站起来,伸出手在戴梓身上点了几下,戴梓顿时就动弹不得。
李西华笑着说道:“戴兄何必这么急着离开呢?等我说完,再说罢!”
戴梓心道:“这李西华原来还是个武林高手,今日想走怕是难了!”顿时豁出去的说道:“就算西南之地被平西王控制,也不见得他就会成功!在北方以及江浙,平西王可是人人喊打,不得人心的!”
李西华也是豁出去了,说道:“要是平西王拿到顺治皇帝的狗头,摆在江浙百姓的面前呢!”
戴梓面色大惊,双眼圆睁,说道:“顺治不是早就死了么?”
李西华说道:“那只不过是鞑子的障眼法而已,顺治皇帝假死托生!如今小王爷已经派人去取顺治的项上人头了!戴兄以为有着顺治的人头,平西王府在江浙还会这般人人唾弃么?”
戴梓心里寻思:“这李西华看着不像是骗人,若是平西王府真的能把顺治皇帝的狗头拿到江浙百姓的面前,吴三桂的确不会再被江浙百姓唾弃!若是吴三桂起兵反清的确成功的机会很大啊!”
戴梓心里火热起来,毕竟身为汉人,若不是反抗不得,谁想被鞑子所统治呢?谁想剃头发呢?
李西华继续说道:“而且王府的准备不单单是如此,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世子对戴兄很是重视,待得大事功成,戴兄以后自然是辉煌腾达啊!”
戴梓说道:“李兄解了我的穴道罢,我不走了!”
李西华听着笑了笑,也不怕戴梓逃跑,在戴梓身上又点了几下。
戴梓只觉得身体一松,身体恢复了正常,戴梓又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连着倒了几杯酒喝下去,先不说戴梓已经有些心动了,而且戴梓也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答应,恐怕根本走不出雅间。
又寻思:“如今回了杭州,也就是回到家里祖宅,靠着卖画为生,倒不如搏上一搏?”
想到此,戴梓不再犹豫,说道:“李兄,我就赌了这次,跟你一起回去!”
李西华听着心里也很是欢喜,端着酒壶给戴梓身前的酒杯倒满了酒,放下酒壶后,端起酒杯,说道:“戴兄,满饮此杯,祝我们早日助王爷成就大事,前程似锦!”
戴梓也端着酒杯,说道:“前程似锦!”
随后两人又乐乐呵呵的吃喝了起来。
另一边杨科则回了丽春院,和王六汇合了,两人这次带着的银两很是充足,所以两人也没客气,一人点了两个美娘子,各自乐呵去了。
两人完事之后,愕然的发现,胖头陀和韦春花居然还在房间里胡天海地,还没有完事!
王六低声嘀咕着:“胖头陀这般厉害么?”
杨科轻声说道:“胖头陀出身神龙岛,说不得有什么好用的药物,要不然那韦春花如狼似虎的年龄,胖头陀怎么会顶得住!”
王六说道:“这次我们可是帮了胖头陀的大忙,你说要是找他要一点,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杨科听着点了点头,随后哥俩个露出意会的笑容,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胖头陀搂着韦春花进了王六和杨科的房间。
胖头陀搂着韦春花坐下,大大咧咧的说道:“王兄弟,杨兄弟,我决定了!就要春花!”
其实韦春花对于胖头陀说的赎身,心里时又欢喜,又有些惆怅。欢喜的是自己年龄毕竟大了,找个人跟了才是正途;惆怅的是,不知道自家的小王八犊子跑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下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要是他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不过其实韦春花不管是欢喜还是惆怅都拒绝不得,卖身契在丽春院的手里,只要胖头陀给得起钱,韦春花就是胖头陀得跟着一起走。
随后王六叫来了老鸨,说了赎身的事情,对于三十多岁的韦春花还有人愿意出钱给他赎身,老鸨自然是巴不得了,生怕王六后悔,立马出了一个公道的价格。
双方顺利的交割了银票和韦春花的卖身契,随后三人带着韦春花回了下榻的客栈。
韦春花临走时还不忘跟老鸨说,等的自己安顿好了,会让人传地址回来,让老鸨把自己的新地址给韦小宝好让韦小宝来找自己。为此韦春花又将自己小半的私房钱贡献给了老板。
四人回到客栈,李西华和戴梓已经在客栈等候,杨科和李西华一合计,各自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于是汇合一路,一起回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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