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彪乐乎的很,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看武植半晌没反应,恨不得踢他一脚!
通常县里面都头分为步兵都头和马兵都头。
这都是县里的下级武官,各县可以自行任命。
尚彪就是清河县的马兵都头。
至于步兵都头则是空闲了数月有余,原因就是上一任步兵都头在外缉盗时不幸惨死。
对于委任都头一事,尚彪事先倒是毫不知情,只知道知县大人要给予武植封赏。
“我看不可。”
县丞李登昆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的插了一句嘴。
尚彪顿时不再躁动了,而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县尉张世杰也抬头瞄了一眼,旋即又垂下去。
县尉虽说是县一级的三把手,主管一县的兵事治安,可事实上却没那么多实权,平日里不争不抢也就属他最清闲。
袁杰瞥了一眼李登昆,不动声色的回到堂前坐下,轻飘飘的“哦”了一声。
李登昆神色始终平静,可在武植眼里这人却是腹有沟壑。
这人有两种最可怕,其中一种是永远都面无表情的人,另外一种就是永远都笑呵呵的人。
而这两种人其中又以前一种最恐怖。
毕竟笑面虎这个词大家都懂,可那种沉凝如山,让你看不真切的才最可怕。
而且看现场的氛围,明摆着不是很和谐。
武植判断估摸着这县丞和知县应该不是一路人,或者说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一路人。
一把手与二把手之间,永远都有着不易察觉的矛盾。
李登昆轻声道:“知县大人,都头虽说没有品级,可也是具有实权的骨干,并且平日里还要外出公干,这代表的是我们县衙的脸面,是清河百姓的脸面。”
“而武植虽说立了大功,可他身材矮小面容不堪,纵然真如尚都头所说力量不菲,可如此貌相,怎的代表县衙出去抛头露面呢?”
古代做官以貌取人确实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比如艺术家宋徽宗,也算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皇帝。
像西晋左思、唐时黄巢,便都因长相怪异或丑陋而得不到重用,甚至被仕途拒之门外。
更有夸张的是,还有一些人仅仅因为长得帅就被重用的。
武植听到李登昆的描述顿时不高兴起来,好家伙你这是骂我又矮又丑呢?
袁杰听完之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反问道:“县中步兵都头一职已空闲许久,一直以来都没有好的人选,既然县丞认为本官选人不堪,那你可有良选?”
李登昆平静道:“我这确实有上好人选,但说出来怕落得举人不避亲的名头。”
袁杰虽然年迈,可脑袋还没昏,听到这话顿时淡淡道:“县丞有言便直说了吧,什么亲人旁人丑人的,咱们任人唯才是举,你说呢?”
李登昆:“正该如此!那我就直说,犬子李奔自幼跟随在大名府周谨副牌军身旁,更是由周将军亲自传授武艺,其勇力不说冠绝三军,至少在本县除尚都头,应当无能人敌。”
袁杰自语道:“原来是大名府周将军麾下之人,想来武艺应是不俗,不知李奔现在何处?”
李登昆:“不日就将归来。”
袁杰:“嗯……李奔去年归乡探亲我倒也见了,那娃子倒是身材魁梧。”
尚彪在一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揍这个狗日的县丞。
当面辱骂大郎兄弟也就罢了,居然还举荐自己那个半瓶子不满的儿子!
副牌军周谨虽说是大名府守将,武艺也是不俗,但见多识广的尚彪根本就没将其放在眼里。
大名府除了正牌军索超将军,其余什么天王李成、大刀闻达都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包括副牌军周谨,也不过是索超将军的徒弟罢了!
尚彪连周谨都没放在眼里,更别提那个学了几年猫脚功夫的李奔了。
武植在一旁就默默的看着这几位大人斗法,他算是搞明白了。
知县大人让自己做这个都头不单单只为了封赏,还有一层打压县丞的意思。
李登昆想在县衙中安插上自己的人手,而袁杰则是在竭力避免这种事。
说白了就是二把手想架空一把手,一把手想搞一搞二把手。
武植暗自摇了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儿。
怎么就突然卷进了官场斗争里呢? m..coma
袁杰:“要不这样吧,都头之位也是一县之重要岗位,不能率性而定,既然李奔不日即将归来……届时让武植与李奔比上一场,得胜者便能坐得这步兵都头的位置。”
李登昆还想再说什么。
袁杰立刻道:“位置嘛,有能者居之,咱们唯才是举,这也是县丞刚才答应的对吗?难道李大人对李奔没有信心?觉得他胜不过武植?”
李登昆眉头微挑,没想到不吭不响居然落入了袁杰的坑里。
这任人唯才是举可是他自己应的声。
李登昆:“那自然是不可能,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吧,下官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罢李登昆双手揣着袖子便离厅而去。
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却又胸有成竹。
“武植,本官可是听说你有巨力,有没有信心?”看着离去的县丞,袁杰眼中闪过一丝痛快。
这李登昆仗着有人撑腰,屡次三番与自己争锋相对。
可偏偏自己还动不得他,虽说在县中职级自己高一些,可品级都是相同的。
既然明面上谁都不能奈何得了谁,那就只能暗斗了。
武植苦笑道:“武大臂膀未愈,况且那李奔又是跟军中将领习武多年……再者说我又从未习过武。”
尚彪在一旁小声咒骂了一句直娘贼,接着道:“大郎兄弟切莫担心,那周谨虽说为将,而且还是索大将军的徒弟,可却没多大能耐,更别说他教出来的徒弟了。至于你这伤,李奔就算现在从大名府出发,没有十天半月也回不来。”
袁杰:“没错,等李奔回来,你的伤怕是也好的差不多了。至于没习过武……谁说就必须让你们比划拳脚了?”
武植暗自叹气,看来是逃不过了。
袁杰则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武都头若没其他事,就准备游街吧!”
武植:“???”
……
“尚兄弟,那丧门神真的傻了?”
武植身前挂了一朵大红花,坐在八抬大轿上还有些局促。
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怎么立了功还要游街示众,简直闻所未闻啊!
尚彪骑在高头大马上位于武植身侧,身后则是一众衙役。
听闻武植的话,他意味深长道:“傻了!知县大人找了许多大夫来看,这厮确实傻了。不过嘛……这人罪孽深重,真傻假傻都难逃一死。”
武植点了点头,确实不管丧门神真傻还是假傻,都不可能还会让他活着了。
“对了,大郎兄弟在张府过的可好?”
“呃……何有一问?”
“你有所不知,昨日张夫人带了些礼品到县衙与知县大人聊了聊,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不过似乎言谈中多次提及到你的名字。”
武植皱了皱眉,余梦帘去找知县做什么,谈话间还多次提到自己?
尚彪忽的又朗声道:“告示都张贴完了吗?去街巷传信的人回来没有?”
不多时便有人回到:“禀都头,咱们一大早就安排人了,这会儿活计都干完了,可以开始了!”
尚彪大手一挥道:“出发!”